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和父親的故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明節的前一天4月4日,我意外的收到好友、發小慈學友在微信給我發來的父親的親筆簽名,并且寫到:“ 你好!我今天偶然找到了一本我父親在53年赴朝鮮慰問志愿軍演出紀念冊(日記本形式的),前面有兩頁都是京劇界同仁的簽名。我看這個簽名是不是你父親的不敢肯定所以發給你看看”。父親的筆記我太熟悉了,一看便激動得熱淚盈眶,馬上回復他:“正是我父親的字跡”。這份驚喜來得如此突然,又是清明節到來之際祭奠哀思之時,我不知用什么樣的語言來表達對發小的謝意。53年發小的父親---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慈少泉前輩與父親共同參加了第三屆抗美援朝演出慰問團,紀念冊有兩頁紙上簽滿了名字,都是同屆抗美援朝演出慰問團的成員,能看清的名字有慈少泉、譚富英、言慧珠、裘盛戎、李多奎、楊盛春、汪本貞、梁小鸞、陳永玲、李世琦、祁榮雯和我父親等,大約有上百號人,這份資料極其珍貴,能夠得到它讓我意想不到。紀念冊應該每位慰問團成員人手一份,父親應該也不例外,可是不一定也有同行者的簽名,記憶中我從未見過。 </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年輕時的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27年8月25日北京梨園工會召開了歡迎上海梨園工會會長夏月潤的大會,所有到會人員合影,右數第四位是我的父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睹物思人,見字如見人。父親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眼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父親七十年代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年到了4月25日和10月6日,都是我思念父親、心情沉重的日子,我與父親的感情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遞增的。10月6日是怹的出生日,4月25日是怹的祭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3年陰歷十月初三,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出生在宣武區香爐營頭條37號。那年父親53歲,母親整40歲,按照現在的說法,母親已是高齡產婦,父親也是老來得女,按理說應該是件多么高興的事呀!可是聽母親和大姐說,我出生前,父親隨赴朝慰問團前往朝鮮慰問志愿軍演出去了,據說有3000多名藝術家和文藝工作者參加了這次演出。著名京劇名家梅蘭芳帶隊,有程硯秋、周信芳、馬連良也在其中。當時父親是北京市京劇團的編導,曾為著名京劇裘派花臉創始人裘盛戎改編創作了《鐵面無私清官譜》,為譚富英排演了《正氣歌》。隨赴朝慰問團演出結束從朝鮮回京的父親雙腳一塌進家門就問母親生了個什么?母親告訴他生了個女孩兒,他隨口說了聲:“又是個丫頭”,轉身就干別的事去了,看都沒看我一眼。是他重男輕女嗎?其實也不是,只因在我之前已經有了兩個哥哥,四個姐姐了,但是由于兩個哥哥都不在北京,又回不到他們身邊,所以父母才都希望再添個男孩兒。我的到來,只是給父親帶來暫時的不悅,并沒有讓他在日后的生活里對我與對哥哥姐姐們有什么不一樣。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想起在特初時期的一件事,讓我終生難忘。大約是在68年冬季的某一天,中午我放學回家,等候母親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父親突然問我說:“你想不想改個名字”?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有點蒙圈,我愣了片刻問他:“改名字?為什么?”父親微笑著,似滿面春風的說:“現在不是興改叫有意義的名字嗎!什么前進呀、永革啊、援朝啊”!聽父親這么一解釋我才明白,我接著問他:“您想給我改成什么名字呀”?父親說:“改叫趙瀛,是朝鮮瀛洲的瀛,抗美援朝演出時我們去的朝鮮瀛洲,你又是那時出生的,改叫趙瀛多有紀念意義呀”!這時我發現父親的臉上流露出少有的笑容,情緒略帶有些激動,臉頰還泛起了一陣紅暈,在我心里一直高高在上的父親這時突然顯得離我那么近,我早已經習慣了父親的一臉嚴肅,似朋友式的交流這還是第一次,讓我有點兒受寵若驚了。