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溝畔畔zhang</p><p class="ql-block">圖/Wang L H</p> <p class="ql-block"> 我們是坐辦公室的兵，摸爬滾打等訓(xùn)練多沒有，每年也就打打靶而已,但我們對打槍,特別是偵察兵的訓(xùn)練特別羨慕，畢竟是爭強(qiáng)好勝的年輕人。</p> <p class="ql-block"> 那年到西藏高原，駐地院子里剛好有當(dāng)?shù)氐膫刹炫牛胁簧亳R匹，看著他們出出進(jìn)進(jìn)騎馬挎槍的威風(fēng)勁兒別提多眼熱了，心更是癢得難受，當(dāng)然癢得最厲害的屬我，不然也不會就我一個(gè)人去偷人家馬騎。其實(shí)我已經(jīng)偷偷觀察了好幾天，每次路過馬廄，都會站下來端詳那些馬，看哪匹像是比較老實(shí)，是我可能駕馭的。</p> <p class="ql-block"> 終于在一天中午大家都休息時(shí)，我去了馬廄，來到相中的那匹馬跟前，解開馬韁繩，躡手躡腳從后門走出去。</p> <p class="ql-block"> 后門外不遠(yuǎn)是開闊的河灘，我一只腳插進(jìn)馬蹬，翻身上馬，那動作還算順流，然后學(xué)著偵察排戰(zhàn)士的模樣，抖了抖馬韁繩，馬開始小跑起來，離院子越來越遠(yuǎn)。</p> <p class="ql-block"> 秋季的阿里高原，河灘上還是有一片片的草，半黃半綠的顏色挺養(yǎng)眼的，一里外好像有些東西在移動，我沒太留意，然而馬卻突然像受了驚一樣，猛地提速，伴著左右一晃，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順著馬脖子甩了出去，那時(shí)很年輕，身子又靈便，幾乎是在做一個(gè)連貫動作樣地站了起來，旁人看也可能是一骨碌爬起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原地，吃驚地看著馬，腦子懵懵地想，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怎么抓馬呀？而馬，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跑了。我茫然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馬影子，突然聽到人的喊叫聲，循聲看去，幾個(gè)藏民正朝我跑來。我抬手指了指馬跑的方向，他們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一個(gè)藏民來到近前，一面手指一面用不很流利的漢話說“那馬跑進(jìn)馬群了。”</p> <p class="ql-block"> 順著他指的方向我才看清，不很遠(yuǎn)處正聚集著一群馬，看來軍馬是看到馬群才把我撂下來的，就像如今的寵物狗迎面見到其它小狗時(shí)的反應(yīng)。看來這應(yīng)該不是一匹合格的軍馬；可在我下山離開西藏時(shí)，我又否定了這個(gè)看法，車一路往山下走，每見到同類時(shí)我都有一種過去從來沒有過的親切感，那時(shí)的阿里，一路上很難見到人的。</p> <p class="ql-block"> 上阿里前就聽說藏民很淳樸，待人熱情，這次親身感受到了。那幾個(gè)藏民確實(shí)對我很熱情，真誠地要幫我，先與我一起走到馬群附近，一個(gè)人不知何時(shí)手里多了一根繩子，他們半包圍地朝軍馬圍過去，拿繩的人突然把繩子甩出去，繩子前頭有一個(gè)圓圈，原來是要套住馬頭，此前，我只在電影里見過套馬，那是用套馬桿，沒見過只用一根繩子的，后來才聽說不用桿子的叫“軟套”，軟套比用套馬桿的難多了。在內(nèi)蒙，會軟套的是很受敬重的。</p> <p class="ql-block"> 套馬真不少容易活,甚至還有危險(xiǎn),這也是那次經(jīng)歷的感受。藏民甩出的繩套眼見要套住馬頭，可馬一甩脖子就躲開了，大牲口好精靈，直到第三次才套住馬頭，藏民敏捷收攏繩子，馬被套住瞬間愣了一下，也就一兩秒，就這短短的瞬間藏民已靠近馬尾，動作真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被套住的軍馬不安于束手就擒，猛一甩頭，帶著繩子又朝相反的方向跑開了。