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賣馬<br> 談歌<div> 圖片源自網絡</div><div><br> 民國二十二年立秋這天下午，保定城淹沒在一片知了的鳴叫聲中。一輛人力三輪停在了古董店藝園齋門前。（<font color="#ed2308">簡要兩筆，寫出故事場景。民國二十二年立秋，1933年的秋天。古董店藝園齋是地點。</font>）一個身著灰布大褂的中年漢子下了三輪，提個柳條箱進了店門。伙計楊三忙迎上來，給漢子讓座沏茶。</div><div><br></div>“我找韓定寶先生。”楊三怔了一下，低聲答道：“韓老板已經去世三年了。”漢子驚了臉，手里的茶碗險些跌落。楊三又道：“現在的老板是楊成岳先生。”漢子呆了片刻，緩聲道：“我想見一見楊老板。”說著取出一張名片。楊三接過看了一眼，驚訝道：“您就是王超杰先生啊。您稍等。”<div><br><div>【<font color="#ed2308">交待故事背景，時間，地點，人物，場景。中年漢子（王超杰）與店伙計楊三之間的對話</font>】<br></div></div> 王超杰，人稱北方鐵嗓，專攻老生。平生喜好收藏官窯彩瓷。幾年前一場中風，愈后左腿不利落，便不再登臺。<div><br><div>【<font color="#ed2308">插敘，交待人物身份背景。</font>】<div><br> 不一刻，一壯年男人出來，拱手道：“王先生，幸會。我是楊成岳。早年曾聽過王先生的大戲，今日竟是有緣在此相見。”王超杰笑笑：“這么說楊老板也是門里人了？”楊成岳笑道：“不瞞王先生，楊某也曾是票友，只是不敢與王先生坐論其道。——不知王先生到保定有何貴干？”王超杰笑道：“有幾件古瓷，想讓楊先生鑒賞。”便打開柳條箱，取出一摞盤子，放在桌案上，共是六件。</div><div><br> 【<font color="#ed2308">兩位主人公正式見面，楊老板得知王超杰身份來意，故事的起因。注意人物對話有種舞臺味道帶，從上面黃色標的詞語可以讀出。</font>】<br></div></div></div> 楊成岳湊近<font color="#ed2308">細看</font>，看了半刻，便向王超杰點頭微笑。（<font color="#ed2308">“細看，看了半刻”，說明楊成岳以專業眼光鑒賞得非常仔細，“點頭微笑”，要結合全文來理解，從后面故事情節，這微笑是禮貌，更有深意：知幾件古瓷為贗品，但不直說。</font>）王超杰笑道：“這是我多年前從一個落魄商家手里收購而來。地道上品，還請楊老板說個價錢。”楊成岳問：“此乃王先生心愛之物，何故出手呢？”（<font color="#ed2308">這一問，是發自內心的。</font>）王超杰長嘆一聲：“生計所迫，還望楊老板成全。”（<font color="#ed2308">生計所迫，是理解楊成岳后來高價收購贗品的重點。</font>）楊成岳點頭笑笑：“本店小本生意，實在不好言價了。還請王先生體諒。”（<font color="#ed2308">從后文可以看出，“小本生意”只是委婉拒絕的借口。</font>）<br> 王超杰臉上滑過一絲失望，楊成岳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先不說價錢，容我再想想。”（<font color="#ed2308">“容我再想想”，說明還有回旋的余地。對于楊成岳而言，他此刻的內心是矛盾的。賣家是自己尊敬和崇拜的戲劇大師，對方為生計所迫賣掉自己心愛的古董，但所賣的古董是贗品，這就為難了。是直接說出真相拒絕對方，還是要贗品真買，畢竟這是一筆不少的數字啊！買吧，自己吃虧；不買吧，卻又幫不了自己尊敬的人，楊成岳一時拿不定主意的。</font>）王超杰起身告辭，楊成岳卻一定留他吃飯。吃過飯，又給王超杰找了一家上等客棧，店錢飯錢都由藝園齋開支。<div><br>【<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發展：鑒寶。楊成岳鑒寶知真偽，了解王超杰賣寶原因，未說出贗品真情。對這一段的理解，要通讀全文，由完事故事情節賞讀。