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高考的歲月

新白楊

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我和不少同學在復習高考，面對背不會、弄不懂的復習資料在發愁；好像又在高考場里答題，手筆有點不聽使喚，覺得好緊張，若明若暗；又好像監考在催交試卷了……驚醒時渾身有汗，原來是在做噩夢。高考對我的記憶是刻骨銘心的，一生難以忘懷。躺在床上，怎么也難以入眠，夢里的故事又清晰地出現在腦海里。每到這個季節，我的心情都是難以平靜的，不敢相信，距離1979年那年的高考，已經走過了近四十三個春秋。 1979年那個時候，是高考恢復后的第三年，以前十年是由工、農、兵推薦上大學。我生活在農村，住在大山深處，和電視劇《人世間》里，周蓉在貴州大山里插隊，在金壩村小學任教時的村子一模一樣。那時高考對我意味著命運的巨變，同學們被高考的忙碌“折磨”得身心俱疲。在農村父母的眼里，高考就如鯉魚躍龍門一樣的重要，九年寒窗，只有奮力一搏，躍過去，你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未躍過，你就無法走出大山。那時，還沒有改革開放，農村、城市還是相對封閉的。 記得那時候高三的生活特別艱苦，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農家學子都在醞釀著一個美麗的高考夢。平時上學都背著炒面袋子，何為炒面？就是將原生態小麥撿純淘凈曬干，在大鐵鍋內炒熟，再從石磨縫推出來，就是炒面了。平時在學校里，除了爛面條，炒面就是我的主食。只有在高考季，母親為了犒勞兒子高考，特意將炒面換成了鍋盔。背著母親烙的鍋盔，尚未走出家門，我已淚水漣漣，這是鍋盔嗎？分明是母親沉甸甸的愛心。依依告別門口的沙棗樹，村頭的白楊樹，迎著秋日的涼風，自東向西經過祁家溝、茍家磨、草峽河，沙坡頭，一路走來，隊伍逐漸壯大，越走越快，仿佛要赴一場殊死戰斗。踏完60里山坡河道，就到了學校大門口，趕上下午六點的晚自習，開始高考最后一周的沖刺階段。 背負著母親的叮嚀囑托和老師的諄諄教導，在書堆里奮戰著。那時根本沒有外地印發的復習資料，都是本校各科老師自己編印的，認為是“壓寶”的黃金題。教育經過十年動亂，給我們這代人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高中以前的知識根本不懂，所學知識如“空中樓閣”，一知半解，根本沒有扎實的根基。沖刺階段要將那些基礎知識全部補回來。 那時候，每個人都像上了發條的鬧鐘，每天有補不完的課程，填不完的地理位置。每個人都卯足了勁兒，上廁所都在背著歷史事件，刷牙洗臉也會瞄一眼貼在墻上的基礎知識，一邊吃飯一邊翻看歷史書，就怕耽誤一點點時間。 我也一刻不停歇地奔跑著，努力著，看著教室后面高考倒計時的牌子膽戰心驚。學校召開的動員大會，老師使出的看家本領，學生立下的豪言壯語，都像鐵錘一樣，一下一下砸疼我們繃緊的神經。時間一分一秒在減少，教室里的煤油燈也在通夜發光。臨近高考，才恍然發現，自己的數學卷子沒有做完，一些重要的政治事件還沒有背會，一些歷史知識點沒有記牢……當我離開母校，坐上專車，奔馳縣城考場時，心還在想考場的結果，以后的走向……心還在蹦蹦跳跳；當我迎著朝陽要走進高考考場時，第一次聽到縣廣播站播出，古浪四中考生張賢德寫的廣播稿：“一顆紅心，兩手準備，接受祖國挑選”的那一刻，我的心又激動了，“踏進考場時，頭腦要清晰滿滿，紅心要平靜如水，精力要集中在答卷上……”是呀，這兩年來的馬不停蹄和驚心動魄恍如夢境一般，在秋高氣爽的高考季節里煙消云散。也許生活就是這樣，在迎接某個事物的過程中，你擔心，你害怕，你慌亂，你努力，你拼搏，你無助，你煩躁，你渴望，可是當這件事真正降臨后，你卻變得寧靜淡然了。 如今，距離我的高考已過去四十三年了。每當臨近高考，或者有我的稿件發表時，都會做高考的夢，夢中的自己不是看不清試卷上的題目，就是答案怎么也寫不在試卷上……但愿今天有我的拙作榮登！時光，總是不經意間給人留下很多值得夢境，值得回憶的過往，難忘那高考的歲月，留下反復回味的勇氣和更加深刻的理解。如今，我在社會這個大考場上拼搏著，夢高考，過去只是焦躁與慌亂，如今只有成功、寧靜與淡然…… 張賢德／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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