聽完父親的想法,我稍作思考,嘴里反復地念叨了幾便趙瀛、趙瀛后,便告訴父親我不想改,因為聽著不習慣,父親非常尊重我的意見,沒有繼續往下說。父親的建議雖然沒有被采納,卻也沒因此事生氣。這件事讓我第一次感受到父親是在乎我的,是想把自己的榮耀鐫刻在我的名字中,我心中竊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提到我的名字,還有一段小插曲,其實父親早就在我的身上寄托了他的情感,我有個哥哥比我年長19歲,父親給他起名叫萬里,他在四維戲校上學時學校給改名為維環,與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劉秀榮、朱丙謙是同學,后來哥哥加入了四野文工團隨軍南下,轉業后又去了吉林省戲曲學校,因為想念我的哥哥,所以在我出生時父親就給我起的名字里也加了個環字,與哥哥的名字并列,這也是父親親口對我說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59年父親應邀到河北省戲曲學校任教,并兼任省京昆劇團的演員和編導。 從我記事開始,父親平常都不在家,每月的月初母親會按時收到父親寄回的錢,只有每年的寒暑假父親才回到家里。對于父親的來去我是很不在意的,并沒有像大多數孩子那樣吵鬧著不讓父親離開,因為父親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從來都沒有把孩子當寶貝兒似的親昵過,我們也更沒有靠到父親懷里撒過嬌。我是很怕父親的,就連鄰居家的小孩們也都畏懼怹幾分。那時我家有臺收音機,每到小喇叭廣播孫敬修老師講故事的時候,同院的小孩兒就到我家蹭聽,他們都是規規矩矩的擠坐在我家一進門的凳子上,靜靜地聽故事,雙腿雙腳也是紋絲不動,來晚的小朋友也會悄悄地入座,不會出聲,因為父親要求我們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同樣也要求他們,父親自帶威嚴,沒有一個小孩兒敢不聽他的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每天起來洗漱完畢后,總是習慣性的坐在迎屋門正中央的硬木八仙桌左側的硬木太師椅上喝茶、寫字,夾信紙的硬紙殼夾子上寫滿了他的字跡。有一天,廣播電臺開始播放《革命自有后來人》的故事,父親聽后對我的三姐說:“這是個非常好的劇本題材,你能不能找一找故事的文字資料?我把它改寫成京劇劇本”。后來沒過多長時間由翁偶虹編創、阿甲導演的《革命自有后來人》一劇就參加了全國現代戲匯演,父親雖然想在了他們的后面,但是這足以證明父親有雙藝術的慧眼。母親常說的一句話是:“你爸爸就是個戲簍子,有一肚子的戲”。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四十年代,父親自編、自導、自演了多部膾炙人口的戲,最突出的當是《八仙得到》,劇中創作了水旗舞,在北京廣德樓一經上演,便轟動京城,開創了京城上座率之最。這段光輝的經歷,成為一段佳話,親戚朋友們常常提起,我也是從他們嘴里聽到的,沒想到去年我親手查到了文字資料,讓我好一陣驚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66年年初,母親似乎覺察到什么,堅決的讓父親要求退休,借著二姐要辦婚事的理由回到了北京。從那時開始,我便與父親朝夕相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對子女的管教非常嚴格,尤其對我嚴上加嚴,因為我不像哥哥姐姐們那么聽話,個性很強,總有自己的主見,所以愛頂嘴、愛辯駁,這樣挨訓、罰站的機會就多,甚至于挨打。母親和姐姐們也都護著我,才使我免于重罰。由于逆反心理,我非常希望父親重返河北戲校,不再在我的身邊,甚至有一天我拿著北京日報上發表的大致“父母要給予子女言論自由”內容的文章找父親理論,可是沒理論幾句我就被父親給說哭了,父親說:“你要什么自由呀?不給你立規矩,你會上房揭瓦!”如今回想起那時的我真是幼稚可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家里墻角的三腳架上有個漂亮的咖啡瓶,聽母親說是四十年代父親去香港演出帶回來的整瓶的咖啡,喝完了母親就從西單商場買回散裝咖啡裝在里面,父親也是從那時養成的喝咖啡的習慣,大多時候他是下午喝,我也總是鬧著要喝,可是有一次喝完后的夜里我睡不著覺在床上反復的折騰,把母親攪得也沒睡好,父親就不讓我喝了。家里的床底下總放著一只用柳條編的箱子,也是母親告訴我是父親去菲律賓帶回來的。這只箱子里面裝的是父親的貼身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從來也沒被抓亂過,這只箱子跟隨父親走過了后半生。