<p class="ql-block"> 中國古代的才女生存激烈,這種激烈幾乎無一例外,是說她們性激烈,情敏感,加之在她們身上都有藝術這種“生命的興奮劑”生存就會超越平庸,靠近或抵達本真狀態。</p><p class="ql-block"> 史籍留名的才女都是美女,這又添上了一層麻煩,道大不容,才高為累,貌美而多事。艷骨更兼傲骨,惹得天下矚目,如果您想為蔡文姬,薛濤、魚玄機、李清照、朱淑真和我們今天說的柳如是造像,您會發現,她們反抗命運的姿態是一致的,反抗的故事則打上了各自的烙印。</p> <p class="ql-block"> 大約在明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柳如是生于蘇州府吳江縣盛澤鎮,童年家貧,被父母賣給了名叫歸家院的青樓。清朝《客窗閑話》記載:“金陵匪徒有在四方販賣幼女,選其俊秀者,調其肌膚,修飾其衣服,延師教之,凡書畫琴棋,蕭管笛弦之類,無一不能。”在這一調教的體系中,柳如是詩書悟性高,并精于歌舞彈唱。</p><p class="ql-block"> 十三歲,她像一件物品被賣給了一個罷官歸鄉的周姓老貪官的府中。可憐的窮家女兒命運就是這樣,豆蔻多少青春氣,不得不迎棺材氣,堂皇故相府,處處有抗爭,看不見的戰斗充斥了鐘鳴鼎食之家,柳如是柳眉不低垂,是天性如此,周老頭給她講朝堂事,是她對政治的興趣啟蒙于此,周府的價值還在于那座藏書樓,青燈黃卷擦亮了才女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終于在一個早晨,周老頭蹬腿去了西天,高墻大院的姬妾們鬧分財產,烏煙瘴氣,粉拳麗爪亂舞,盛澤鎮老少看熱鬧,沒有人關心那個周府十幾歲的小妾,她被當作財產賣到了蘇州的青樓。這一次她被老鴇包裝成“故相堂下妾”,這使她身價提升。</p> <p class="ql-block">少婦顏如花,妒心無乃競。忽對鏡中人,撲碎妝臺鏡。</p> <p class="ql-block"> 柳如是在蘇州閶門等機會,她下決心等一個她愛也愛她的志士,她等來了江南大名士陳子龍,此人大柳如是十歲,父親官至工部待郎,陳子龍風流俊朗,宛如家住閶門的江南頭號才子唐伯虎。陳子龍是晚明著名文學團體“幾社”領袖,精通經史,詩詞雙絕,高官子弟,渾身閃耀光環。</p> <p class="ql-block"> 陳子龍的出現,讓柳如是著迷了,她迷他的舉止談吐,甚至迷他的長袍,步態、笑聲。陳子龍帶柳如是旁聽幾社的集會,領袖們常談政治,憂國憂民之情溢于言表,國運式微之際,陳子龍領導的幾社“橫議朝政,藏否人物”,以士子之身挑戰炙手可熱的權臣,展開了不對稱的斗爭。</p> <p class="ql-block"> 明末頭號才子碰上孤標傲世的柳如是,碰出火花是自然現象,這火花有兒女情,更有愛國情。陳寅恪說:“幾社之組織可自視為政治小集團。”不難想象幾社唯一的女社員柳如是滔滔不絕纖臂揮舞的模樣,座談會倒像誓師會,才女柳眉不低垂,她儼然是斗士,隨時準備出征,生擒閹黨亂臣,拿下貪官污吏。</p> <p class="ql-block"> 在明清易代的歷史大動蕩中,陳子龍成就了作為詩人和志士的偉大人格,深深的影響了柳如是,他在拯救民族危亡的血火鍛煉中,百折不撓,終成一代英豪,名垂青史。</p> <p class="ql-block"> 她希望有一天陳子龍能納她為侍妾,她要為他紅袖添香,陪他輾轉四方,退而求其次,她希望美好的時光能延續三年五載也好,她的才能不類閨閣,卻也不能擁有閨閣女子的安全感,陳子龍給不了她希望的美好生活。</p><p class="ql-block"><b>“雖知己而必別…冀白首而同歸,愿心志之固貞。”</b>柳如是為一生之最愛的子龍寫了《別賦》</p> <p class="ql-block"> 奇男奇女深愛與惜別,一定是轟轟烈烈,<b>“此際斷腸誰可比,離筵催散,小窗惜別,淚眼欄桿依。”</b>豪壯男兒淚如雨下。比男人更疼痛的是女人心,柳如是用無邊無際的疼痛寫出<b>“人去也,人去小棠梨,強起落花還瑟瑟,別時紅淚有些些,門外柳相依。”</b></p><p class="ql-block">有情人難成眷屬,揮揮手天各一方。</p> <p class="ql-block"> 崇禎十三年(1640)年冬天的一個夜晚,一葉扁舟,俏俏停在覆蓋大雪的常熟城門外,一位英俊的少年,緩步走出船艙,上岸之后,顧不得拂盡身上的積雪,便匆匆直奔著名詩人錢謙益隱居的山莊“半野堂”五十八歲的錢謙益,曾是明末詩壇的盟主,明亡之后,他無奈于當時的情勢,做了五個月的清朝官,然后回到家鄉常熟,過著讀書賦詩的隱居生活。</p> <p class="ql-block"> 仆人進來稟報錢謙益,說是門外有位不肯通報自己姓名的年輕人求見主人,錢謙益隨即入廳相見,見那年輕人幅巾弓鞋,神情瀟灑,美目流盼,清潤如玉。錢謙益請客人落座,問其姓名,年輕人回答“晚生柳如是”此時震驚了錢謙益,他早聽說過柳如是的才情和美貌,非常渴望能和她見上一面,沒想到這身穿男裝的年輕人就是自己慕名己久的南國佳麗柳如是……半野堂前柳如是和錢謙益圍爐夜話,吟詩唱和,繾綣纏綿,留下了一行行美麗的詩句。柳如是,在這里遇到人生的鐘子期,鐘期即遇,奏流水以何慚?</p> <p class="ql-block"><b>迎汝雙安漿,愁予獨扣舷。</b></p><p class="ql-block"><b>從今吳榜夢,昔昔在君邊。</b></p><p class="ql-block">錢謙益這首詩的癡情,深深的感動了柳如是,她來到半野堂,永遠的留在錢謙益的身邊。</p> <p class="ql-block"> 錢柳二人相識于才情,相知于彼此的性格,錢謙益不顧封建禮教的束縛,用八抬大轎迎娶柳如是,柳如是無怨無悔陪錢謙益度過他人生的后半程。</p> <p class="ql-block"> 錢謙益活了八十幾歲,他死后一個多月柳如是因錢氏家族人向她勒索錢財而受辱,才女詩心本晶瑩,她容不得人事紛擾,利益糾纏,竟然懸梁自盡,時年四十六歲,我認為她死的不值。</p> <p class="ql-block"> 柳如是一生中最為人稱道的不是她的美貌,也不是她的才學。而是她難能可貴的愛國憂民的情懷,反清復明的大志!</p> <p class="ql-block"> 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撰寫《柳如是別傳》是先生的封筆之作,在先生80萬字的《柳如是別傳》中,出身卑微,正史中難覓其名的風塵女子說出了:<b>“如我身為男子,必當救亡圖存,以身報國!”</b>柳如是,堅定的愛國精神和民族氣節,足以令人為之驚嘆和敬重,柳眉不低垂“河東君”的形象拂去風塵,更加光彩耀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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