同時，小說以人物語言描寫為主，品讀人物語言，要貼著人物內心走。</font>】<br><div><br></div></div> 王超杰來到保定的消息很快傳開。這一天，名琴師張小武請王超杰和楊成岳吃酒。吃過幾杯酒，話便多了起來。楊成岳道：“王先生，當年聽您一出戲可真是不易，一張票要賣到十五塊大洋。”王超杰擺手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啊。”張小武笑道：“今日何不乘興唱上幾段，一飽我二人的耳福呢。”王超杰笑道：“二位想聽，那我就干唱幾句吧。”張小武忙擺手：“不行不行。取我的胡琴來。”<div><br>【<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發展：吃酒。人物有名琴師張小武的加入。“好漢不提當年啊”，這一句極為重要，照應了上文“生計所迫”，也與下文王超杰唱《秦瓊賣馬》“悲涼”與“壯氣不足”做了注腳。</font>】</div><div><br> 胡琴響起，王超杰就唱起來：“店主東拉過了黃驃馬，不由得秦叔寶珠淚灑下……”一曲唱罷，楊成岳擊掌叫好。<br></div> “王先生唱得字正腔圓，只是悲涼了些，壯氣不足。秦瓊秦叔寶蓋世英雄，一時落魄，壯志不減才對。”王超杰笑道：“秦叔寶到了那時，壯志不減也得減了。畢竟不知道單雄信能夠出來啊。”三人都笑了。<div> <br>【<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發展：唱戲。王超杰唱一曲《秦瓊賣馬》，曲為心聲。秦瓊蓋世英雄，一時落魄，賣馬付飯錢；王超杰當年戲場名角兒，一張票要賣到十五塊大洋，未料中風腿疾，不能登臺，從此落魄。秦瓊賣寶馬，為生計所迫；王超杰賣古董，何嘗雙不是如此呢？王超杰此時落魄的心境與秦瓊是相似的，曲中人秦瓊就是自己的寫照，唱秦瓊就是在唱自己。楊成岳認為唱腔中“悲涼了些，壯氣不足”，應該唱出壯氣來，“一時落魄，壯志不減才對”；王超杰認為“壯志不減也得減”，因為那時實在是窘境所迫。這句話說得很真實，以他自己現在的處境，理解秦瓊當時的心境，完全如此。</font>】 <br></div> 說笑了幾句，王超杰笑道：“超杰此次來保定不是賣馬，而是賣瓷器。只是楊老板不肯成交啊。”（<font color="#ed2308">這一句，接上文，借評賞《秦瓊賣馬》，王超杰再次委婉表達了自己的心愿。</font>）楊成岳沉吟了一下：“王先生一定要賣，就請說一句落底的話吧。”（<font color="#ed2308">落底的話，就是底價。</font>）王超杰笑道：“這幾只雍正官窯粉彩過枝碧桃大盤，我當年得來也的確不易。一只盤子五百塊大洋總是值的吧。”楊成岳想了想，笑道：“那好，明天你到我店里去，我們當面錢貨兩訖。”<div><br>【<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發展：買寶。 楊成岳的決定，要結合完事故事情節來理解。楊成岳心里知道六件碧桃大盤是贗品，但是還是決定高價購買。真正的原因是與這場戲有關，他要幫助處在生活困境中的王先生，他要站出來做那個的“單雄信”。</font>】 <br></div> 第二天，王超杰帶著箱子去了藝園齋。進了店門，見張小武和楊成岳已經等在那里。<div><br> 王超杰笑道：“二位擺好功架，是否還要我再唱上一段助興？”楊成岳擊掌大笑：“正是此意。”王超杰想了想，就說：“今日就唱一段《奇冤報》吧。”胡琴響起，王超杰唱起：“未曾開言兩淚汪，尊一聲太爺聽端詳……”<div><br> 楊成岳擊掌叫好。張小武嘆道：“今日真是大大地過了一場癮。”王超杰笑道：“也唱過了，就請成岳先生過目吧。”楊成岳讓賬房取過一箱大洋，笑道：“超杰先生，清點一下。”王超杰擺手道：“不必不必。”<div><br>【<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發展：生意成交，王超杰以戲謝。此處略筆。</font>】 <br></div></div></div> 王超杰告辭，楊成岳和張小武送出門外，直到看不見了，二人才轉回店里。