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牙齒臺門的記憶（7）我頑強的生命力

老胡

序朱建敏，2022年6月8日猝死，終年59歲。其妻說：他昨晚11點半還在書房電腦上寫文章，清晨4點，因他還不來睡，我去看看，人已不行了。我在校長崗位上退下來，安排在家附近的崧廈中學，給校長們做些協助工作）。朱建敏是我的領導，同行，現在先我們而去，使我唏噓不已。 我出生在1957年底，生命中有三次垂危，每一次都是神奇般的活了下來，而且生活的很好很知足。 1.第一次是聽奶奶講的。1958年初的一天，我在樓上午睡，奶奶見煤爐將熄正要更換煤餅，突然想起，阿榮今天怎么還不醒，沒哭聲呢？于是丟下煤餅，跑上樓一看，我臉部紫黑，沒了氣息。原來五六個月的我，腿已有勁，醒來沒哭，自己玩，那天睡在父母的大被子里，一蹬二蹬就轉了方向，三蹬四蹬鉆到被子中間，五蹬六蹬就不動了。我家距醫院十來分鐘的路，但尚未到醫院，我的臉色已經轉紅，等醫院觀察了十來分鐘，醫生說，沒事了，回去吧。 2.第二次是聽母親講的。1959年夏，我發高熱抽筋，在崧廈醫院徐醫生處治療，不見好轉，醫生已告了無能為力。母親一籌莫展，奶奶見我還有口氣，心不死，把我放在釘牙齒臺門的眾家堂前水泥地上，涼快些，一邊趕蚊子，一邊請大家想個主意。大家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默默無語，王老太說：這孩子也能活在世上，世上的人多得人上踏人了。 下午4點景光，釘牙齒臺門口來了個討飯的，看了看說：葉家埭有個郎中（母親當年講給我聽時，沒有指名道姓）專看這病，快去，或許還有救。下午5點，父親下班回來，聽到這信息，拿了錢，背起我就走，母親拿些衣物、水壺、手電筒等緊跟在后。晚近7點，終于找到了郎中家，郎中剛從田里回來，正在河埠頭洗刮子和手腳，家人叫他快來。郎中放在刮子擦擦手，看了著我的神色，把了把脈，說：病看得欠早些，只有一二分的把握了。 郎中開了一張藥方，說：今晚先贖一帖試試，如清晨開聲，吃下二煎，再去贖五帖。清晨不開聲，那就另請高明，這藥貴，省點錢。回到崧廈已是晚十點鐘了，父親敲開崧廈藥店配好藥，母親煎好喂下守候我。五更，我傳來微弱的呼吸聲。對生命來說是微弱的呼吸聲，對我家來說不諦天外驚雷，有救了有救了。于是有的煎二煎，有的籌劃五貼的藥錢，有的在我身邊目不轉晴的看著一點微小的變化。 這藥十八元多一貼，再開五貼，六貼藥一百多元。當年我們主要是父親的工資收入維持生計，每月四十來塊，這藥錢，是一個大數目。加上前期治療，后來的復診等陸續支出，我這一場病，把我這家收刮的干干凈凈，能變錢的金銀銅錫一賣而空。為補貼家用，母親有空打“布伯”，拿 到市場上去買，一角錢一張。“布伯”是用碎布漿糊在板上粘貼而成，女人做鞋的底樣就是用這布伯剪出的。碎布則到顧家弄的廢品收購店里論斤賣來。學期末或新學期初，母親為臺門對面三中（崧廈中學）的住校生洗床單被套，一二分錢，當年米一角三分捌一斤，為學生洗半天衣物，買一二斤米是足夠的。 3.第三次我的自述。2016年5月11日，清晨洗澡、準備早餐、去市場買菜，然后吃了早餐去上班。8點30分左右，感覺有點頭暈，就伏在辦公桌上閉目養神。此時，有位老師在勤政樓的走廊口喊道：各位領導，拍高三畢業照了，大家抓緊時間，馬上就去。見我的辦公室沒反應，就開門催我快去。我說：頭有點暈不舒服，想回家，不拍了，今后技術處理插進去吧。 我邊說邊下樓騎車回家了。學校離我住的鎮南新村騎電瓶車只5-6分鐘的路程，過躍進橋時，因橋正在修，要走不到二米寬、護欄不完整的老橋，我邊騎邊想，頭很暈，千萬籠頭要把正呵，別掉到河里。還好無事，便來到小區門口，見有輛氣車停在小區口，要剎車，但神志不清了，電瓶車撞上了汽車，馬上圍上來許多人，我說：沒事，是我撞了停著的汽氣。 見我們2號樓的鄰居也在，便說：快給我去開開樓梯門。鄰居去了，我推著車到樓下，停好車，上二樓，開家門，上廁所，大小便已無意識了。 此時兒媳婦也在小區門口，正開車去銀行辦事，見我撞氣車，便在車上打電話叫我兒子來，看看怎么回事。等兒子趕來，我已躺在床上了，他問我怎么樣。我說：沒事，只是頭暈，躺一回就好。大約又過了三五分鐘，兒子說：沒事，我上班去了，但此事我已不會說話了，只是“唔…唔…”聲了。后來，先是老婆趕來，接著120救護車開到，幾個姐妹也趕到醫院，一會兒，拍片結果出來，腦出血。 急診室的醫生問我們這里動手術還是轉院，幾個姐妹正在商量，我神志一陣清醒，說：浙二（浙江大學第二附屬醫院）。 在浙二，醫生問：打開還是微創。我神志又一陣醒來，說：微創。因我冠心病裝有支架，服用波立維，必須停藥七天后才能動手術，七天中我神志沒有醒過，為防不測，老婆把我的墓地都定好了。 第一次窒息，奶奶從煤爐的將熄什么因素聯想到我的生命垂危？第二次病危，為什么突然出現一位叫化子指點迷津？第三次腦出血，伏在辦公桌上溘然而逝大有人在，為什么我能有人對我提醒？來探望的學生說：我父親也是腦出血，在上班路途的墳墓邊想睡一會，等我們找到了父親，已沒了呼吸。 腦出血至今已整六年，退休也是五年了，在別人用外表看，看不出有什么殘缺之處。 現在，我把每天的生活規律歸結為“三燒三動三看”：三燒即一日三餐買汰燒，保證全家有飯吃；三動即早中晚出門鍛煉，保證萬步走；三看即看書寫字、看電視、玩美圖美篇，保證每天二小時。 凡退休分會、親朋好友組織的活動一定參加。 尾最后，借用雨佳散文的一段話以結束：三毛說：“我來不及認真年輕，明白過來，只能選擇認真地老去。” 放慢腳步吧，把生活過慢一點，細賞一花一草的美麗，細品生活的多彩綺麗，細享人生的豐富濃密。懷一顆平常之心，享世間萬般美好。 朱建敏校長安息202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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