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你吃飯了嗎?”</p><p class="ql-block"> 好像很久沒碰到這種形式的打招呼了。中國史對廣大百姓來說也是一部饑餓史,相逢便問這性命關(guān)天的事是莫大的關(guān)心。你沒吃,便在我這兒裹個腹……莫大的情誼呀。</p><p class="ql-block"> 經(jīng)濟生產(chǎn)決定了歷史,傳承衍生了文化;于是到了這一輩,既不懂得饑餓是何滋味,連這吃飯的氛圍竟也大不相同了。</p> <p class="ql-block"> 二年級時孩子們吃午餐前必須要背《憫農(nóng)》,有時是背其一,有時則是其二。一開始他們認(rèn)真,我覺得有趣;到后來他們大了點,便流于形式嘟囔幾嘴糊弄過去;到了現(xiàn)在索性沒了這儀式。</p><p class="ql-block"> 光盤行動是有其深遠意義和落實必要的,我一直深信。不過對他們來說,一盒飯菜確實不算少。我常要求他們吃完,他們總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之狀,實在令我好笑,但我又不得笑。</p><p class="ql-block"> 尤其令我不解的是,王一果和譚雅綺生得高,人又跳脫,怎么飯量就那么點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些孩子估計在家挑食慣了,每次沒扒拉幾口就送飯盒給我檢查,總被我眼神打回,碰上我心情不好還得說上幾句。</p><p class="ql-block"> 王一果愛玩,總是吃一半多就半抱希望怯怯地上臺給我看,想過關(guān)好去踢球或下棋。當(dāng)我搖頭時他總是失望地邊轉(zhuǎn)身邊“唉”,耷頭耷腦地往后走。近來眼神中又多了點生氣和怪罪,弄得有時我也一肚子陰火。</p><p class="ql-block"> 譚雅綺這妹子機靈,摸準(zhǔn)了我的性子,知道我現(xiàn)在放寬了“政策”,就不像從前一樣總給我看,而是慢慢地吃,邊細嚼慢咽邊熬。我也一般吃完飯再看看時間,確認(rèn)大家吃飽了,再看看大伙兒的飯盒,然后就留下一句“老師去上個廁所”一去不回。她們幾個就趁著這最后幾分鐘放飯盒,搞衛(wèi)生,刷牛奶云云。</p> <p class="ql-block"> 要說我班吃飯最大的特點,那不得不說是慢。我性子急,她們一般一下課就領(lǐng)了盒飯,比1班早個幾分鐘。但是往往是1班人差不多走光了,3班才幾個人吃完。我真不曉得她們是怎么這么慢的?我估計接力賽跑不贏也有這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 下回我得去采訪一下鄧喬恩,李欣沂,楊宥翕,孫雨桐……</p> <p class="ql-block"> 我受不了吵,所以只在他們剛開始就餐時給一兩分鐘讓他們相互交流碗里的菜,此后就只能“食不言”。</p><p class="ql-block"> 姚松延,曾佳航那兩處的同學(xué)就這樣被我時不時請上來吃飯。1班的同學(xué)是“客”,大都不敢說句大話。</p><p class="ql-block"> 有時看她們過分乖,我還會放上幾首音樂,此時教室就是一個溫馨或歡快的音樂餐廳。</p> <p class="ql-block"> 《平凡的世界》開篇,孫少平冒雨吃“黑的”總給我留下辛酸的印象。插秧、收禾、打谷、碾米我也做過。自己小時候搭餐老師問“搭白餐還是搭客餐?”我總擔(dān)心多花父母的錢,所以只搭白餐(只有白米飯,沒有菜),因為便宜150塊錢。因此,對于糧食我一直是懷有一點敬畏心的,對于菜品也不挑,來什么吃什么。</p><p class="ql-block"> 年代在變。孫雨桐經(jīng)常帶好吃的來,昨天是雞米花、辣椒炒肉,今天是炒雞蛋和……她這兩天總跑到講臺第一個給我吃,我小小的感動之余只能動一筷子不能卻她的意。楊宥翕也會加點餐,但不及她那么豐富,一般以素食開胃菜居多;如涼拌腐竹、涼拌西紅柿之類。此外,黃曦晨和李皓石這對同桌也偶爾帶過幾次。</p><p class="ql-block"> 不論誰帶,都會成為同學(xué)眼中羨慕的對象。小屁孩眼睛對于食物直勾勾的渴望和饑荒年代對于食物的盼望應(yīng)該是一樣的。</p><p class="ql-block"> 她們帶來的菜一般先會給我品嘗,然后送到自己好朋友的餐桌,再看哪位同學(xué)舉著高高的手,或者看誰的眼神更殷切,誰甚至誰都發(fā)出了聲……都會送點。</p><p class="ql-block"> 沒吃完的就是午休時的零嘴。孫雨桐玩累了就和同桌夾起西紅柿就往嘴里送。食物還沒到嘴里,嘴巴就張得老大,小舌頭紅紅的亮晶晶的也伸出來迎接這美食。我看著頓時覺得口生甜津。</p> <p class="ql-block"> 我喜歡工工整整,對于飯菜也是,這里面包含著一種態(tài)度。有些孩子口里含一大嘴邊嚼邊給我檢查,滿嘴是油,飯盒殘羹剩飯就像被機槍掃蕩一般;我總是不給好臉色。另有些孩子雖然吃不完,但是剩下的飯菜都是工工整整堆在方格的一邊,讓我覺察到她對食物的敬畏,我一般不說難話就點頭過了。這里邊女孩子居多。</p> <p class="ql-block"> 女孩子比男生懂事,我是喜歡多一點的。黎子茵當(dāng)了班干部后和我關(guān)系近些了,飯盒里有好吃的有時候會給我送上來,還說自己不喜歡吃,我也不知道真假。安文庭萱當(dāng)了班干部后也和我親密了,這個學(xué)期開始給我送她的小水果了,有時候是用手拿著果肉,我也不覺得不衛(wèi)生,直接就往嘴里送還不忘說謝謝。唐詩雅今天帶了好吃的,像是什么果凍。安文庭萱和我打報告“老師,她有東西要送給你吃……”還沒說完就被唐詩雅拉拉扯扯捂住了嘴,兩個人打打鬧鬧笑個不停。后來我好像聽到了她和她說“我不敢……”</p><p class="ql-block"> 哈哈,我是老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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