楊成岳盯著那六件瓷盤發呆。<div><br> 張小武笑道：“成岳，不知道你能賺多少。”楊成岳一笑：“你說呢？”猛一揮手，那六件瓷盤竟被撣落，摔在地上，碎了。張小武大吃一驚：“你……” 楊成岳道：“請隨我來。”進了里屋，只見貨架上有幾只盤子。楊成岳嘆道：“這才是真的。”張小武結舌道：“你是說，超杰先生帶來的，是贗品……”楊成岳道：“正是，那東西頂多值上幾吊錢。我看出王先生心愛此物，不好說破，也只好裝癡作呆了。”說罷長嘆一聲。</div><div><br> 張小武皺眉道：“那三千大洋……”楊成岳一笑：“我們一共聽了超杰先生兩出戲，也就值了。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送與王先生，也便是用在了去處。”<br></div> 【<font color="#ed2308">情節的高潮：交待故事的真相。注意人物的神態、動作和語言描寫。這一部分，重在表現人物形象。楊成岳看淡錢財，慷慨解囊，以一種不傷及王先生自尊的方式，對于困境中的王先生施以援手，也表達了他對王先生的尊敬。</font>】<div> <br> 張小武默默無語，轉身要走。楊成岳喊住他：“小武兄，何不操琴，我今天直是嗓子作癢了。”張小武怔了一下，就坐下，操起了琴。楊成岳唱起，蒼涼的唱段就灌了滿店：“一輪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div><br> 門外已經是秋風一片。<div><br>【<font color="#ed2308">小說的結尾：室內兩位戲劇發燒友一彈一唱，門外秋風一片，鏡頭延伸，首尾呼應，令人回味。</font>】</div><div><br> （有刪改）</div></div></div> <b><font color="#ed2308">關于秦瓊賣馬</font></b><div><br><div> 隋朝末年，在濟南府當差的山東豪杰秦瓊受命來潞州辦事，不幸染病于店中，所帶盤費俱已耗盡。無奈之中，牽著他心愛的坐騎黃驃馬到西門外的二賢莊去賣。<br> 秦叔寶將黃驃馬拴在莊南大槐樹下。<br> 單雄信聽說有人賣馬，便去相馬。秦叔寶早在山東就聽說單雄信是一條好漢，只是眼下窮困潦倒，羞于顏面，難以通報真名實姓。偏偏單雄信聽說賣馬人是濟南來的，便請他到府上吃茶，還順便打聽仰慕已久的山東好漢秦叔寶。秦叔寶謊稱：“員外打聽的人正是小弟同衙好友。”雄信聞知他與叔寶是朋友，隨即修書一封托交叔寶，并付了馬價紋銀三十兩，外加程儀三兩，不在馬價數內，還取潞綢兩匹相贈。<br> 卻說秦叔寶瞞得了單雄信，卻在潞州酒樓上邂逅了另一條好漢，他叫王伯當。王伯當告知了單雄信，害得雄信到處尋找秦叔寶。后來兩位英雄終得相識，單雄信盛情款待，讓叔寶在二賢莊精心養病八個月。離別時單雄信為其黃膘馬配上了金鐙銀鞍，并以潞綢、重金相贈，從此二人結下莫逆之交。隨后二人在推翻隋王朝的農民起義中同仇敵愾，為起義軍創造了不可磨滅的業績。唐朝興起后，秦瓊終身保唐，單雄信則抗唐到底。盡管單、秦二人后來分道揚鑣，但患難中結下的兄弟情誼始終如故。 <br></div></div> <div>秦瓊賣馬唱詞（節選）<br></div><div><br></div>秦瓊：【西皮慢板】店主東帶過了黃驃馬，不由得秦叔寶兩淚如麻。提起了此馬來頭大，兵部堂黃大人相贈與咱。遭不幸困至在天堂下，還你的店飯錢無奈何只得來賣它。擺一擺手兒你就牽去了吧，【搖板】但不知此馬落于誰家？<br>單通：【西皮搖板】來在大街用目灑，人人道我富豪家。小子們帶路大街下，抬頭只見黃驃馬。我這急忙來趕下，不知此馬落誰家？<br>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的簡析：</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 color="#167efb">《秦瓊賣馬》是談歌一篇著名的小小說,2021年全國卷乙卷考了這篇小說，知名度就更高了。小說《秦瓊賣馬》, 開篇從立秋這天的知了鳴叫寫起,結尾以“門外已經是秋風一片"收束,借秋意加深傳達了人世的蒼涼之感,烘托了主人公雪中送炭不圖回報的高大灑脫形象。