去年我又查到了父親一行六十多人赴港、赴菲律賓馬尼拉演出的宣傳報道,父親于47年年底帶領由六十多人組成的演出劇團赴香港地區演出,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和好評,又于來年3月份去了菲律賓馬尼拉演出,演出了三個月,同樣影像不凡。兩次演出同行的演員有劉文奎、王永昌、李雪舫、陸玉蘭、張彥堃、李少樓等。這兩次的越洋演出都是由一位名叫石榮舫的上海人牽的線,他原先是位男旦,后因嗓子問題改做京胡琴師了。七十年代我去上海學習時,父親特意叫我去看望了他。去上海之前父親要教我幾句上海話,我覺得不好學就沒學。到了上海我兩眼一抹黑,不認識路,是一位同學陪著我找到了石伯伯家,石伯伯一見到我真是喜出望外,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對我挑著大拇指說:“你的父親是好角兒呀”!并且要請我吃飯,被我婉言謝絕了。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48年天津報紙對父親帶領一行人赴菲律賓演出的宣傳報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去菲律賓演出的少部分人員臨行前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在菲律賓馬尼拉的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提起父親要教我上海話之事,我還清晰的記得當時我有些納悶,就問父親怎么會說上海話哪?父親回答我說曾經在上海呆過,就沒再說別的。直到2011年我才知道父親曾經在上海舞臺演繹了十多年,紅極了十多年,也生活了十多年,所以怹會上海話不足為奇。就因父親上海話說得好,京劇名家蓋叫天還推薦父親到河北省話劇團去教過上海話,因為他們排演《霓虹燈下的哨兵》,急需學會上海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0年我邁出學校大門,走向社會,正式成為一名對社會有用的人。父母都非常高興,慶幸我不用上山下鄉了,能夠留在他們身邊。因為我上面一個大我六歲的姐姐去了山西插隊,一個大我一歲半的姐姐去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我能留京真是二老夢寐以求的事情。那時我們家已搬到北池子中國京劇院宿舍住了,院子非常大,前后四層院子,父親讓母親買糖請客,母親特意到王府井的食品店,買了最好的高級奶油雜伴糖給街坊鄰居們吃,父親樂得合不攏嘴。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十年代,正是大唱樣板戲的年代,我非常幸運的被推薦到毛主席著作出版辦公室的宣傳隊,參加《紅燈記》的排練任務,主演李鐵梅。那年我整17歲,與劇中的李鐵梅同齡。說是幸運,倒不如說能夠讓我的愛好如愿以償。宣傳隊有四、五十人,比較龐大,主要角色都是專業團體下來的演員,如李玉和、磨刀人、王連舉、慧蓮、鳩山、縫鞋匠,他們原來都是北京京劇團、風雷京劇團、北京市京劇二團或外地京劇團的演員,樂隊人員也大部分原來是專業人員,只有我和李奶奶的扮演者是純粹的業余出身。在宣傳隊我足足的體會了一把做主演的滋味,那種感覺至今難忘。也許是由于年齡小的關系,隊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對我格外的關照,比如上午吊嗓子,下午排練戲,不是這個給我個蘋果,就是那個給我個梨,知道我喜歡吃烤紅薯,管衣箱的人稱“李大拉”的師傅就經常舉著紅薯說:“趙小孩你看這是什么”?我說“是烤紅薯”,他就說:“拿去吃吧”。“李大拉”是因好說而得其名,是個非常樸實憨厚的人,原來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奚嘯伯的大衣箱,因為劇團解散被下放到工廠。叫慣了李大拉,至今我也不知他的真實名字叫什么?奚嘯伯的女兒奚延玲也在我們宣傳隊,她原來是梅劇團的演員,劇團解散后也被下放,她和另一名隊員在我來之前分別擔任鐵梅的角色,她們的年齡都比我大,自從我的出現,李鐵梅就主要由我扮演了,只有我得病了不能上臺時才換成她們演。奚延玲大姐人非常好,手把手的教我李鐵梅的身段,我受益匪淺,由于我的悟性強,學得快,她非常喜歡我,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層關系,奚延玲大姐的父親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奚嘯伯與我的父親同在河北省戲曲學校任教,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她總是對我很親熱,春節期間約我去她家作客,我嘗到了他的愛人--北京大學哲學系著名的教授樓宇烈親手做的美味佳肴,尤其做的紅燒豬肘最棒!