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據(jù)說公元前399年5月7日,古希臘大哲學(xué)家蘇格拉底因被控褻瀆神靈罪,被判處服毒處死。臨死之前,他仍與弟子們進行討論,并提出了一個終極問題:</p><p class="ql-block">“死亡是什么?”</p><p class="ql-block">“死亡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p> <p class="ql-block">一直好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結(jié)論,前幾天在法國波爾多,我因禍得福,幾乎突然體驗了一把“蘇格拉底的問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故事是這樣開始的:</p><p class="ql-block">五月春假,先生家大兒子尼古拉在波爾多附近的農(nóng)村置業(yè),請我們?nèi)バ录易隹汀D峁爬迨鄽q,巴黎的電腦工程師。疫情后,夫妻二人決定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們賣掉了巴黎的大公寓,用所得資金的一半,和朋友一起在波爾多地區(qū)的農(nóng)村買了個大房子。二個家庭,帶著二個媽,一條狗,一只貓,遠程辦公,到農(nóng)村落戶,返璞歸真,開辟新式“集體生活”。</p><p class="ql-block">喬遷之喜,請我們?nèi)プ隹汀?lt;/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畫的尼古拉新家</p> <p class="ql-block">極廣闊的領(lǐng)地,各種花木,自己的雞窩,菜園,鮮花盛開的田園,一切都讓我喜歡非常。</p><p class="ql-block">法國的農(nóng)村房子都有大大的壁爐,極富魅力。巖石雕刻的壁爐框,鑄鐵印花的壁爐膛,每天晚上大家圍爐聊天,看那熊熊爐火燃燒,是最溫馨的時刻,而把爐火生旺,正是我的最喜歡的“游戲”。</p> <p class="ql-block">生壁爐引火需細木柴,我把林中撿來的樹枝拉到客廳大門外,拉起樹枝一頭架空,再用腳把長樹枝跺斷,這種活兒我經(jīng)常干,駕輕就熟。</p><p class="ql-block">但沒想到,這個樹枝極結(jié)實,一腳下去,樹枝沒斷,而且圓滾的樹枝一反轉(zhuǎn),使我的腳底一出溜,人瞬間失去平衡。</p><p class="ql-block">還沒有來得及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我只覺得人突然飛了出去,頭被重重地磕在什么東西上,頓時蒙了!下意識的去摸眼鏡,卻驚悚地摸到頭上有一片肉耷拉下來擋住了我的左眼。大驚之下我只記得大喊了一聲,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后來的故事是家里人告訴我的:</p><p class="ql-block">全家人正在客廳后面的花園中準備晚餐的燒烤,隔著大大的客廳,并沒人聽見我的喊聲。</p><p class="ql-block">是家里的小貓??首先反應(yīng),“喵”了一聲向我發(fā)出響聲的方向跑去,家里的老太太跟著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我滿臉是血,倒在外面花園的土地上,失去知覺。她的驚呼喚來了其他人,當然后來就是常規(guī)程序,叫救護車,包裹傷口,送最近的醫(yī)院急救,手術(shù)縫合。。。</p><p class="ql-block">后來都是他們的事了,我只想談?wù)勎易约旱母惺堋?lt;/p> <p class="ql-block">一,死亡是什么?”這是蘇格拉底的第一個問題。</p><p class="ql-block">常說:<b>誰也不知,明天與意外那個先來。</b></p><p class="ql-block">“意外”說白了就是“非正常死亡”。</p><p class="ql-block">親身體驗“意外”的感受之一是:</p><p class="ql-block"><b>“突然”一切都“空”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說“<b>突然</b>”,是因為“快”!尤其是“意外”情況下,整個“死亡”的過程發(fā)生之快,實際上根本沒有時間去反應(yīng),更談不上思考,痛苦,哀傷,留戀,..嘭!的一聲就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信教的人此時會不會來得及祈禱?)</p><p class="ql-block">~其次是“<b>空</b>”!瞬間什么都沒有!沒有聲音,沒有痛苦,很靜 Silence absolu,全身突然的放松癱軟~就是所謂的“聽天由命”狀態(tài)吧!</p><p class="ql-block">奇怪的是,在“出事”的那一瞬間,可能是出于“自我保護”,人的身體會瞬間本能的“關(guān)閉”所有的感覺和記憶~這樣的體會不止我一個,許多人在事故發(fā)生后,都記不得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所以,我對“死”的第一體驗就是:</p><p class="ql-block">突然一切空白,一點難受感覺都沒有。</p><p class="ql-block">人們說“難受的要死”,實際上,死了就不難受了,難受是因為沒死。</p><p class="ql-block"><b>有即是無,無即是有,大徹大悟!</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個發(fā)現(xiàn)使我有幾分慶幸,又有幾分失望。