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喝茶

張運雄

1958年，我們家從長沙鄉下遷到了岳陽城廂鎮，住在天岳山街上的一座小院里。院子后面有一棟平房，我們家和劉廠長家就住在這棟平房里。 劉??長是城陵磯人，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在戰斗中負過傷，是一名光榮的革命軍人。1957年他從蘇北軍區轉業到岳陽，被任命為岳陽縣印刷廠廠長。 劉廠長家門前有一個大院子，既能晾衣曬被，又可歇涼閑坐，是一閑適之處。天氣和暖的時候，劉廠長會躺在藤躺椅上，邊上放著的骨排凳子上放著一只大洋瓷把缸，把缸里泡著滿滿的茶水，他邊曬太陽邊喝茶。 　　劉廠長愛喝釅茶，他泡茶的把缸里，泡發了的茶葉足足在缸底堆了半把缸。有人看了他的茶缸後問他：嗯拉嘎（你老人家）咯樣子泡出來的茶只怕比中藥還要苦？怎麼呑得下喉囉？劉廠長笑笑回答他：你不解其中味，苦甘我自知。說完端起把缸呲溜了幾口，滿滿的享受狀。 劉廠長囑咐家人，他的茶缸只能沖洗不能擦洗，所以他的茶缸內壁有一層濃黑的茶垢。他說這樣的茶缸泡出來的茶才好喝，還說他的茶缸即使某天沒有茶葉了也能泡出一缸好茶來。 我成年后才知道，其實劉廠長那時喝的并不是什么好茶，就是我們鄉下稱之為“老木葉”的那種自制土茶。這種茶制作粗糙,內中不乏殘枝敗葉，但是它茶香濃郁、水味醇厚、價格低廉，吃粗茶淡飯的底層百姓們都喜歡喝它。 　　看著劉廠長悠閑喝茶的樣子，看著他愜意的神情，我覺得喝茶肯定是件快事，心想我也要學著喝茶。 我爸爸也愛喝茶，但遠沒有劉廠長那樣的喝茶陣勢，他只是在飯后閑余泡杯茶喝而已。自此以后，我常會端上爸爸的茶杯偷偷喝上幾口，慢慢地習慣了茶水的味道，慢慢地喜歡上了喝茶。 1966年我參加了工作，那年我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白色搪瓷把缸，買了一個篾殼子熱水瓶，從家里裝茶葉的瓷壇里裝了一信封袋子茶葉，一起帶去集體宿舍，準備開始飲茶了。 泡茶的開水是用開水票從食堂里打來的，所以用不著準備燒水的那些裝備。開始飲茶時是有一陣冇一陣的，有茶葉時喝茶，沒茶葉時喝白開水，畢竟那時還沒到飲茶上癮的份上，非茶不喝的地步，所以很隨意。泡茶的搪瓷把缸我也學劉廠長的樣，只清洗不擦洗，缸子內壁也結有一層黑茶垢。沒有茶葉時沖入白開水并沒有泡出一缸好茶來，沖入的白開水仍然是白開水，并沒有茶水的味道。劉老革命原來是個“撮把子”，把我騙了。 我將把缸里的茶垢擦掉，里里外外來了個大開光，還了把缸的本來面目，不再相信缸子里有茶垢泡茶才好喝的神話了。 　　成家后喝茶才走入正軌，首先是茶葉常備不缺，因為已經不能一日無茶了；其次是不再用搪瓷把缸泡茶了，先后改用玻璃杯、瓷杯（壸）、紫砂杯（壺）泡茶了，它們好看也好用，紫砂壺更是耐熱、透氣，泡茶不走味、不易餿；三是茶喝得更隨意了，肚子有點餓，泡杯姜鹽豆子茶“點嘈”（點嘈即止餓之意）。吃了油膩食物，泡杯川芎茶或椒子茶喝，解膩消脹；疲勞犯困，泡杯釅茶喝，困乏全消，精神大振。 　　茶、咖啡、可可是全世界公認的三大飲料，茶居三大飲料之首。 據說中國是茶樹的原產地，將茶作為飲料是從中國傳播出去的。喝茶風靡世界巳經有幾百年了。 中國茶分為六大茶類，分別是綠茶、紅茶、白茶、黃茶、青茶、黑茶。綠茶屬于未發酵茶，紅茶屬于發酵茶。 綠茶條索纖細，滿身披毫，沖泡后湯色碧綠清澈，芽葉嫩綠明亮，茶湯清香醇厚，以形美、色艷、味醇而馳名中外。 我喜歡喝綠茶。 　　我喜喝綠茶，紅白黃青黑等茶也涉飲過。云南的普洱，福建的鐵觀音，岳陽君山的銀針和毛尖感覺都挺不錯，滇紅茶兌牛奶味道上乘，引人入勝…… 什么是好茶？ 