奚大姐總是親昵的稱呼他“樓哥兒”。2018年春節期間,我特意去她家里看望了他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18年春節我與著名奚派老生創始人的小女兒奚延玲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從接受扮演鐵梅這一角色,我就下決心一定要演好!每天在家我都會對著鏡子練眼神、練身段、練唱、練念,并且一會兒一問父親我這里對不對?那里對不對?可是父親閉著眼睛坐在那里就是不理我,母親看后為我打抱不平說:“你看孩子這么問你,你就給他說說,教教她”,父親說:“學它干什么?哪兒用去”?母親聽后一賭氣轉身走了。過不大一會兒母親又回來了,對我說:“玉蘭姐叫你過去哪”,我問什么事,母親說:“去了你就知道了”。母親說的玉蘭姐就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李少春的愛人、京劇屆坤角中有名的四塊玉中其中的一塊玉---侯玉蘭,那時我們同住北池子中國京劇院宿舍,母親因我跟父親賭氣就去了玉蘭姐家,跟侯玉蘭一說我向父親求教父親不教的事,侯玉蘭爽快的跟母親說:“叫她來,我教她”!所以就有了前面母親說玉蘭姐叫我的話。我的母親也是京劇演員,開蒙老師是王瑤卿,曾經也在舞臺上風光過,只是與父親成婚生子后就離開了舞臺。母親與侯家早有干親這層關系,我稱侯玉蘭母親為舅媽,侯玉蘭稱我母親為姑媽,所以我稱她為姐姐。見了玉蘭姐我問她叫我有什么事?玉蘭姐說:“你爸爸不教你你媽氣的夠嗆,上我這兒叨嘮來了,我說我教你,讓你媽叫你來”。我聽后很高興,真是沒想到我的事能引起母親和玉蘭姐的重視。從那天開始,玉蘭姐用了幾個下午的時間給我說鐵梅身段和眼神,板凳怎么拿?油燈怎么捻?都一一告訴我,并示范給我看,再讓我做給她看,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至今還在我眼前閃動。就是在那幾次學習中我才懂得心里要有潛臺詞。幾十年后的今天,回想起那段經歷我現在才感到莫大的幸福,大名鼎鼎的侯玉蘭能給我這么個生虎子說戲,這是我多么大的福分啊!可當時一點兒也不懂。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雖然父親不愿教我學戲,但是我能登臺演出也是他沒想到的,有一次著名京胡鼻祖沈玉秋大爺(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智取威虎山邵劍波的扮演者沈金波之父、著名京胡琴圣燕守平的老師)來家串門,父親跟他說我演整出的紅燈記了,沈大爺聽后說:“你讓他找我來我給她吊嗓子”。父親跟我說了,把地址給了我讓我自己去沈玉秋家。沈大爺家住龍潭湖,什么里我記不清了,是樓房一層,非常好找,到了那里我上前敲門,開門的人是沈金波的繼母,她問我找誰?我說找沈大爺,她說:“這里沒有你沈大爺”,我核對了一下父親給我的地址,心說沒有錯呀!我又問:“您是沈大媽嗎”?她連聲說:“我不是你的大媽,這里也沒有你的大爺,你快走吧”!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吃了閉門羹,弄得我一頭霧水,不知所措,眼淚差點兒掉下來。這時沈大爺聽到門外有動靜就出來了,一看呦了一聲,趕緊把我迎進屋里,直說對不起,原來是有個小學老師總來找沈大爺吊嗓子,沈大爺和沈大媽都煩透她了,沈大媽沒見過我,錯把我當成那個老師了。經沈大爺這么一解釋,我才緩過神兒來。事過之后,沈大爺又特意去了家里一趟給我和父親道歉。雖然經歷過這么小小的波折,如今回想起來也讓我感到無比的榮耀,這么有名望的京胡大家能夠給我一個小小的業余愛好者吊嗓子也是我三生有幸呀!其實大爺與我父親早就交情甚密,四十年代就與我家同住宣武區裘家街做鄰居,沈家三兄弟沈玉秋、沈玉斌、沈玉才還跟父親磕頭拜了把兄弟。沈玉秋大爺與父親有個不成文的約定,父親給沈金波練功,沈大爺給我的哥哥吊嗓子,相互提攜子女的藝術水平。也正是因為父親與沈家的這層關系,我才有如此的福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做事執著,要么不做,做就想做好。為了演好鐵梅這一角色,我看了有十多場《紅燈記》的電影。有一次下班后去同事家(化工廠宿舍大院兒)看紅燈記的電影,片子遲遲不到,那時也沒有電話,無法與家里聯系,我的心急如焚,因為父親嚴厲的家教不允許我晚上不打招呼晚回家,可是為了愛好我頭一次大膽的破例了。