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散文）

老曰兔

小學時，流行養蠶，春天三月，老師分給我們每人一塊象鈕扣大小的蠶種，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一粒粒蠶籽，拿回家，找一個硬紙板的鞋盒，在盒蓋上打幾個孔透氣，把蠶種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等待著小寶寶的出生。 一周后，從蠶籽中爬出了黑黑的一堆小蠶，只有小螞蟻那么大，我早已準備好桑葉，急于喂它們，媽媽叫我不要急，過幾小時再喂，另外，挑小而嫩的桑葉，用干毛巾擦去水分才能喂，否則會拉肚子，蠶這種動物，一拉肚子就死。 我拿了一片桑葉放進鞋盒，它們很快就爬了上去，將桑葉咬成了一個個小孔，再放一張，基本就不吃了。“怎么這么不會吃？我嘟囔著，媽媽說：過幾天，你就討饒了。 果然，這些小傢伙長勢驚人，才三天，就有鉛筆芯那樣粗了，我數了一下，有三十幾只，因為它們老是在動，具體數不準。 又過了幾天，我去喂時，它們有火柴棍那樣粗了，我放進桑葉，發現它們提不起興趣，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媽媽小時候養過蠶，知道規律，說是要蛻皮啦，不吃不喝，等蛻完皮，飯量會大增，長得會更快呢。 后來果然如媽所說，一天要吃掉十幾張桑葉，靜下心來，在盒外也能聽到蠶吃桑葉的聲音。我把它們一只只拿出來數，總祘全部數清，是二十四只寶寶。 又經過二次蛻皮，蠶寶寶食量越來越大，長得有小手指般粗了，一天需要三四十張桑葉，害得我連上課都在想，該去哪兒去采桑葉呢？ 有一天才放學，書包沒放下，媽媽就對我說：外婆病重，嚷著要見你大外甥一面呢，快與我一起走吧！ 走到半路，才想起蠶還沒喂，媽媽說：顧不上那么多，蠶是小事，外婆是大事，兩人一起往外婆家奔。 外婆躺在床上，一副痛苦的樣子，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看到我，總祘露出了一絲笑容。媽媽給外婆洗了一把臉，用湯匙喂她稀粥，我拉著她干枯的手，想盡力減少她的痛苦。我讀書的小學反而離外婆家近，所以，次日我仍去上學，放學后回外婆家，晚上媽媽服侍外婆，我在對面小床睡。 過了四五天，外婆的病有了好轉，小姨在照料，我與媽媽就回家了，一路上，我一直在惦念著蠶寶寶：肯定餓死了…！想到這兒，禁不住哭了起來。 一回家，頭一件事就是打開鞋盒，看看我牽掛了許多天的蠶寶寶究竟怎么啦？令人稱奇的是：鞋盒里結滿一個個白花花的繭子。我數了一下，足足有二十一個，它們相互纏繞，又獨立成繭，只有三條是餓死的，已成干尸。 原來，蠶有個神奇的本領，在遇到災難時，會提前吐絲結繭，盡管這個繭比正常情況下要小要薄，里面的蛹也小一些，但也能繁殖下一代。 這是昆蟲在逆境下的自保。我想：要是人也有這個本領，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