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這是我看到的一篇關于描寫上海疫情期間的文章,雖然都是一些微情小事,但確讓人感動!</p><p class="ql-block">透過作者敘述也可以感受到上海封城后的生活……</p><p class="ql-block">原標題是<b>《我和我的上海鄰居:疫情期間那些亦敵亦友的人們……》,作者:極晝story</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送89歲的奶奶一幅梵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獨居是要付出代價的,耳聾,牙少,眼一只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述者:涂妍,31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窗外不遠處是楊浦大橋</p> <p class="ql-block">我住在上海內環,是個很老的小區,大大小小的樓有50棟,人口密集,光我們樓就大約350人,老人很多。我做了一個月志愿者,印象最深的是10樓的漪安奶奶。她89歲了,個子小小的,一只眼睛不好,戴著助聽器,走路慢慢的。</p><p class="ql-block">上門做核酸的時候,她顯然已經被多次打擾過了,情緒非常激動,甚至推搡“大白”,讓門口的人滾。</p><p class="ql-block">“我都快90了,不做核酸又怎么樣,讓我死了算了”,又罵女兒已經兩周沒來看她了,“養女兒沒用”。</p> <p class="ql-block">我去安撫她,得知奶奶一個人住,家政阿姨被封在外面,她這幾天都沒什么東西吃,看起來也沒向任何人求助過。</p><p class="ql-block">她給我看了假牙,很多東西吃不了,“就吃了點花生醬”,說著就開始抹眼淚。我打開冰箱,看見吃到一半的花生醬,也開始哭。奶奶說想吃軟軟的蛋糕,我答應幫她買,買不到的話,就自己烤一個給她。</p><p class="ql-block">漪安奶奶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說最近吃不好,痔瘡犯了,很怕弄臟褲子和床,難以清洗,所以情緒很崩潰,罵了人。“大白”給她做核酸時,她又跟人家道歉。</p><p class="ql-block">回到家我瘋狂刷外賣平臺,搶到了蛋糕。第二天給漪安奶奶送去時,她為了準確地介紹自己,在一張紙上寫下:中學美術老師,教到68歲。</p><p class="ql-block">后來走動愈發頻繁,看到她家床窄窄的,像個行軍床,卻有很多櫥柜用來存放電影盤片、書籍、畫冊。她說,“我這個人愛好比較奇怪,還想喝點咖啡,速溶的就可以了。”我就在樓里眾籌了一大袋子咖啡,又給奶奶送了痔瘡膏和衛生巾。</p><p class="ql-block">想到奶奶家里有梵高的畫,我送給她一幅自己畫的《星月夜》,沒想到她說“你沒學過畫畫吧”,近景要明確,遠景要模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的《星月夜》和奶奶回贈的梵高英文畫冊</b></p> <p class="ql-block">不過她很開心,拉著我從門口昏暗的客廳進到里屋,那是她寫字畫畫的角落。歐洲旅行帶回來的威尼斯面具、拖著降落傘的巫婆,在家里掛了十幾年,看上去很舊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奶奶的日記(1)</b></p><p class="ql-block">她還打開日記本,有一頁紙上畫了丁真,她說喜歡線條優美的人體、大衛、裸女這些,很少有人能理解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奶奶的日記(2)</b></p><p class="ql-block">日記本里還有時事新聞,比如最近墜毀的東航客機。清明節封在家里,她畫了一個衣袂飄飄的捧花少女,站在青草間的墓前,配文“死非永訣,遺忘才是”,少女是畫的她自己。最新的幾頁寫著“新冠肺疫,上海正在封閉”,還有一身落花的女孩向櫻花伸出手去——奶奶想看花了,配文“櫻花走了,桃花又開,春天呀!春天”。</p> <p class="ql-block">最近有天早上,漪安奶奶來敲門,怕打擾我上班,放下一本梵高原版畫冊就要走。她說看不懂英文,所以把侄女從美國寄來的畫冊送給我,請我收下不要有負擔。