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卡湖，深藏于川西高原上的奇幻密境……

唐朝一冰

去年十一月，自己單車獨行，從西藏返回內地，途中借油料有人保障之機，繞道317（川藏北線）至甘孜縣，再從甘孜縣前往新龍縣，其目的，便是那隱藏在新龍縣大山深處的神秘湖泊——措卡湖…… 　　幾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了介紹措卡湖的一篇文章。當時雖沒有記住湖的名字，但那清澈見底的湖水、那散落湖中、碎裂婆娑的倒影，以及湖邊誦經修行的喇嘛僧人，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有就是那極具漢文化特色的“新龍”縣名，讓我對這個神奇的湖泊思之如渴、念念不忘…… 　　轉眼間，返回蓉城已有半年，始終想把措卡湖寫進自己的文章，讓更多的朋友見識她的美麗。但因日常瑣事纏身，一直未能動筆，直到朋友“伊”轉帖給我拜讀，才記起自己心中還有這樣一個未了的愿望。于是趁旖旎的風光還歷歷在目、藏馬雞的鳴叫未絕于耳時，趕緊動筆、了卻心愿，以對得起半年前的千公里繞道之行…… 　　曾經在《回歸，一個人的穿越》里對措卡湖有過一些描述，現在獨立成篇，述說措卡，足見其在我心中的地位。出昌都、過德格，在甘孜縣往南行，便正式踏上探訪措卡湖的奇異之旅。公路沿江而筑，逶迤盤繞在雅礱江的懸崖絕壁之上，路面較為平整，但彎多路窄、落差較大；沿途植被茂密、風景秀麗，因夏季雨水充沛而導致的水毀災害較多；從地形上判斷，此公路在隆冬季節，也同樣會受到天氣的影響，形成較多的冰雪路面，影響行車安全；散落于江兩岸的大小村莊，藏傳佛教盛行，處處可見寺廟聳立、桑煙繚繞、風馬飄舞，藏文化的元素絲毫不差西藏。掠過山谷的風，透露出千百年人跡罕至而形成的神秘，吸引著自己沿著朝圣之路、不斷的向前…… 　　按導航所示，過青龍縣城繼續往南三十余公里，從一座水泥橋上渡過雅礱江，再經過九公里左右的崎嶇盤旋山路，在山的重重疊嶂中穿梭，在暮色蒼茫里奔波，峰回路轉間，穿過最后一個村落，便是心中的圣湖——措卡…… 　　2021年11月14日，當夕陽最后一絲暖意在雅礱河谷對面山上慢慢消褪之時，我來到了措卡湖畔。夕陽下較為強烈的光照，與措卡湖邊的景色，形成了很大的光比。除撲捉到了對面山巔在湖水中暖紅色的倒影之外，未能有更好的作品呈現。為全面介紹措卡湖不同時間段的美麗，我在文中按拍攝時間的先后，把好與不好的照片羅列，全方位、全視角的把措卡的魅力展現…… 　　措卡湖面積不大，三面環山，唯留一面默默注視著河谷對面的莽莽群山。環湖建有寺廟、經堂、民居等建筑，色彩絢麗、十分搶眼，如散落湖邊、隱于林間的一顆顆璀璨寶石。停車畢，即有人上前收取衛生費二十元（可掃二維碼）。向其打聽，說我可以環湖任意拍攝，而且經過交涉，次日再來時不會收取任何費用，體現出了一種和現今旅游市場相異的、良好的質樸民風…… 　　通過詢問“度娘”，以及查閱其他資料，得知措卡湖位于甘孜州新龍縣麻日鄉境內，距縣城32公里（導航顯示44公里），被人稱為“人間仙境，九天瑤池”。措卡湖在當地名稱為“措卡海子”和“贊多措那瑪”，藏語意為“亂石叢中的黑色海水”。措卡湖為淡水湖泊，湖水清澈晶瑩，同時又被譽為森林中的“綠寶石”、神手里的“萬花筒”…… 　　措卡湖在以“湖”命名的水體中，相對較為袖珍，湖面面積僅為3平方公里左右。但她碧玉般的湖水晶瑩剔透，收集著藍天、白云、綠樹、青山、寺廟和經堂的身影，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她攬入懷里，再以一種婀娜的姿態在水面加以展示。經過這番鬼斧神工的加工之后，措卡湖變得更加迷人，令人耳目一新、心曠神怡。雖然我到時已是傍晚，光線略有昏暗，但還是不能阻擋措卡湖散發出的迷人味道…… 　　我去措卡湖，已經是初冬季節。太陽完全下山之后，車載溫度計顯示氣溫僅為攝氏2度，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夜晚將會更低，而次日天明時分的溫度，則為零下8度。車過新龍縣時，輪胎氣壓便一直報警，沿途以及湖區，均未看見修車之所。