不知等了多久片子終于來了,我心里像裝了十五個吊桶似的七上八下的把電影看完,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同事讓我住在她家,這是父親絕對不允許的,我堅決要走,她用自行車把我送到公交車站,趕上了最后一班車。到站下車后走了沒幾步,遠遠望見大門口站著一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是我的二姐夫(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俞大陸)在門口等候我,他見到我第一句話說:“到家別言語,無論爸爸說什么你也千萬別吱聲”,不用姐夫解釋,我非常明白家里發生了什么?準是父親因為我的晚歸急得火上了房。進家后,我先告訴父親晚回的原因,父親聽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情緒很是平靜,而且問我吃飯了沒有?我說在同事家吃過了,父親再沒有說別的。我以為是因為天太晚了,父親怕影響家人休息就沒跟我發火,等到白天再找我算賬哪。可是過了一天、兩天、三天以至以后,父親再沒提起此事,我僥幸躲過一劫,第一次做錯事沒有挨說。從那時起,我發現父親對我有了變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7歲時我扮演李鐵梅的劇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小我的愿望就是當一名演員或是部隊文工團員,工作后幾次機會都與我擦肩而過,是父親的阻攔使我的愿望無緣實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有一次我跟母親去宣武區茶食胡同的金雪琴家,她是父親在戲校的同事,她的愛人李斌華也是戲校的教員,她的母親和姨都是我母親的干姐妹,如同親姐妹一般,我稱她們大姨兒、二姨兒,怹們二位是唱梆子的,二姨兒是唱小生的,大姨兒我就不太清楚是唱什么的了,年輕時都非常漂亮。大姨兒二姨兒去世后,我父母仍與她們家人像親戚一樣的來往。金雪琴是北京京劇院著名青衣演員張慧芳的恩師,也是石家莊京劇團著名的藝術家祝元昆的大姨姐,我稱她雪琴姐,稱李斌華斌華哥。那次一見斌華哥他就跟我說:“濟南軍區前衛文工團的一位王編導前幾天去你們家看望你父親,他的父親跟你的父親是世交,聊天時他求你父親找一個能唱鐵梅的,當時我也在場,我就跟他說:“不用找了,他女兒就能唱鐵梅,鐵梅十七歲,她也十七歲,王編導聽后把住的賓館的電話留下了,說等你回來休息日讓你爸爸帶你去賓館找他,要見見你”。聽后我不相信,因為斌華哥總是愛和我開玩笑,一見面就逗我,我以為又是在逗我玩兒吶。他說:“不信回去問你爸爸去”。我是半信半疑,回家一問父親確有此事,我讓父親帶我去見王編導,父親不肯,說王編導已隨著文工團回濟南了。因為這件事我大哭了一場,埋怨父親不該瞞著我,也不該限制我的理想。父親嚴厲的說:“在家每天早上叫你幾遍你都不起,部隊文工團完全是軍事化,一吹沖鋒號就得起床你受得了嗎?到了那里你就沒得選擇了,你會后悔的,這事沒商量!”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只得認命了。這件事之后又有多次機會,父親都囑咐家人不要告訴我,院里好幾個小孩兒一句不會唱都當上了文藝兵,我是望塵莫及。當時我非常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這么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做專業演員,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逐漸的領會到父親的用意,知子莫若父,父親太了解我的性格了,我是寧折不彎,不會左右逢源,在文藝團體里謀生不容易,從小練功就要忍受難以忍受的痛苦,如果沒有過人之處,到頭來未必能夠遂愿。演戲,是演員的生命力,演不上戲,演員就沒有了生命力,父親飽嘗世態炎涼,所以不愿讓我再去受罪。哥哥繼承怹的事業是因為是男的,二姐也干了京劇這一行是因為姐姐哭鬧著不上學了,父親沒辦法才隨了她的愿。到了我這兒,父親已年過古稀,母親也總是因思念遠離北京的兩個姐姐而夜不能寐,我不忍心再離開他們,讓他們再傷心了。就這樣我毫不情愿的認命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雖然武斷,但是也有溫存的一面。最深的體會也是在北池子住的時候,我身上長了一個脂肪瘤,醫生說長得不大,可做手術,也可不做。我回家與父母一商量他們都說做了,因為長得位置不好。一天,同事好友陪我去醫院做了門診小手術,只縫了三針,回家后父親早已把牛奶買好了讓我喝,并對我說:“從今天開始你的衣服不用自己洗了,我來給你洗,你就洗洗自己的手絹吧,等你拆了線再自己洗衣服”。