</p><p class="ql-block">慶幸的是“意外死亡”快速的可不必經(jīng)受痛苦,是個安慰;</p><p class="ql-block">失望的是人生的“意外謝幕”可以如此之倉促,未免太缺少“儀式感”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朋友發(fā)來在救護車上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二,死亡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p><p class="ql-block">我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的資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現(xiàn)在還活著。但在失去知覺的那段時間內(nèi),我起碼靠近了這個答案。可以略談“瀕臨死亡”的體會:</p><p class="ql-block">這就是蘇格拉底的第二個問題:</p><p class="ql-block">“死亡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p><p class="ql-block">~我想,應(yīng)該是“清零”了!??</p><p class="ql-block">說實話,我后來回想,如果當時“掛”了,還真就談不上什么感覺和記憶,一了百了,“GAME OVER”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實真正感到難受的時候是“活過來”:</p><p class="ql-block">首先恢復(fù)的是聽覺,聽到有人喊,在很遠處呼喚我的名字,后來漸漸聽到先生的“嚎啕大哭”聲~想必我的狀態(tài)挺嚇人。后來他說:他看見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臉是血,他以為我一定是死了!(私下倒也有幾分欣慰,起碼知道我“死”了以后他是怎么表現(xiàn)了。嘿嘿!??)</p><p class="ql-block">眼睛是睜不開了,...于是我努力“微笑”了一下,估計笑容不太好看,但起碼馬上被人察覺到了,我聽見了有人喊:“她動了,活著!”</p><p class="ql-block">腦袋上開始感覺疼,有東西(血)順著臉流下來,涼呼呼的,讓人不舒服。</p><p class="ql-block">腦袋發(fā)木,其次是手腳麻木,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顫抖,甚至筋攣,這讓我很難受。</p><p class="ql-block">然后開始感覺到了“冷”。</p><p class="ql-block">“冷”!是我這次記憶中最難受的感覺。山區(qū)晚上氣溫只有8、9度,地下的寒氣襲人。盡管人們給我蓋了毛毯,但一種發(fā)自身體內(nèi)部的寒顫特別難受,那是一種讓人失去尊嚴的筋攣。</p><p class="ql-block">記得電影中將死的人常常會感到冷,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不僅是物理溫度的降低,也是人體神經(jīng)的條件反射和生命危險時的一種身體自我保護。所以,這次的經(jīng)驗告訴我,瀕死之人如果喊冷,千萬要理解他,如果可能,盡量溫暖他的身體和手腳,那會給他最后的安慰和舒適,無論是在什么季節(jié)。</p><p class="ql-block">佛家說:人對世界的感受來自:視覺,聽覺,味覺,觸覺,嗅覺。死了,六根清凈,感覺沒了,“物質(zhì)世界”就不存在了,果然如此!</p><p class="ql-block">至于死了以后的“精神世界”怎么樣?遺憾我還沒來得及“升”到那個層次,所以,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半,等下次機會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救護車到了,我不清楚有幾個人,只記得被很專業(yè)的包扎和固定在擔架上,用急救車送醫(yī)院。</p><p class="ql-block">疫情之中,法國同樣不容許家人陪伴去醫(yī)院~第一次親身體會了法國的急救車。車上不由自主的發(fā)生嘔吐,但救護人員很耐心,并給我使用了氧氣,到的是鎮(zhèn)上的醫(yī)院,并不太遠,馬上被接收后進行傷口清洗處理,黑暗中,腦袋又被蒙住,我基本上什么也沒看見。</p><p class="ql-block">凌晨二點多急診的外科醫(yī)生才來,縫了12針。醫(yī)生很耐心,還不時開開玩笑,使病人的心理放松,這也是法國醫(yī)生的特點之一,而且他會詳細告訴你的狀況和準備進行的手術(shù)程序。打縫合前的麻醉針時,他會提前告訴你有點疼,但過后就沒事了,后面的手術(shù),就在醫(yī)院的擔架床上完成,有強烈的照明燈,每次的縫合前,他都會告訴你,一共縫了12針,他完成的很認真,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聲。</p><p class="ql-block">五點完成手術(shù),聽上去醫(yī)生挺滿意自己的“作品”。據(jù)他說是現(xiàn)在新技術(shù),5天后即可拆線,將來不會留痕跡。</p><p class="ql-block">術(shù)后后按醫(yī)囑立刻進行頭部核磁共振檢查,基本沒有大事,才同意出院。凌晨五點通知家里人接回家,因為有醫(yī)療保險,全部過程免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因為意外受傷,五一的假期不得不提前結(jié)束回了巴黎。第二天收到朋友發(fā)來當時拍的照片,嚇了我自己一跳。</p><p class="ql-block">原來是4月30日晚上救護車??接我的“新聞報道”。好在本人危機時刻沒有失了風度,面對照相機還沒忘了“微笑”和打個?手勢,看起來還不算太寒磣。(可惜手太臟了,而且只拍了一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痛定思痛,回“陽”后,終是不甘心“死”的不明不白。