現在上得山來，頓時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如返回縣城，車況可以保障；但往返近百公里的沿江傍山險路，又會影響第二天的行程。認真檢查完車輛，結合自己多年經驗，經考慮再三，決定就在山上一所木屋民居宿營。雖然它條件簡陋，缺水有電，起碼有電熱毯輔助取暖…… 　　山里的夜，略顯漫長。清冷而寂靜，正符合當時的心境。房主人為一藏族小伙，熱情而精干，在木屋里和我進行了簡單的攀談，增進了自己對措卡湖的了解，加深了對措卡黎明的進一步祈盼。當窗外露出第一絲晨曦時，我便服藥出門，再次檢查車輛，直奔湖邊而去…… 　　此時的湖邊，萬籟俱寂，那種與世紀年份炯然不同的寧靜，讓自己的身心顯得無比空靈。這是一種把祥和、靜謐和自己內心的浮躁，通過大山的肅穆凝結而成的狀態。在我的眼前，已不再是簡單的美景，更是無數夢中追尋過的虛幻而真實的夢境。如鏡的湖水寂靜的山林，莊嚴的寺廟修行的小屋，散落在面積不大的一片空間里面，錯落有致，精巧別致，構成了一幅天地神人、和諧共處的完美畫卷…… 　　站在措卡湖西側的水邊，看陽光一步步爬上山巔，把措卡寺冰冷如鐵的夜幕一點點揭去，再用金黃色的大氅，把溫暖一點點的在湖和山間布滿。藍天展露出醉人的深藍，湖水顯現出本來的色彩。措卡寺的金碧輝煌和白塔林的潔白圣潔，相互輝映、相互襯托。環顧四周，我才悄然發現，整個措卡谷地，山勢環擁，自下而上，臺階明顯。這自然而成的神秘景觀，使措卡谷地猶如一處神的寶座，而措卡湖便是寶座上刺繡而成的、柔軟的卡墊…… 　　如同神座上卡墊的刺繡圖案，措卡湖周圍的一切，仿佛也都沾染上了神的靈光。它們所展現出的極致魅力，極盡自己腦海中的全部華麗詞匯，也不能精準表達、加以描繪。這樣的寫作表現，使自己不得不再次嚴重懷疑自己病后的詞不達意，如同自己糟糕的攝影技術，太過差強人意、盡顯江郎才盡。絕對的精彩紛呈、絕對的美妙絕倫、絕對的美輪美奐，把這些形容詞語用于對措卡湖的贊美，我認為絲毫不為過也…… 　　終于等到日至山頂，萬丈霞光匯成了星芒。為了抓住這樣的星芒，從昨天到今日，我在低溫的環境里，苦苦守候了若干辰光。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身上，立即感到了一種熱淚盈眶。一直認為美麗的風景，能夠感染到人的內心，曾經也為不同的極致風景流過眼淚：額濟納胡楊、岡仁波齊神山，眼前措卡湖的碧水藍天。我感動于她的寧靜，我驚詫于她的平和，我感動于一路顛簸至此、收獲到的這份安詳…… 　　隨著日頭上升，光影也在發生變化。山巔的朝陽在水中得到了最好的呼應，陽光給湖水帶來了溫暖，湖水同時倒映著霞光；湖面的波光粼粼彰顯著初冬勃勃生機，和煦的溫柔之光給措卡谷地施舍著她的慷慨大方。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從山頂傾斜而下的陽光和湖面反射的光線，如交叉火力一般，匯集到一個點上，吐露出一派盎然的氣息…… 　　又是一次完美的徒步環湖，又是一次視覺的饕餮盛宴。相機一次次舉起，快門一次次摁下，完全忘記了零下八度應有的寒冷。奇特的是，湖面上并沒有結冰的跡象，只有在湖的邊緣可見些許碎冰散發出慘淡的光。可就是這種陰冷的光，也迅速被初升的太陽撕扯的七零八落。除了陽光的動向，山谷仿佛依然在沉睡，陸續從村子里飄起的青煙，方才宣告了人類活動的介入。此時此刻，心歸于沉寂，靈魂趨于安寧；閉上雙目，靜靜的享受這份猶如來自天外的安然…… 　　阿來最近出了一本書，書名《瞻對》，剛開始未解其何意，直到書至案頭，方才知曉“瞻對”即為新龍。原以為在書中能夠找到措卡湖的影子，誰知這本書描寫的卻是瞻對（新龍）兩百余年的恩怨情仇。紀實體的寫作，將歷史上新龍的波瀾壯闊，在我們眼前一一呈現，剽悍樸實的民風，血與火的抗爭，與此刻自己享受的安寧，大相徑庭…… 　　瞻對，藏語即為“鐵疙瘩”。從地圖上可見，新龍地處南北兩條進藏大通道的中間位置，歷史上瞻對的發展，既可以保證漢藏的正常溝通，又可以斷絕彼此的往來。為了保障清政府對西藏的控制，從雍正開始，發動了數次針對瞻對的戰爭。兩百余年間，戰火燃遍雅礱江兩岸，這也使新龍藏族同胞，成為了不畏強權的、真正的“鐵疙瘩”…… 　　但我所見之新龍藏民，卻坦誠和善、質樸敦厚，絲毫未見歷史上的那種、令清廷王朝聞之色變的兇悍氣息。