好友聽了羨慕的說:“你爸爸真疼你呀!”父親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我不好意思讓父親給我洗衣服,但是父親堅持要為我洗,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老來惜子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還有一次母親回香爐營頭條去看望老街坊,被老街坊留住吃飯怎么也不讓走,盛情難卻,母親只得客隨主便了。那時院里倒是有電話了,北京繪圖廠租用院里空著的練功棚當倉庫,他們的到來,使我們有電話用了,母親打回電話來告訴父親不回來吃飯了,你們自己解決吧,這下可把我和父親給晾下了。我的印象中父親從來也沒做過飯,我也是鍋灶不摸的主。不過我早就想過一過做飯的癮,只是母親不肯放手,這回我可有機會了,我對父親說:“我給您做飯”,父親說:“你做什么呀?”我說:“做疙瘩兒湯”,父親說:“好”!于是我就挽起袖子做起來,結果費了半天勁,弄得到處是面,臉上鼻子上都沾上了面,像化了妝似的,終于把疙瘩兒湯做成了,疙瘩兒大的大小的小,懸殊不均,就是這樣父親都贊不絕口的說:“好!好!好!只要是閨女做的我都愛吃”,這好像是父親第一次夸我,讓我沒齒難忘。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6年我家搬到西外大街102號的中國京劇院宿舍,離我的工作單位遠了一半路程,但是我與父親的心卻從那時開始貼的更近了。每天早起如果母親不做早點,父親就會早早地起來去把豆漿和油條買回來,讓我吃完早點再去上班。一到冬天,天亮的晚黑的早,早上父親就會把我送到公交車站,看我上了車,目送我離去。晚上回來時父親準在車站等我多時了。一年四季,只要我下班一跨進家門,父親就會說:“餓了吧?去,豆餡兒火燒(或者動物餅干)給你準備好了,去吃吧”,我就會狼吞虎咽的吃一通。有時父親還會跟我一努嘴說:“你媽又買了五香花生米了,藏在衣柜上面的草籃子里”。當時五香花生米在北京還屬稀罕物,是母親讓大姐從天津寄來的,所以總是被母親控制著,只有在適當的時候才拿出來讓我們吃。聽父親的提醒我就會趕緊找到打開一小包,放在嘴里,父親在一旁開心的笑笑,并且對我一咧嘴一翻眼,像小孩子一樣,我便與父親會心的一笑,這是我們倆爺之間的小秘密,那時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一次冬天下班回來,父親沒有去接我,而是在屋門口等候我,我一進門父親就問我:“冷了吧”?我趕緊把凍得僵硬的雙手伸到父親胸前,說:“好冷啊”!父親兩只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攥住了我的雙手給我捂手,這是我長到二十多歲以來第一次跟父親撒嬌,可誰知這也是最后的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9年4月25日,父親突發心肌梗,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他走得那么突然!那樣匆忙!讓我們每一位家人都始料不及。因為他雖已七十九歲了,但是身體還壯的如牛,腰板兒崩兒挺,五十多斤一袋的大米,他扛著上三樓一點兒都不氣喘。這大概是他有武功底子的原因吧。記得那天早晨還沒起床,父親就感覺胳膊有些不舒服,讓我給他捏一捏,我不懂醫,但是好像聽別人說過老人哪里不舒服了千萬別亂弄,一定要馬上去醫院就醫,讓醫生診斷一下是什么情況?所以我對父親說:“您去醫院吧,別瞎捏”。父親說:“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夜里受涼了,沒事的,你去藥店給我買點兒藥吧”。我看到窗子上方的一扇小窗開著真以為父親是受涼了,就沒太在意,去藥房給他買藥去了。買藥回來卻不見父親的蹤影,再找母親也不見了,我去隔壁鄰居家,就是《紅燈記》王連舉的扮演者孫洪勛家去找,母親正在跟孫洪勛的岳母叨嘮父親跟他發脾氣的事哪,母親讓父親去醫院看看,父親急赤白臉的說母親“別管我的事”!母親氣的轉身去了孫洪勛家。一聽我說父親不見了,母親斷定父親一定是太難受扛不住了去了醫院。我趕忙去醫院找父親,先到掛號室打聽有沒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來掛號,掛號員說有,我又問掛的是什么科?掛號員說是內科,我就去了內科,但是在內科沒有找到父親,我就整個醫院找了一圈,最后在外科附近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父親。我問父親明明掛的是內科號,怎么到外科來了?父親說我的心都亂了。聽得出當時父親的聲音都沒有往常那么有力了,還有些微微的發顫。