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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父親這一輩子

尼布楚

<p class="ql-block">綠野星辰 半個世紀風華</p><p class="ql-block">肉聯廠往事連載之八</p> <p class="ql-block">  家父是從土坷垃里爬出來的人,他年青時曾簽下賣身契下南洋做勞工,因疫情在廈門港受阻半途而廢。家父下過日本人的煤窯,給白俄在大興安嶺伐木材、倒套子,偽滿時期在海拉爾扛活種過地。東北解放初,家父在扎蘭屯水濺溝種地務農,土改工作隊定成分貧農。不久被鐵路招工,家父在扎蘭屯鐵路采石場當工人,因腿碰傷受歧視,他憤而辭職回山東老家務農(東北是1945年秋解放的,家父在鐵路工作應該是在建國前)。1958年秋,他重新參加工作,此后在海拉爾肉聯廠工作至退休。他一生坎坷,顛沛流離,萬幸的是后半輩子有了穩定的職業,至國企轉制之前退休,依靠養老金安度晚年。家父目睹了海拉爾肉聯廠幾十年的興衰,臨秋末了,沐浴了改革開放的好日子……</p> <p class="ql-block">  1958年春,山東濰縣高里公社戈翟村辦起大食堂,社員們拖兒帶女到公共食堂吃大鍋飯,不出幾個月功夫,生產隊寅吃卯糧,大食堂再也揭不開鍋了。人們開始到處挖野菜,扒榆樹皮,甚至是去鹽堿地里采擷黑黢黢的堿逢種子磨面吃。</p><p class="ql-block"> 半夜三更,家父推著膠東獨輪車,一邊坐著奶奶,一邊綁著我趕往濰縣火車站。三寸金蓮的奶奶目不識丁,挎著包袱里十幾個杠子頭火燒,揣著大姑海拉爾信封地址,牽著五歲的我闖關東,千里迢迢輾轉來到海拉爾。入夜,我不由自主地鉆進奶奶被窩,把手伸向奶奶胸膛,摸著干癟癟的奶子入睡,剛斷奶的孩子,乍離開母親能不想娘嗎。</p><p class="ql-block"> 剛進秋,山東老家來信,餓得實在吃不上了,父母和爺爺帶著姐姐弟弟逃荒來海拉爾。這年9月,經肉聯廠工作的山東老鄉孫紳運介紹,家父成為海拉爾肉聯廠工人。</p> <p class="ql-block">  家父出生在濰縣戈翟村,他一輩子命運多舛。童年在村子里念私塾,不好好讀書,被先生罰戒尺打手,掌心腫得像蛤蟆肚子似的,說啥也不再念私塾了,下地跟著爺爺種莊稼。那一年俄羅斯正鬧紅黨,濰縣地界也不太平,祖上留下來的家業,經不起地方軍閥武裝割鋸的折騰,更架不住土匪秦三綁票。漆黑夜里二叔叫秦三的人綁票了,土匪傳信過來拿錢贖人,農村人沒啥值錢的東西,好在舊社會土地私有,爺爺奶奶咬牙賣地贖人。可禍不單行,那年頭大于河、白浪河水災不斷,地里的莊稼不是被水淹就是被沖毀了,再加上蟥蟲害泛濫,烏央烏央的螞蚱遮天蔽日,轉眼之間莊稼地被啃光了,簡直沒有窮苦人的活路。家父十六歲那年,濰縣城官府貼出告示,說南洋招收勞工,勾引起苦哈哈窮人的發財夢。爺爺跺腳狠了狠心,變賣兩畝簿田,讓家父下南洋做勞工去。家父從青島乘船行至廈門港,恰巧趕上香港傳過來鼠疫,官府防疫不讓勞工下船,父家在大海中漂泊苦熬了一個多月,餓得瘦骨如柴,后背上留下一條疤痕,總算撿回條性命,他赤手空拳回到戈翟村。</p><p class="ql-block"> 家父一直在與命運抗掙,而國家的命運在那個年代又能怎樣呢?沒有國那有家啊。打從爺爺那輩子起,山東地界就亂轟轟的,各國列強橫行霸道,義和團剛平息了,匪患又泛濫起來。雖說是故土難離,破產農民為了活路,咬咬牙,走!闖關東去!爺爺奶奶領著家父和叔叔含淚離開了故鄉。</p> <p class="ql-block">  一路上逃荒奔東北,至于走到什么地方,全憑山東老鄉指點迷津。聽老人們說一路向北走,先是兄弟倆在遼寧北票下井挖煤,日偽統治下老百姓命如草芥,坑口上總有死難礦工被拖出來埋了,嚇得爺爺奶奶領著倆兒子續繼往北逃難。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闖關東的人在逃荒路上同命相連,有濰縣人在北邊跑老客,那年頭祖國有邊無防,有些人不知不覺闖進俄羅斯,白俄兵匪退至西伯利亞,一幫老鄉退回海拉爾,這里地廣人稀,衙門放墾,租田扛活能吃飽飯,爺爺奶奶在海拉爾農林屯六道街安家,家父到濱洲線上十六號工區種地,冬天去牙克石林區給白俄伐木頭倒套子。1945年秋,蘇聯紅蘇聯紅軍攻占海拉爾,兵荒馬亂,世道又不太平,叔叔肺癆病死于海拉爾。