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善良的母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母親雖然離我而去已有三十余載，但母親的音容笑貌，仍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呼之欲出。母親的慈惠善良和她所講過的話，仍然在我的心頭記憶猶新。</p><p class="ql-block">我小時候背著書包上學校，一蹦一跳地走在村前那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上，總能從身后聽到母親的叮囑，“你走路小心點，不要跌倒了”有了母親的叮囑，路上遇到推車挑擔的，我總是小心翼翼地避讓到安全的地方，生怕跌倒在泥水溝里。</p><p class="ql-block">六十年代的農村吃大鍋飯，種田的農民連飯都吃不飽。記得母親炒菜沒有油，就到門前的南瓜地里去摘幾片南瓜葉擦擦鍋，不知她從那里學到的經驗，南瓜葉擦鍋炒菜不粘鍋。我一大家子還有哥哥、姐姐六七口人，從生產隊分到的二三斤菜油和豬油，年頭要吃到年尾。</p><p class="ql-block">豬油醃在缸里便成了母親的奢侈品，豬油炒菜的味道香，平時是舍不得拿出來的，只有過年過節家里有客人來，母親才去樓上的油缸割下一小塊。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那時還只有五六歲，每當母親把豬油放進鍋里，我望著鍋里吱吱作響的豬油渣，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就有一種過屠門而大嚼的快感。守在灶臺旁邊垂涎三尺，等著母親炸干拿出來放進我嘴里。母親有時候見油還沒有炸盡，又放回碗去打算留下次炒菜用。我便失望得像一只小密蜂，嗡！嗡！嗡！似哭非哭粘著母親不肯離開，直到母親把豬油渣放進我的嘴里才作罷。</p><p class="ql-block">我父親是富農，因為家庭出身的原因，十三歲那年，我讀完小學六年級，就輟學當了農民。命運把我拖到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看不見希望的生活中。村子里，和我同齡的人都去上學了，只有我再沒有了讀書的機會。人與人之間的落差，使我感到悶悶不樂，感到自己要低人一點。</p><p class="ql-block">有志男兒當自強，人活著就要有不甘落后的精神。古人云：”人，人也，吾亦人也，人所能，吾何不能。” 我暗暗地發誓，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學習更多的知識。我白天參加集體勞動，夜晚就堅持讀書寫筆記，有那記不住的地方就多讀幾遍。“人一能之我十之，人十能之我百之，人百能之我千之”</p><p class="ql-block">讀書不為稻糧謀，只為了修建一座抵御苦難的精神家園，身體累了，心靈受傷了，就回到書本的小世界里充實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有思想有知識的人，使枯燥的生活變得五彩繽紛。</p><p class="ql-block">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古舊書都被紅衛兵焚燒殆盡，能夠閱讀到的書藉寥寥無幾。我想盡辦法從別人那里，借讀了《紅巖》《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長篇小說。令我最難以忘記，《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其中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于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是應該怎樣度過的，當你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農村還沒有電燈，都是用煤油燈照明，點燈的煤油也要憑證供應，不是你隨便想買就能買得到的，盡管家里窮得連煤油也買不起，但母親從沒有因為點燈看書，說過一句責備我的話。甚至把她從別人那里學到的，“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用來鼓勵我。母親沒有讀過書，卻知道人品和讀書對人的作用。常教導我為人要忠誠厚道，路逢狹處，當留一步與人行，事多不平，且讓三分無后悔。</p><p class="ql-block">我母親也是窮苦人出身，她為人善良，小時候做過童養媳，我家過去雖然是富農，但也是靠自己勞動養活自己，吃的不比別人好，穿的不比別人新，逢年過節買件新衣服，都要被我那只想著買田買地的父親，罵得涕淚雙流。</p><p class="ql-block">母親一貫熱情好客，助人為樂，自己舍不得吃的拿來給別人吃，自己舍不得穿的拿來周濟更可憐的人。還經常義務做接生照顧別人生小孩，村子里的人，誰家生小孩都要請她去。那時，我父親做點小生意，我叔父又是國民黨的鄉長，叔父和我父親沒有分家，家中人來客往全靠我母親一人料理，用她自己說的話來形容，灶中不斷火，路上不斷人。</p><p class="ql-block">當我已經長大了，成了年青力壯的小伙子，有一次母親在斗爭大會上，被人用捆扎好的竹枝，打得遍體鱗傷，我不能眼見自己的母親，遭受屈辱而無動于衷，準備去找打我母親的人報仇。母親知道了，卻對我說，兒呀！報不盡的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她不但阻止了我，而且對打過她的人非常客氣，沒有半點怨恨。</p><p class="ql-block">沒有母親就沒有我，是母親的善良教育了我，使我很少與人爭強斗狠爭論是非。沒有母親就沒有我，是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養育我成人。母親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母親的恩情記在心里，終生難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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