我邀請她一起吃早餐,她連連說“不打擾”,放下就走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奶奶的手寫信</b></p><p class="ql-block">打開畫冊,里面夾著一封手寫信——“獨居是要付出代價的,耳聾,牙少,眼一只壞”。我逐字看了好幾遍,站在客廳里哭。</p><p class="ql-block">漪安奶奶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一定很孤獨吧,拉著我傾訴了許多話。但我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時候都沒能考慮到她,可能也沒辦法抵達她豐富的內心世界。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鄰里“被迫”走動了起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沒事的啦,告訴居委會了,他們會幫忙解決的”</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述者:季瑤,28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永康路附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之前做代購,待在上海圖個交通方便,疫情后基本是待業狀態。現在住徐匯“網紅街”永康路附近一座“老公房”里,對門住著一對老人。以前只知道,爺爺88歲,奶奶87,還養了一只貓。</p><p class="ql-block">偶爾會看見爺爺騎著一輛電動三輪車,后座載著奶奶。他的白色眉毛很長,腿腳不太方便,拄著一根拐杖出門,但都穿得整整齊齊。有次看見他下樓做核酸,穿了白襯衣和西裝馬甲,戴著一頂黑色貝雷帽,頂上有個“小揪揪”。</p><p class="ql-block">雖然覺得爺爺很酷,但我不愛跟鄰居多說話、打聽別人的事。有時候爺爺買了菜,爬5層樓梯很慢,碰到了我會幫他拎菜上樓,這是我們以前僅有的交集。</p><p class="ql-block">上海封控前,跟我合租的姐姐擔心老人買不到東西,送過一些蔬菜,他們回贈了豆腐皮,一泡水就變得很薄、很軟。平時做核酸,遇到爺爺我都會問他缺不缺東西,他每次都說東西夠的,不用擔心。直到聽另一個鄰居說,兩位老人有基礎病,藥快吃完了。再遇到爺爺時,我問起買藥的事,他說沒事的啦,告訴居委會了,他們會幫忙解決的。</p><p class="ql-block">一個星期后,爺爺來敲我家門,原來居委會沒給買到藥。</p><p class="ql-block">他遞來一張已經有不少折痕的信紙,上面寫著8種藥名,用于治療糖尿病、心臟病、高血壓等。</p><p class="ql-block">爺爺有點不好意思,說要是太麻煩的話,只買前面4種就好,那些是奶奶的藥。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爺爺列著藥物清單的信紙</b></p> <p class="ql-block">爺爺有一個文件袋,里面整齊地放著醫保卡、病歷本、藥品的紙盒。我試過掌上藥店,里面鏈接和定位查詢功能是壞的,又嘗試預約醫院掛號,但不知怎么買藥。有鄰居叫過跑腿小哥,也找藥困難。</p><p class="ql-block">幸好打聽到附近藥店老板的微信,幫忙問了下,爺爺的藥大部分都有。藥店大約離這2公里,我決定趁著做核酸、小區大門打開的那幾個小時,偷偷溜出去。萬一遭遇盤查,打算扮演出門買藥的小區志愿者,怎么反應、什么說辭我都想好了。好像也不算騙人,要是有正常渠道買藥,也就不用冒險違反規定了。</p><p class="ql-block">我跟爺爺說了計劃,他挺激動的,當即決定騎電動三輪帶我一起去。好久沒出“遠門”了,沒想到是以這種魔幻的方式。我坐在后座給爺爺導航,他是“老上海”,比我熟悉路,還糾正了我說錯的方向。</p><p class="ql-block">爺爺騎車比想象中快得多,叫我“不用怕”。一路暢通無阻,街上很空曠,只有零星的幾輛車,也沒人攔我們。封城的時候,街上的樹還光禿禿的,17天之后,樹變綠了,花也開了。</p><p class="ql-block">到了藥店,人不多,爺爺有些耳背,我怕他說不清楚,替他去排隊。他坐在三輪車上曬太陽,還跟另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聊起了天。爺爺的藥很順利就買到了,只缺兩種不太急的,但是后面一個老人就沒這么幸運了。</p><p class="ql-block">現在每次做核酸,爺爺都會敲門提醒我,領物資時我也幫他們拎上樓,關系比之前親近了不少。聽別的鄰居說,爺爺有次逮到他一頓夸我。