迫于無奈,一家人流浪到扎蘭屯水濺溝務農,參加土改定成分貧農。期間,家父打道回府省親,返回扎蘭屯后,被招工鐵路扎蘭屯采石場打石頭,不慎碰傷腿,工長仍逼迫上山崖砸鋼釬、放炮炸石頭,家父憤而辭職,攜全家人回山東老家務農。家父傾其積攢下的票子,在親戚們幫助下蓋起房舍,置買土地。1948年春濰縣解放,家父再經土改劃成分下中農。至此,家父在農村參加互助組,初級社、高級社,普普通通的老農民。</p> <p class="ql-block">  兒時的記憶仍然浮現在腦海里。1960年冬,海拉爾的日子也不好過,天寒地凍,我們一家人暫住在養牲畜的牛棚生活。雪上加霜,我和弟弟同時出麻疹,我睡在大鍋臺后邊,弟弟睡在炕中間頭沖著門,寒風將弟弟的麻疹憋回去,他剛會滿地跑就夭折了。早年海拉爾那冷別提了,單層門凍得關不嚴實,裹小腳的奶奶去砍冰溜子,帶門時被摔了出去,骨盆粉碎性骨折,在炕上躺著不到半年就去逝了,家父從肉聯廠買來一堆破板皮木頭,雇傭木匠打一口薄棺材,將奶奶安葬在南山3號大營附近的山崗上。</p><p class="ql-block"> 家父不拘言笑,沉默寡言。他似一架沉默的老牛車負重前行,他如一座威嚴的大山父愛無邊。家父很少向兒女們提及自己的辛酸往事,他所遭遇的苦難絕不是我從親屬們閑聊天時聽來的這些。家父一生沒什么嗜好,逢年過節打點劣質白酒喝,口袋里裝著旱煙葉子,身子骨里藏著山東人倔了吧唧的犟脾氣。他一生遠離政治,從沒參加過任何組織。他不琢磨人,也從來也沒整過人。他常嘮叨的一句話是,隨緣而安,平安是福。</p> <p class="ql-block">  家父1958年秋進入海拉爾肉聯廠,已經是38歲的年紀了,感恩沈慶榮副廠長簽字接收了他,工作一年后轉為正式職工。從此,家父由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他華麗轉身成為無產階級中的一員。他從土坷垃里爬出來,做了共和國主人翁。 </p> <p class="ql-block">  家父上班后被分配到三車間干活,直到退休。大弟弟接他的班,妹妹下鄉返城后,也進入肉聯廠大集體工作。好不容易給小弟弟弄到國營單位工作指標,求廠長李錫恩按排進入肉聯廠大食堂工作,大姐在長腸工段,全家有五口人都在肉聯廠工作。那個年代,企業辦社會,職工包家屬。肉聯廠職工的后代大多都是子承父業,父一輩子一輩的關系,大家伙真是砸斷骨頭連著筋。你說說,在肉聯廠的往日時光里,人與人之間能沒有共同生活的感情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家父農民出身,沒啥手藝技術,他為人誠實厚道,工作任勞任怨。先前在又臟又累的三車間熬骨膠,廠子后院堆滿了白花花的牛羊骨頭,工廠還從廢品回收公司調進社會上的牛羊雜骨頭,這些骨頭質量參差不齊,氣味難聞,夏天常生出蛆蟲來。為了保證骨膠產品質量,需要人工去分揀骨頭,家父在哪里干了好幾年。有一次家父回來說,分揀收購來的骨頭竟然挑出了好幾根死人大腿骨。三車間書記楊喜榮(他因管不住褲襠底下那點事,栽了大跟頭)看家父老實巴交的,把他調去制藥(同屬三車間)工段。肉聯廠同時掛出了“海拉爾生物制藥廠”的牌子。生物制藥廠有些貴重葯品如天然牛黃(肉聯廠屠宰牛,經常扒出牛黃,是一種貴重中藥材)膽紅素等等需要加工研磨,在屠宰主廠房地下室安裝一臺小電磨,車間主任信得過家父,由他一人看管插上門研磨。有些藥品味苦需要掛糖衣,家父磨白砂糖粉時,看管不需要那么嚴格了,有工友提著大水壺來磨房搭仙,借機會抓一把白砂糖放到水壺沏水喝。</p> <p class="ql-block">  家父參加工作時填檔案,人事科問他讀了幾年書,他說上過2年半私塾,人家說那相當于五年級學問,家父填寫上了5年學,他稀里糊涂填寫職工登記表。就是這張簡歷,讓父親在歷次運動審查中受懷疑(理由是:一個舊社會的農民能讀五年書?被懷疑家庭出身可能有問題)。家父在肉聯廠工作時謹小慎微,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在以階級斗爭為綱年代,到處盛行“有棗沒棗打三桿,”人人要被審查過篩子。從鎮反至文化大革命清理階級隊伍,家父經歷了一場接一場的社會運動,工廠里將職工們的家史像翻煎餅一樣反復折騰,內查外調了十幾年,一直到七十年代初,家父的檔案才給予歷史清白的結論。