我領著父親來到內科,這時二姐也趕到了。經醫生檢查后,馬上讓父親臥床不許動了,并告知必須轉院。當時父親還說醫生是看他年歲大了照顧他,我們也沒想到情況有多么嚴重。這時醫生便開始打電話,不一會兒急救車來了,拉著我們父女三人去往阜外醫院。路上車子顛簸得很厲害,我和姐姐都有些受不了了,就跟司機說:“師傅您開慢點吧,這么顛簸病人怎么受得了”?可是司機沒有理睬我們。到了阜外醫院父親就被安排在留觀室,氧氣、點滴都用上了,并囑咐父親千萬不要動。這時一位女醫生問我和二姐你們誰主事,我毫不猶豫的說“我”,醫生說跟我來。我跟著醫生進了一間辦公室,她對我說:“你父親的情況不太好,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會盡力的,但是如果沒有如愿,你們也不要怪我們沒有盡力”。也許是從來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醫生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可我完全沒有理解透,還以為醫生只是把丑話說在前面,是例行公事哪。我說我回家給父親取洗漱用具去,說了兩聲醫生也沒表態,我居然還沒明白,回到留觀室跟父親說去取洗漱用具。這時看見二姐正在喂父親吃餛飩,一向不愿麻煩人的父親,就是在這時都不愿麻煩自己的女兒,父親不讓姐姐喂他,說自己能吃,姐姐說不行!一生好強的父親再三推脫,姐姐也堅持的說:“醫囑不可違!父親只得面帶羞澀的接受了。我到家里取了洗漱用具便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就在下樓走出單元門的時候,聽到收發室人員叫我母親接電話,我頓時感到事情不妙,但是我不能耽擱,馬上趕回醫院,一進留觀室,只見醫生趴在桌子上寫東西,不見父親和姐姐,我就問醫生”我姐姐哪”?醫生說:“繳費去了”,我又問一句“我父親哪”?醫生扭了一下頭,嗯了一聲,我又追問了一句“我父親哪”?醫生又扭了一下頭說:“那里哪”。我定睛一看,父親靜靜地躺在白被單下,一動不動。頓時我手里的洗漱用具嘩啦一聲灑落在地上,我一下撲向父親,拉開被單使勁的搖晃著父親說“你怎么不等等我?不等等我呀?我把洗漱用具給您取來了”。我的眼淚如潮涌般的涌出,已看不清父親當時的神態了。這時母親也到了,兩個醫護人員把我拉開,安撫我到走廊里等候。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終于平靜了,馬上打電話通知親屬,并同男友去前門給父親買了壽衣。下午在京的親屬都到了,前往阜外醫院太平間探視,我的男友和孫洪勛為父親穿上壽衣。由于哥哥們都在外地,二姐夫又因在長影拍電影,所以家里沒有男性,只得由他們二位代勞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接受不了父親去世這個事實,好長時間不敢進醫院,怕會觸景生情,晚上經常從睡夢中驚醒,都是夢見父親蠟黃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想跟我說什么沒等怹開口我便瞬間驚醒,我的眼淚就會止不住的流下來。這種場景持續多年才漸漸消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05年我開始去京劇票房玩兒,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票房玩兒時一位朋友問我怎么喜歡上的京劇?我回答是受父母的影響,朋友接著問我父親是誰,我說是趙鴻林,沒想到他居然知道,他說他認識楊幼堂,并跟他學戲,他說楊老師經常提起我父親,說:“河北戲校我最佩服的人是趙鴻林,那才有真玩意兒哪”!楊老師也是河北戲校的老師,教丑角的,每年春節時都來我家給父親拜年,所以提到他我很熟悉。事情都是很湊巧,同在一個票房的另一個朋友聽到我父親的名字后,告訴我說有一篇紀念我父親百歲誕辰的文章,讓我到網上去查,回到家后我便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上網查找,結果沒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文章是父親的學生賴志鴻寫的,發表在保定日報上,看到文章后我的熱淚奪眶而出,模糊了雙眼,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散落下來,頓時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現在還有誰知道我呀”!父親一臉的失落又展現在我的眼前,我終于明白當時父親為何口出此言,因為他在京、津、滬曾經是位非常有名的大武生,紅極一時。