我的理解，這都應該歸功于當今的富民政策。特別是在鄉村振興的大潮之中，當地藏族人民在各級政府的領導之下，充分利用當地各種資源，全力發展經濟，真正做到了耕者有其樂、游者有收獲。像這次我在措卡湖邊，既飽覽了壯麗秀美的景色，又滌蕩了自己的魂靈…… 　　經過一早一晚的暢游措卡湖，感知我來的時令稍有不對。十一月中旬，正是金秋初冬交匯之際，夏花、彩林早已隨風而去，冬季冰雪卻又未曾降臨。仙霧裊繞、姹紫嫣紅、冰晶玉潔等奇幻場景，都不能用我的鏡頭加以定格，只有那一池碧水，獨顯妖嬈。通過網上搜出措卡湖的帖子介紹，較為全面的了解了措卡湖在不同季節里的美麗。繁花似錦、云遮霧繞、冰魂雪魄等獨特景觀，如選擇時機正確，均能在措卡湖邊一一得償所愿…… 　　一直認為，穿越不光是簡單的點與點之間的到達，它更是一場靈魂的穿越，是從外及里的一種享受。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群，在同一景點都會有不同的收獲。單人獨往會有孤獨的美感，眾人同行會有激情的宣泄。措卡湖，讓我同樣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當冬雪降臨、措卡湖銀裝素裹時，我必來湖畔，留下雪虐冰饕的完美畫面；還會邀朋攜友、和朋友們一起來到湖邊，讓篝火映紅我們活在當下、開心幸福的笑臉…… 　　山繞平湖波撼城，湖光倒影浸山青，措卡湖的倒影，是我必須單獨書寫的一段篇章，因為自己發現已經愛上這片靜靜的湖面，她的每一層漣漪，好像都是因我而激起。早晚無風，滿池湖水波瀾不驚、碧如翡翠，澄明如鏡。湖水中的世界，天色映照，山巒起伏，樹木參差；藍的天，紅的屋、綠的樹，用逼真的造型和艷麗的色彩，清晰而文靜的把岸上的真實與水中的虛幻緊密銜接，讓人沉迷在這夢幻般的世界里。看似虛幻，實是飄渺，宛如一杯老酒，讓你細細品味，慢慢醉去…… 　　與措卡湖相對應，措卡寺也是措卡湖景區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措卡寺，一說是1358年，由藏傳佛教上師普巴登孜在湖邊所建，取名措卡寺（措為湖，卡為邊，意為湖邊寺）；另一說法是由大德修行者塔巴瓦修建，距今已有八百多年歷史。不管何種說法，措卡寺都為藏傳佛教噶舉派的寺廟，位于海拔3800米的措卡湖邊。不知是措卡湖的命名影響了措卡寺的命名、還是措卡寺的命名決定了措卡湖的名稱，二者相輔相成、各顯魅力。由于時間關系，我沒有進寺內參觀，但據后來從網上查閱資料，才知道寺內文物眾多，有各類經書傳承著佛法的不朽，實屬藏文化的藝術寶庫。措卡寺無聲的守護著措卡湖的美麗，措卡湖默默的陪伴著措卡寺的莊嚴。在這樣的互為守候中，千年即將過去，如同恩愛的家人…… 　　日上三竿，終于到了與美麗告別的時候。最后再次深情打量整個措卡湖區，以及雅礱河谷對面的綿綿山系。帶走的是些微的遺憾，留下的是對再次到來的美好期盼。雖沒有帶走一絲的云彩，但措卡湖從此就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腦海…… 　　未及上車，聽見了藏馬雞歡快的鳴叫。鳥的叫聲尖利、繞梁而過，在湖的上空和林間回蕩。其實在早和晚的環湖途中，我便留意于這一漂亮的精靈，它們如紳士、淑女般踱步湖邊，用鳥鳴陣陣，陪伴桑煙裊繞、梵音低沉，構成了一幅人神共處、天地和諧的神奇畫面。我醉心于身在此景中，我流連在這世外之源里…… 　　在網上沖浪時，搜到林世保先生的一首五律《新龍措卡湖》，因其對措卡湖絕美的景致贊譽到位，對自己在這種風景里的感觸感同身受，故引用于結尾，為我的這篇《措卡湖，深藏川西高原的奇幻秘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神奇川藏地，誰落一明珠？水岸疑仙境，煙村展畫圖。癡情波下榭，問趣草邊烏。尋遍山河角，凡間有此湖…… 二0二二年五月十八日、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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