因?yàn)閯偙惶鬃r(shí)有個(gè)“停車”動作，再“啟動”時(shí)前幾步速度不是很快，利用這瞬間，藏民已靠近馬身，但高高的軍馬在有些羅圈腿的藏民（常年騎馬人都是這種腿形）跟前顯得十分懸殊，馬蹄的頻率越來越快，很快成了“馬踏飛燕”，藏民把手松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軍馬沒有遠(yuǎn)去，只是又跑進(jìn)馬群。估計(jì)它也明白方圓幾百里內(nèi)只有這是它的樂園。還確實(shí)如此，阿里地區(qū)，除普蘭一帶，獅泉河以北，日土縣的自然條件是非常好的了，而在日土，這又是水草最多的；在高原，無論是人還是牲畜，有水有草就是幸福的樂園。</p> <p class="ql-block"> 被套在馬頭上的繩子依然沒有被甩掉，這樣抓住它就容易些了。藏民向我示意先讓馬群安靜下來，再慢慢接近，很快他又抓住了繩子，這次兩個(gè)藏民一起上手，但馬還是跑了起來，我一個(gè)魚躍撲過去也抓住了快速移動的繩子，等我清醒過來時(shí)，發(fā)現(xiàn)抓繩子的只剩下我一人，耳邊傳來聽不清楚的喊叫聲，我突然覺得手里抓的不象是繩子，倒像是一根發(fā)燙的鐵條，急忙松了手，即便如此，手心還是火辣辣的，伴著一股臭雞蛋味。從草地上爬起來，此時(shí)眼前一大片草地已被我們和這群馬折騰得不堪入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gè)藏民走過來，用生硬的漢話對我說:不能讓馬跑起來，馬跑快了抓不住的。我明白剛才他們喊的是讓我松手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幾次折騰，馬群似乎也明白我們的來意，不再參與“套馬活動”，只是時(shí)不時(shí)扭頭看看我們，再看看那匹軍馬。再接近馬群時(shí)就沒有了“萬馬奔騰”的壯觀場面。</p> <p class="ql-block"> 我們很快又接近，并抓住繩子，軍馬依然是甩著頭，滿腦子不服氣的樣兒，連蹬帶踹地向前跑，抓住繩子的藏民把身子用力向后坐著，姿勢像拔河，一面迅速導(dǎo)著繩子向馬接近，這次終于接近了馬頭，抓住了馬嚼子，向后用力拉，馬不再掙扎了，一幅徹底認(rèn)輸?shù)臉幼印?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時(shí),我那顆懸著的心才歸位，此前我曾傻兮兮地想，如果馬跑沒影了這可咋辦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藏民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把馬牽過來,把馬韁繩遞給我。我猛然想起藏語的感謝來，一邊握著藏民的手一邊不停地說著“突季奇，突季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dāng)我抬腿扳鞍認(rèn)蹬準(zhǔn)備上馬時(shí)，發(fā)現(xiàn)黃燦燦的馬鐙不見了，再看另一側(cè)，還好那邊的還在。</p> <p class="ql-block"> 那藏民看在眼里，走過來，彎起一條腿呈弓形，拍了拍，示意我踩著上馬，我搖手說“不行不行”，見旁邊有輛大馬車，便把馬拉過去，我站上馬車，一蹁腿騎了上去。</p> <p class="ql-block"> 騎在高高大大的軍馬背上，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抬眼看，沿河一條綠中泛黃的草灘宛如望不到邊的長卷，卷中嘩嘩流淌的河水流向遠(yuǎn)方，河對岸遠(yuǎn)遠(yuǎn)的是縣城的影子，再遠(yuǎn)是連著天邊的群山，真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告別藏民和那群馬，沒等我拉嚼子示意方向，軍馬就知趣地朝營房小跑而去，跑得很穩(wěn)，很有節(jié)奏，像是在向我炫耀它的技能，又像是在說“我剛才是和你逗著玩呢，不會跑遠(yuǎn)，看把你急的，真不識逗。”</p> <p class="ql-block"> 回到營房，拴好馬，我主動向偵察排說了騎馬的經(jīng)過，并自責(zé)把一個(gè)馬鐙跑丟了。誰知排長沒有責(zé)怪我，只是笑了笑，“沒事，丟不了，很快藏民就會送來的。”果然，轉(zhuǎn)天上午就見一個(gè)穿著長長袍子露著一只胳膊的漢子走進(jìn)院子，手里拎著一只黃燦燦的馬鐙。</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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