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昨晚摸黑搭帳篷,風極大,地布剛剛展開鋪在地上,就被風吹走了,只得邊打帳釘邊搭帳篷,晚上躺在帳篷里,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擔心帳篷被風直接吹進旁邊的溪水中去。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上起來聽謝隊說,整晚上提心吊膽,怕頭上那棵大樹的樹干被風吹落,砸在帳篷上,嚇得他一夜未敢入眠。狐哥也說這么大的風,應該住在窩棚里,窩棚里風會小一些。 </p><p class="ql-block">但黑燈瞎火的,哪里去找窩棚? </p><p class="ql-block">好在一夜平安無事。 </p><p class="ql-block">今天早上起來,先在營地周圍轉了一圈,才看清原來昨晚的營地位于一個三面環水的小島上,云池環營地而過,難怪昨晚那么大的風。 </p><p class="ql-block">我們帳篷后面是一片樹林,樹林里立著一頂帳篷,想起昨天好萊塢說要在營地幫我們拍一段視頻,可惜昨晚我們到的實在太晚,不知那頂帳篷里是否住著好萊塢? </p><p class="ql-block">穿過樹林,可以看見一座簡樸的木制窩棚。窩棚很大,只有一位姑娘睡在里面,也不知是否就是昨天路上遇到的那位徑名為“奔跑的熊”的姑娘。 </p><p class="ql-block">昨晚挑燈夜戰,姐妹們總結經驗教訓,因為昨天早上出發晚了,所以今天要早起,六點鐘起床,爭取七點鐘出發。 </p><p class="ql-block">結果等到吃完早飯,收拾好帳篷,已經八點了,只有狐哥一人七點多鐘就ready了,也不催我們,好整以暇地坐在石頭上邊看我們手忙腳亂地收拾,邊與我們聊天,然后很不經意地告訴我們,他從起床到一切準備就緒,一般需要一小時十五分鐘,弄得我們很不好意思,話說得有些大了。 </p><p class="ql-block">今天按計劃需徒步約十八英里,翻過四座兩千尺左右的小山,夜宿西德尼太胖營地(Sidney Tappan)。 </p><p class="ql-block">上路不久,一位姑娘就從后面趕了上來,正是昨天帶著恩典私奔了的“奔跑的熊”,昨晚睡在窩棚里的姑娘果然是她。 </p><p class="ql-block">只是此刻,姑娘獨自一人,恩典卻不知去向。 </p><p class="ql-block">迷你姐見了,上前關切地問起恩典的行蹤。姑娘告訴我們昨天恩典跟著她走了一段路,然后就獨自離開了。 </p><p class="ql-block">見我們一副擔心的樣子,姑娘又安慰我們,她已給恩典的爹媽打了電話,得知恩典住在附近一個近三千英畝大的農場里,恩典熱愛自由,喜歡無拘無束地在野外奔跑,平時經常獨自外出,玩夠了,玩累了,就會自己跑回去。家里的大門永遠對她敞開著,而她也從來沒有因迷路而找不到家。 </p><p class="ql-block">這真是一條滿含著恩典的狗,有那樣愛她的父母,沒有用愛去束縛她,愿意放手,任她自由地放飛,尋找屬于自己的快樂,當她疲憊時,總有一扇門,一份愛,在那里守候… </p><p class="ql-block">姑娘的小腿上貼了很多tape, 左一條右一條,黑色的tape在姑娘白皙的小腿上煞是醒目,“你的腿沒事吧?”,擔心完恩典,我們又開始擔心姑娘的腿,“哦,那個啊,沒事的”, 姑娘看看自己的腿,笑著說,“兩千多英里確實是一個挑戰,我每天都要跟自己的身體對話,喂,伙計,加油,還有一個星期,這一切就結束了。” (Come on, one more week, we will be done.) </p><p class="ql-block">說完,姑娘便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p><p class="ql-block">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再沒有機緣在路上相遇,她總是在我們前面幾里遠,常常聽別的嗨客提起,哦,奔跑的熊剛剛經過這里。直到最后一天, 風雨交加中登頂卡塔丁的路上,我們才再次相遇,那時候,我們知道,對她而言,這一切真的是要結束了。 </p><p class="ql-block">不知是不是昨天走得太猛,睡覺太晚,大家都累慘了,今天一上路,每個人都不在狀態,仿佛游兵散將,無精打采拖拖拉拉地往前蹭,十點鐘登上老四山頂 (Fourth Mtn.), 兩個小時后爬上小三山 (Third Mtn), 四個小時,小半天過去了,才走了不到五邁,想著接下來還有兩座山十三英里山路,今天大概不可避免地又要挑燈夜戰了。 </p> <p class="ql-block">看狐哥四年前行走AT的日記,也說“今天的路不好走,雖然沒有大山,但小丘陵不停地上下,而且都是石頭陡坡….4個半小時才走了7英里,十分沮喪。”, 而我們一個上午四個小時,才走了不到五英里,真的想找塊豆腐來撞撞了。 </p><p class="ql-block">一點半鐘停下來在椅背峽窩棚(Chairback Gap Lean-to)吃完午餐,二十分鐘后終于爬上了今天的第三座山, 椅背山(Chairback Mtn.)。 </p><p class="ql-block">在這里狐哥收到了四年前一起徒步AT的三張老K的短信,信中提到當年他們一起走AT的一位七十歲老者,打算明年重走AT以慶祝自己75歲生日。三張老K邀請狐哥明年(實際上就是今年,2021年)一起陪他走一個月。 </p><p class="ql-block">提起這位老人,狐哥說他與其他背包客不同,背包很輕,看起來像當日嗨客,為了減輕背負,不帶爐火,全程只吃冷食,雖然走得慢,但極少停下來休息,最終以他自己獨特的方式完成了AT。 </p><p class="ql-block">想起昨天在路上遇見的一位中年男人,自北向南走全程,剛剛走完百里莽原,剩下還有近一千九百英里路程,也是輕裝,背包看起來好像是單日嗨客,要不是他自己告訴我們他是thru-hiker,真的不相信他打算走完全程。而此時已經九月中旬,還剩下三個多月,問他,有把握今年內走完AT全程嗎?他無所謂地說走走看唄,走到哪算哪,走不完也沒關系。又是一個無政府狀態的狐哥,實在是佩服這種隨遇而安的心態。 </p><p class="ql-block">下山的路很難走,正如狐哥四年前的徒步日記所說,到處都是很大的石頭陡坡,白山的大石頭及盤結的樹根如噩夢般再次出現在眼前,沒想到百里莽原里也有這般難走的路,又或者我們都被昨天平坦且起伏不大的山路給寵壞了,以至于今天見到些石頭樹根便怨天怨地? </p><p class="ql-block">終于爬過了那一片亂石區,再次進入樹林,細密的松針鋪在地上,腳踩上去,仿佛地毯般厚實綿軟。下午的陽光自樹葉間漏出,灑在松針上,帶著一抹溫馨的色彩,暖暖的,透著些浪漫,海倫感嘆著,真像是愛麗絲漫游仙境,我們就這樣在林間隨意地wondering, wondering… </p><p class="ql-block">一抹白色自林間閃出,”Grace,” 迷你姐見了,喜出望外,大聲呼叫,山道的那頭,一只貌似恩典的白毛小狗,正站在那里,張著嘴,搖著尾巴,對著我們微笑。 </p><p class="ql-block">她還認識我們呢,迷你姐開心地說 </p><p class="ql-block">不一會兒,一位年輕姑娘走過來,手里牽著一根狗繩,我們的美夢終于破碎。 </p><p class="ql-block">好希望恩典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p> <p class="ql-block">今天一路都沒有什么水源,有些不靠譜的水源也干涸了,看地圖,離椅背山頂約兩邁處有個東椅背池(East Chairback pond), 離主路約0.2英里,遂決定去那里補水。 </p><p class="ql-block">等到我們幾位愛麗絲一路wondering到達歡喜河(Pleasant River)邊,才知道我們竟然錯過了東椅背池。 </p><p class="ql-block">但是,這里,不就是最靠譜的水源嗎? </p><p class="ql-block">看看身后,狐哥,謝隊與簡都不知所蹤,也許他們都去東椅背池了? </p><p class="ql-block">彼時已經四點半,我們才走了十二邁多一點,離今晚的營地還有5.4英里,還需翻越一座2690尺的山,也是今天四座山中最高的一座山。 </p><p class="ql-block">海倫沉吟良久,如果走到計劃中的西德尼太胖營地,估計又要像昨晚那樣戴著頭燈走到八點多鐘,而且今天的夜路比昨天的難走。另一個選擇就是離此0.2英里處的一個私人營地,需預約繳費。 </p><p class="ql-block">不管怎么樣,先過了河再說吧。 </p><p class="ql-block">我們便換了溯溪鞋,淌過河去,在河對岸的石椅上等待其他三位同伴。 </p><p class="ql-block">這才發現這一段路竟然頗為繁忙,來來往往見到不少拖家帶口的單日嗨客,不像昨天,只有寥寥數位AT通徑嗨客或如我們這般背包穿越百里莽原的,一下子覺得自己在鄙視鏈的地位又往上提升了一些,怎么說我們也是背包客啊。 </p><p class="ql-block">后來才知道這附近有一條公路,公路盡頭是一個小型停車場,供單日嗨客們使用,你甚至可以在這里接受food drop。 </p><p class="ql-block">想起昨天路上經過一條看起來保存尚完好的鐵路線,原來百里莽原并不像我們之前想象的那般蠻荒。事實上,我們曾經在路上遇到一位嗨客,打算用十四天慢悠悠逛完這一百英里,途中接受food drop四次,如果你能花點錢,更好地享受這一段路,Why not? </p><p class="ql-block">是啊,為什么不呢? </p> <p class="ql-block">當那個背包里插著五六根樹棍的男人獨自出現在歡喜河邊時,海倫,迷你和我正打算重新換上溯溪鞋,再淌過河去。 </p><p class="ql-block">在河邊等了半個多小時,狐哥他們終于出現在河對岸,原來他們真的去東椅背池補水了,并且謝隊固執地認為我們幾個一定也會來這里補水,要在那里等待,幸虧有簡在,說服謝隊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往前趕路。 </p><p class="ql-block">然而,到了河邊,他們卻留在對岸不走了。 </p><p class="ql-block">狐哥說接下來四五英里都沒有營地,路也不好走,不如今晚就在河對面的歡喜河營地宿營。 </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們又重新穿上濕漉漉的溯溪鞋,準備再次淌過河去。 </p><p class="ql-block">這時,廚房水槽(Kitchen-sink)出現了,他剛剛從哈嘉絲海灣山(Gulf Hagas Mtn)上下來,也打算去河對面的歡喜河營地過夜。 </p><p class="ql-block">他的背包看起來很龐大,尤其是背包后面插著的那幾根樹棍很令人矚目,忍不住好奇問他為什么要背著這么多樹棍? 難道我們不是竭盡所能減輕背負,背包越輕越好嗎? </p><p class="ql-block">他很得意地告訴我這些樹棍都是他一路上撿了收集起來的。 </p><p class="ql-block">收集這些棍子干什么呢?我簡直有些失笑了。 </p><p class="ql-block">他便開始說起了故事,說他本來有一副登山杖,徒步前去他兄弟家,三歲的小侄子見到他的登山杖,覺得很好玩,當玩具拿去玩了。他只好空手上路,卻發現山里竟然有這么多有趣的“登山杖”,便一路走,一路撿,看看這個很可愛,那個也有意思,都覺得好,都不舍得丟,于是背包里的樹棍便越積越多。 </p><p class="ql-block">我粗略看了一下,他背包里插著的所謂“登山杖”, 其實多數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樹棍,有些比較粗壯,常被人拿來當登山杖用,只有兩根看起來像店里賣的正經登山杖。</p><p class="ql-block">他見我看他那些寶貝,更得意了,取出那兩根比較正經的登山杖,說這兩根是昨天他在留宿的窩棚里撿的,不知是被人遺忘還是丟棄在那里的。 </p><p class="ql-block">收集這么多登山杖干什么用呢?我依然禁不住的好奇,將這個問題又問了一遍。 </p><p class="ql-block">作為圣誕禮物送給我的那些侄子侄女們,我兄弟的孩子們。他瞪大了眼睛,如孩童般興奮地說。 </p><p class="ql-block">想想看,這些登山杖是我一路走一路找到的,他們跟著我一起走完百里莽原,帶著這一路的風塵與記憶,這是多么棒的禮物啊。 </p><p class="ql-block">沒想到如今還有如此非物質的人。想著他一路走,一路四處尋覓這些登山杖,心中想著他哥哥的那些孩子們,想著要給他們一份特別的圣誕禮物,一份用金錢也買不到的禮物,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感動。 </p><p class="ql-block">晚上他與我們住在一個營地,見他也沒有帳篷,就在幾棵樹之間拉了一塊雨布,再將背包里的物什都取了出來,凌亂地堆在那塊雨布下面。 </p><p class="ql-block">我邊搭帳篷,邊跟他聊天,得知他原先在LL Bean的客服工作,干了十年,現在處于失業狀態,見我抬頭看他,他趕忙解釋失業與疫情無關,但究竟為何失業,他沒說,我也沒問。 </p><p class="ql-block">又說他兄弟下個月十號結婚,所以他要抓緊時間走出去,好去參加他兄弟的婚禮,這個兄弟,就是那個拿了他的登山杖的三歲孩子的父親,他兄弟與女友同居十五年,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現在終于決定要結婚了,他真的為他們高興。這個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還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因此才需要這么多登山杖,送給眾多的侄子侄女們。 </p><p class="ql-block">真是典型的美國家庭。 </p><p class="ql-block">說著,他又拿起撿來的一根棍子,問我,這根登山杖是不是很完美? </p><p class="ql-block">是啊,跟著他一起走完一百英里的棍子,多少錢也買不來的禮物,怎么能不完美? </p><p class="ql-block">我又問他打算走多久,他說自己也不知道,也沒有特別的計劃,也許等把帶的食物都吃完了吧。 </p><p class="ql-block">再問他帶了多少食物,他說足夠吃兩個星期的,希望能支撐到他把緬因境內的AT線都走完。 </p><p class="ql-block">等我們換好溯溪鞋,卷起褲腿,準備再次過河時,廚房水槽已經穿著徒步鞋向河對岸走去。 </p><p class="ql-block">走到河中間,他卻又突然掉頭往回返,問他怎么了,是不是落了什么東西,他說不是,說沒想到河水還挺深的,把他的徒步鞋弄濕了,他要回來脫鞋。 </p><p class="ql-block">說完,脫下鞋來,掛在肩上,光腳再次踏入水中。 </p><p class="ql-block">河對面的狐哥與謝隊見狀,笑得幾乎打跌,河這邊迷你姐與海倫也一臉的匪夷所思,懷疑這個人大概腦子有毛病,此情此景,不禁令我想起魯迅筆下那個計較茴字有四種寫法的孔乙己,這人實在是迂腐得可愛。 </p><p class="ql-block">今晚很難得在天黑前便搭好了帳篷,可惜營地不能生篝火,吃完晚飯,大家便各自鉆進帳篷去睡覺了。 </p><p class="ql-block">今天只走了十二英里,沒有完成計劃中的十八英里,小伙伴們便一致決定明天要早點出發,多早算早點呢?誰都不肯說出那個數字,海倫和迷你姐對視一眼,一致推舉我出去堵槍眼,雁子說,雁子說明天早上幾點出發? </p><p class="ql-block">我猶豫半天,“六點半”三個字在嘴里轉了幾圈,終是沒敢出口,只好吞吞吐吐地說最遲七點總要出發吧? </p><p class="ql-block">七點?這兩個字一出口,明顯感到狐哥和謝隊大大松了一口氣,海倫和迷你卻失望不已,我趕緊心虛地加上一句,我是說最遲不能遲于七點啊,海倫便順勢接口說那我們爭取六點四十五分get ready, 七點前一定要出發。 </p><p class="ql-block">希望明天七點前真的能夠出發。</p><p class="ql-block">百里莽原第二天徒步,行程9小時35分鐘,徒步12.46英里(從云池營地Cloud Pond Lean-to走到歡喜河營地Pleasant River Campsites), 爬升2795英尺。</p> <p class="ql-block">附錄:狐哥日記 </p><p class="ql-block">早上6點準時被謝隊“起床啦”吼聲驚醒,沒有像以前那樣在睡袋賴幾分鐘或再迷糊一下的念頭,趕緊爬起來收拾營地,匆匆早飯一套程序。畢竟AT5個多月,PCT3個多月,已經習慣了這種戶外生活,形成了一套適合自己的優化程序,然后發現大家都還在吃飯或者收拾東西,最后是8點08分出發,比昨天提早了5分鐘。 </p><p class="ql-block">今天似乎大家都有點疲勞,身體還沒有從昨天的勞累中完全恢復過來,走得也比較放松,結果預定今天要完成17英里,到中午快兩點吃中飯時,才走了不到8英里。尤其是,這一路都沒有水,長期干旱,預定可以補水的小溪和泉眼都干涸了。直到圖六的chairback pond,才有機會痛飲。緬因州的缺水狀況,我當年7月份時還真沒有經歷過。 </p><p class="ql-block">今天出發晚了,路上又走得有點放松,預定的17英里,只完成了不到12英里,最后在一條河邊扎營。當年洶涌激流,如今只剩下連石頭都淹不住的淺水灘。 </p><p class="ql-block">明天的路更難走,小伙伴們發狠,要5點半就起床,7點以前一定要出發。 </p><p class="ql-block">好吧。</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凌海市|
平定县|
江津市|
甘谷县|
宜阳县|
大港区|
南京市|
三穗县|
巴楚县|
海淀区|
肇东市|
丰城市|
宜春市|
龙岩市|
洛阳市|
湘乡市|
贵南县|
大城县|
崇礼县|
长治县|
连山|
司法|
金平|
昔阳县|
灌南县|
杭州市|
壶关县|
渭源县|
宜君县|
凤凰县|
巴东县|
池州市|
静安区|
巴彦淖尔市|
达州市|
仁化县|
泰顺县|
陇南市|
岳阳县|
克东县|
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