我覺得好茶并不是以專業機構評出的名茶來作定論的。自己喜歡喝的茶就是好茶，甭管它是名茶與否。我家鄉長沙金井出產的“金茶”盡管只是省內名茶，但我覺得它比同類的國內名茶好喝。 自己喜歡喝的茶就是好茶，這是我給“好茶”下的定義。 　　逢年過節，假日閑暇，邀上三五好友一起喝茶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沒有茶室沒有關系，在茶幾上擺放上簡易茶具，一樣可以燙杯、洗茶、沖泡、分茶。細品六色茶，閑話家國事，其茶也香，其情也濃，相信陋室喝茶也不會輸茶室喝茶多遠。 　　飲茶分四個層次：牛飲、細品、茶藝、茶道。 所謂牛飲，就是隨意地泡好一壺茶，先讓它涼著，等到口渴了，就可以大口大口地喝將起來，如牛之飲水也。牛飲有酣暢淋漓之美感，隨心隨意之盡興，喜牛飲之人甚眾，我乃其中一分子。 如果茶葉足夠好，取牛飲則有點委屈了那茶葉。 細品慢啜，于我是有了好茶之后的一種儀式。 細心地拆開精致的包裝，取適量茶葉放入杯中，將入瓶不久的開水緩緩注入，稍后，吸足了高溫水的條索慢慢舒展開來，在杯中沉浮上下，漂移靈動，慢慢地，慢慢地沉臥杯底，將她原本的鮮嫩翠碧展露無遺。 隨著升騰的水氣，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彌漫開來，忍不住端起茶杯，將頭湊了過去，恨不得將那香味全都吸入鼻腔。 茶湯碧綠，清澈明亮，嘴唇靠近杯沿，輕輕吸上一口，茶香濃郁，水味醇厚，唅在口中久久舍不得吞下。待到茶湯入喉，口舌生津，回味無窮。 這茶好生了得！ 于是又吮了一口，唅了一會，徐徐嚥下……一次又一次地品味著它的甘醇鮮爽。 茶藝和茶道，那歸屬于藝術層次和精神境界了，與我等俗人關系不大，就無須說它了。 　　因為愛喝茶，也愛上了與茶相關的一些物件，收集了俱多茶杯、茶壺、茶罐，材質分別為陶、瓷、紫砂。 　　因為愛喝茶，還去茶場釆摘過茶葉，并親自體驗了一把茶葉制作的全過程。 這些由茶而派生出來情趣，與酷愛茶的香醇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使人如醉如癡。 　　年少無知時看著劉廠長喝茶就覺得茶是種好東西，歷經幾十年的踐行我已認定茶確實是好東西，喝茶是高級嗜好，讓我撞上了！ 喝茶可以預防心腦血管疾病；喝茶可以降血壓、血糖、血脂；喝茶有提神醒腦、消食利尿、養顏減肥、清油解膩的作用。有人甚至說福鼎白茶是“一年茶，三年藥，七年寶”。總之，茶是一種沒有副作用，可以長期飲用，好處多多的飲料。 此外，可借茶交朋結友和諧社會，茶可怡情養性愉悅人生。 七千多年前我們的祖先就開始栽種茶樹，距今近兩千年前的西漢時期就巳經將茶作為飲品，我國茶文化源遠流長。茶文化對社會、經濟、禮儀、節慶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作為自願接受茶文化熏陶的一員，深感應為茶文化的傳承做點什么。草成此文，謹表對茶的敬意。 2022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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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說 喝 茶

張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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