</font></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font color="#167efb">小說的故事不復雜。楊成岳早就看破這些瓷器是贗品，但礙于王超杰心愛此物，并沒有點破，后來用三千塊錢買下瓷器后，才撣落，摔在地上，碎了。說明楊成岳已經看出瓷器是贗品，只是不好說破，是有鑒別力的古董行家。結合“那東西頂多值上幾吊錢。我看出王先生心愛此物，不好說破，也只好裝癡作呆了”“我們聽了超杰先生兩出戲，也就值了。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送與王先生，也便是用在了去處”可知，楊成岳是一位真俠士，他看淡錢財、古道熱腸，買假不賣假，在王超杰落難之時慷慨救助，不圖回報。</font></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font color="#167efb">從塑造人物看，小說題目是“秦瓊賣馬”，閱讀原文“胡琴響起，王超杰就唱起來：‘店主東拉過了黃驃馬，不由得秦叔寶珠淚灑下……’一曲唱罷，楊成岳擊掌叫好”可知，“秦瓊賣馬”是王超杰所唱的一段戲詞，戲中秦瓊困居客店，店主索房飯錢，秦瓊忍痛欲賣黃驃馬。由此可知，小說用“秦瓊賣馬”暗示王超杰也是因為落魄不得已賣掉心愛的瓷器，二人在境遇上有相似之處；從情節展開看，由“畢竟不知道單雄信能夠出來啊”可知，“秦瓊賣馬”戲文中恰遇單雄信出手救助，暗示小說中楊成岳因同情其遭遇而施以援手的情節，題目有暗示小說故事情節發展的作用；從藝術效果看，“秦瓊賣馬”是一段著名的戲文，蘊含了濃厚的文化色彩，這一標題增強了小說的文學性，有吸引讀者閱讀的效果。</font></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font color="#167efb">小說值得賞析的地方很多。標題和小說中王超杰的兩處唱就很值得研讀。還有楊成岳的唱詞也值得賞析。人物的刻畫，環境描寫等方面都很有特點。小說非常耐讀，余味無窮。</font></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 color="#ed2308">以下是全國乙卷的兩道題，我把它們推薦給大家：</font></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8、王超杰為什么選擇《秦瓊賣馬》的唱段，且唱得壯氣不足？請簡要分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①借唱《秦瓊賣馬馬抒發胸中郁悶之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②把自己賣瓷器與秦瓊賣馬類比，希望有人幫助自已渡過難關;</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③唱得壯氣不足，更真實地表達了他當時的感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9、買賣瓷盤的過程中，楊成岳的心理發生了哪些變化？請結合作品簡要說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①先是無意購買:他看出瓷盤是贗品，并不說破，以“小本生意”為由婉拒；</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②然后是有意相幫:表示再想想，留下王超杰并細心安排吃住;</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③最后決意相助:對戲劇的益愛、對世道人生的感悟，讓他知假買假、慷慨解袁。</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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