工廠人事科將一張紙條塞進檔案袋子,寫道:“此人早年闖關東,經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清理階級隊伍,外調核實未發現有歷史問題……”</p> <p class="ql-block">  改革開放之前,家父工資一直沒有漲過,每月工資55.2元錢,養活八口之家真不容易。每逢星期天或節假日,家父都要推著膠東獨車去飼養場撿煤渣,春秋季節則要去山坳或河套里刨地種蔬菜,彌補家庭生活。</p><p class="ql-block"> 廠里旺季生產期間,從河北等地鄉下來了一群農民工,大食堂師傅們忙不過來,家父被抽調去淘米、洗碗、收拾餐廳桌子。一天中午,他收拾餐廳飯桌,一位農民工用過餐仍然座在那里,家父問他吃過了嗎?那位農民工說吃完了。家父便上前收拾碗筷,待父親要轉身離開,那位農民工卻硬說家父將他沒喝盡的燒酒給收拾了,在大食堂里大吵大鬧、不依不饒。家父為息事寧人,去小賣部買了一瓶白酒賠付人家。大食堂肖師傅、孟師傅、景師傅等忿忿不平,奔出來為家父打抱不平,揪住那個人講道理,卻被家父苦口婆心勸了回去,氣得幾位工友們摔大勺,埋怨家父懦弱!</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姑姑從扎蘭屯拎著兩條麻袋來海拉爾買糠(喂豬的飼料),讓家父找熟人走個后門。家父在飯桌上沒吭聲,二三天過去,姑姑沒好氣質問家父:“你白在海拉爾混了多年,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她嫌哥哥窩囊,說完頭也不回,挾上麻袋回扎蘭屯去了。家父一輩子靠力氣掙錢糊口,一沒技能二不善于交際,他在同事和親戚們眼里是一個窩窩囊囊的人。同樣在肉聯廠里,他默默生產勞動,什么臟活累活從不挑剔。家父在工廠里既沒得到什么獎勵,也沒犯過什么差錯,他不善言辭,不善社會交際,更不會吹牛拍馬屁,一生中除了認識幾個山東職工老鄉,沒見他有別的朋友往來。</p> <p class="ql-block">后來,工廠抽調老工人當工宣隊員,把家父派到肉聯廠學校去。一向沉默寡言,不識幾個大字的老父親,聽從廠領導的安排,硬著頭皮去了學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p><p class="ql-block"> 家父退休后,隨我搬家住到海拉爾河東,但他還是惦記著農林屯肉聯廠里的老工友們,常騎自行車到肉聯廠宿舍找老伙計們聊天,常常聽他帶來些令人沮喪的消息,肉聯廠的生產日益難以維持……</p> <p class="ql-block">  人老了懷舊,鄉愁揮之不去。我們子女勸父母回山東老家散散心,家父和母親何曾不是曰思夜想那片故土呢。父母去濰坊戈翟村走親戚,村外老祖宗的墳頭早已經平了,老宅子也無影無蹤。家父葉落歸根住了兩個月,他和母親卻又抓心撓肺惦記著海拉爾兒女們……</p><p class="ql-block"> 千禧年之后,家父身體已經不能自理,2004年初秋,家父小腦萎縮心律衰竭去逝。而他工作了一輩子的肉聯廠早已在1989年破產被轉賣了。我們子女在給父親治喪時,到哪里去找父親的“娘家人”呢(當年職工們都以肉聯廠為家?。靠蓱z巴巴的主人翁啊,甭說是挽聯、挽幛,破產企業退休職工像沒娘的孩子,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輩子,最后連個單位花圈也沒有……</p><p class="ql-block"> 我是長子,含淚打靈幡座在靈車上,車路過原肉聯廠大門時,我向車窗外撒了一大把紙錢,說來也奇怪,一股旋風將紛紛揚揚的紙錢刮進了原肉聯廠大門,也許是父親在天之靈,他要最后看一眼曾經工作了半輩子的海拉爾肉聯廠……</p><p class="ql-block"> 家父這一輩子嘗遍了世間酸甜苦辣,經歷了人世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隱忍負重、隨遇而安,這也許是家父的命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部分圖片選自網絡,家父檔案材料來源于海拉爾區社保局退休人員檔案,在此鳴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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