因為從事發(fā)到救護車來,我確實記不得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堅持回到花園中的“案發(fā)現(xiàn)場”,想搞明白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首先,我頭上的傷口成半弧狀,是什么“兇器”能造成這樣的形狀呢?(也許平時警匪片看多了,這時候把偵探破案中的“分析現(xiàn)場“和“邏輯推理”全用上,還真有點作用。嘿嘿??。)經(jīng)過分析,過程基本明白:現(xiàn)實中我的運氣不好,沖出去的身子面朝下倒下,頭正巧磕在一個鋸斷的圓木樁邊緣,鋒利邊緣在我的額頭正中間砍了一個四分之一圓的弧形裂口(我手指處)。而我手中拿的,正是當時想要“踏斷”的樹枝。</p><p class="ql-block">看著那很不起眼的案發(fā)現(xiàn)場和做案工具,哭笑不得,真要為這點東西玩兒完了,也太冤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不過再一反思,不幸中之大幸!</b></p><p class="ql-block">首先,腦袋磕上的是木樁(黃色圈),如果稍偏一點,撞上的是旁邊的尖石塊(紅色圈),比腦殼硬,可能就是真的是“雞蛋碰石頭~玩兒完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其次,砍下的裂口恰好在二只眼睛之間,無論再偏左偏右一點,我都將起碼失去一只眼睛??!</p><p class="ql-block">后來朋友開玩笑說我成了三只眼的“二娘神”,豈不知,也是有可能成為“獨眼龍”的!現(xiàn)在想起來后怕,也慶幸,我還是LUCKY的!</p><p class="ql-block">劫后余生,現(xiàn)在居然開了“天眼”,嘿嘿!從此以后,靈魂開竅啦!??</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縫合三步曲)</p> <p class="ql-block">反思:</p><p class="ql-block">平時常說“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沒想到“意外”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身上。</p><p class="ql-block">由此想到:</p><p class="ql-block">“意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實際上是什么也來不及準備,什么也來不及感受的。這讓我的“危機感”倍增:</p><p class="ql-block">常說要未雨綢繆,但又常常發(fā)懶,所以很多事往往是一拖再拖,人生無常,真出事時,悔之不及。</p><p class="ql-block">太平無事時,是不是也應(yīng)該考慮萬一意外發(fā)生時如何應(yīng)對的準備工作(比如一些必須完成的公正遺囑等等紙張)?</p><p class="ql-block">人,本來就是“向死而生”,唯物主義者,沒有什么吉利不吉利,先做好最壞的準備,再向最好處努力。有備無患,不管是“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準備,總會少點悔之不及的后顧之憂。</p><p class="ql-block">亡羊補牢,記下所有體驗、感悟和結(jié)論,也算沒有白“死”一回,是吧?哈哈!??</p><p class="ql-block">(我畫的一家人在花園中)</p> <p class="ql-block">謝謝大家的關(guān)心,朋友們紛紛問候,村里人歡迎我夏天度假時,再去他們村。</p><p class="ql-block">接我去醫(yī)院的救護車司機是村里的“Boucher”(俗稱:殺豬的)~同時也是鎮(zhèn)上的義務(wù)救護人員,托人開玩笑告訴我,說我現(xiàn)在村里出了名,都知道一個中國人的腦袋被村里的“Boucher”給救了。??</p><p class="ql-block">二個老太太喜歡我的畫,也喜歡我的中國菜,特別歡迎我再去,但說這次要在地上鋪滿墊子(紅地毯?!),免得再有意外發(fā)生...。</p><p class="ql-block">二年疫情,俄烏戰(zhàn)爭,世界上大事小事,什么都可能隨時發(fā)生。所以,正如一句老話:沒有什么天長地久,喜歡就趕緊去做吧!哈哈!??</p> <p class="ql-block">后記:</p><p class="ql-block">“死亡”是人類一直在探討的終極問題,看到另一個探討死亡的故事,也挺有意思,</p><p class="ql-block"> #法蘭西之友”在【#歷史上的今天 】中寫:1794年5月8日,法國化學(xué)家拉瓦錫艾(Antoine Lavoisier)被押上斷頭臺。他是近代“化學(xué)之父”。是他用實驗驗證了物質(zhì)不滅定律,發(fā)現(xiàn)并命名了氧氣。因他是舊王朝的稅務(wù)官,被共和國送上斷頭臺。歷史記下了革命法庭上法官的咆哮:“共和國不需要科學(xué)家”。拉格朗日痛惜道“一百年也找不到像他那樣杰出的腦袋了。”</p><p class="ql-block">傳說拉瓦錫砍頭時還對劊子提了個要求:“從來沒有人知道人被砍頭后還能活多久,我們能不能做個實驗,當我被砍了腦袋之后將努力地眨眼,請劊子手先生數(shù)一下我臨死前能眨多少下眼睛。這樣,我的死也算換來了一項科學(xué)成果。”…傳說砍頭后眨了十一次眼。”</p><p class="ql-block">真的假的???</p><p class="ql-block"><b>理工男女都比較愛“較真”,爭取“死”個明白,也是體現(xiàn)人生價值的方法之一是吧???</b></p><p class="ql-block">(現(xiàn)已經(jīng)拆線復(fù)康,謝謝關(guān)注的朋友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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