我后悔當年沒有跟父親好好的聊聊,問一問他的經歷,但是現在說什么都已晚矣。此時我自言自語到:“爸爸,人們沒有忘記您,我一定還您一個心愿,您安息吧”!時隔幾日,認識楊幼堂的這個朋友又把父親的另一個學生引薦給我,我們見面后他對我說:“你父親可不是一般的演員,他可是武生大家呀!你們應該好好寫寫他呀”!從那時起,我便開始了查找父親舞臺足跡的艱難歷程,起初如同大海里撈針,不知從何處下手?幾次都想放棄,理由是我是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轉念一想,哥哥們都長我很多,遠離北京幾千里,身體和精力都不如我,況且當年父親親口跟我說的話總是余音繞梁般的在我耳邊回響,我不做這個事又有誰能做哪?如若不做就對不起父親的在天之靈。經過暫短的思想斗爭后,我下定決心一定堅持到底。在此,還要感謝我的兩個朋友,他們也幫助我查找有關父親的資料,其中一位查到父親為著名裘派花臉創始人裘盛戎導演的《鐵面無私清官譜》一劇的戲報,另一位查到父親為國家獻出京劇《陵母伏劍》的藏本,將文字資料轉發給我,在朋友們的支持鼓勵下,更加堅定了我決心。蒼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2019年~2020年期間,我查找到父親在京、津、滬三地和杭州、唐山、香港、馬尼拉、新疆演出的上千張戲報和對怹的評論文章,文章大多是褒獎。父親六十年來的舞臺足跡基本探尋到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主演戰馬超的劇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年代父親在上海的演出戲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十年代報紙對父親的評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2012年《中國京劇》雜志連載我紀念父親的第一篇文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由文化部資助、劉松崑著作、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發行的滿目繁華《京師梨園世家譜》中我父親的篇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與《京師梨園世家譜》的作者劉松崑老師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戲報中我得知父親帶藝入富連成科班,11歲便在京城演戲,18歲那年以《神亭嶺》一戲唱響京城,然后就京津兩地輪演。1921年春來到上海,頭一次登上天蟾舞臺便一炮而紅,真是“不入天蟾不成名”呀!我的熱淚再次涌出,真是又驚又喜,喜極而涕,激動得我夜不能寐,我想九泉之下的父親終于可以安息了,女兒能為父親還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在上海天蟾舞臺、春華舞臺、大新舞臺前后演出共十多年,演出場次有上千場,曾與著名荀派創始人荀慧生、著名老生大家李吉瑞、譚富英、周信芳、花臉大家金少山、武生大家白玉崑同臺獻藝。父親最為拿手的好戲有:挑華車、戰馬超、長坂坡、白水灘、七擒孟獲、鐵公雞等,最為常演的就是鐵公雞,無論到哪都會以鐵公雞打炮,以鐵公雞告別演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十年代父親隨周信芳、孟小冬到天津新民大戲院演出了七擒孟獲,孟小冬在劇中扮演諸葛亮,周信芳扮演馬岱,趙美英扮演祝融夫人,父親扮演孟獲,父親演的活靈活現,因此得名“活孟獲”。父親還在劇中編創了一段漢調“仰面朝天一聲嘆”,非常受歡迎,風靡一時被傳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在特殊時期,傳統戲被禁演,父親總是長吁短嘆的說:“這樣下去京劇就完了!老祖宗創造下的這些玩意兒就會毀了”!他雖然早已退休,仍心系梨園,依然沒有離開藝術半步,一直關心著京劇藝術的未來。每每回想起父親,我都覺得做他的女兒值得驕傲,因為他對待事業的執著和為人的誠實、低調、和藹可親的態度,無形中都在影響著我們,是我們學習的極好的榜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已經走了四十三年整,非常的懷念怹,永遠的懷念怹!</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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