</p><p class="ql-block">不過說心里話,我寧愿大家都是“點頭之交”。只有秩序混亂、個體無法靠自己解決問題時,鄰里才“被迫”走動了起來,這是一種倒退。我喜歡大城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如果偏愛人情社會的話,我呆在熟悉的小圈子里就好了,何必選擇上海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對房東,從投訴到不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們沒有對方微信,直到4月8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述者:Emma,30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復興中路街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們小區是上海復興中路街邊一組矮房子,最高五層。住的大多是中老年人,不講究穿著,沒事會坐在外面大聲聊天。我一般盡量回避他們目光,但他們似乎很喜歡掌握鄰居的信息,比如我下樓取快遞,就會有人探出頭來看,有時候還會問。</p><p class="ql-block">房東Lina就是這樣,我每次拎箱子經過她門口,總會突然被問要干嘛去。朋友來找我,她也會問,然后熱心指一下路。我覺得蠻煩的,關你什么事情。</p><p class="ql-block">我是北京人,畢業來上海工作,在這個弄堂住了將近兩年。我那棟三層,每層兩戶,我和另外一對小夫妻租戶住在頂層,是改造過的法式屋子。Lina和她爸爸一人一間住在二樓,他們的屋子很暗,沒有陽臺,掛著老式厚重的刺繡窗簾,木頭家具是磚紅色。一樓右手邊是她廚房,她很會燒菜,香味會順著樓道飄上來。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從陽臺看見的鄰居家一角</b></p><p class="ql-block">Lina40多歲,是老上海人,黑色齊肩卷發,雖然打扮樸素但收拾得很干凈。她基本不關門,平時也不怎么出去,每隔兩天和鄰居在家打麻將,常到夜里一點,打完之后站在樓道里聊天,聲音都能清晰地傳到樓上。有次把我吵醒了,我還去跟中介投訴。</p><p class="ql-block">我們沒有對方微信,直到4月8號中午,她通過中介加了我。那會兒我聽到樓外很吵,心想是不是要測核酸還是有物資要發。因為已經過了原定解封日期,居委會還沒有發東西過來,所有的網購平臺也訂不到,早上我是餓醒的。</p><p class="ql-block">走到陽臺上,我聽見樓下傳來Lina響亮的聲音,周圍鄰居也都跟她說上海話,我不能完全聽懂,大概知道是想把大家拉進物資團購群。我剛進去看只有30多個人,不夠團購的數量。我一直覺得我們小區搞不起來團購,因為人少又年齡大,沒想到房東這種古樸的溝通方式奏效,幾分鐘又涌進來十來個人。</p><p class="ql-block">幾天后Lina突然敲門,給我和對門送來一鍋咖喱雞。她很熱情地說,以后要是買來的食材不會燒,可以找她幫忙。咖喱特別好吃,我在微信上感謝了她。下樓丟垃圾碰到她爸爸,又說起這事,他跟我介紹了獨特而復雜的工序。</p><p class="ql-block">現在那個群里已經有大概150個人了,除了團必需品,還能買到咖啡,甚至肯德基。現在話題多了些家常,我的回復也從“好的”變成“來咯”。后來政府發的大米我直接給樓下送過去了,我不怎么吃米飯。之后他們只要一做飯就會叫我。路過二樓,我會很自然停下來跟他們聊兩句。</p><p class="ql-block">居委會在樓下發東西,Lina也直接幫我領回來。我愛喝咖啡,她給了我一袋越南產的,告訴我速溶不好,“你管我要就好了,我對咖啡很講究很挑剔的,我不是一個隨便喝咖啡的人”。我們會站在樓道里聊會兒天,我原本打算四月初搬家,沒想到被滯留下來,現在反倒舍不得走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給醫生的孩子做蛋糕</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臉上是護目鏡留下的印子,眼圈很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敘者:尚文姬,90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閔行新小區</p> <p class="ql-block">我是黑龍江來的滬漂,傳媒行業,住1504,搬來2年多了。這是個十幾年的新小區,我租了間十平米的小臥室,除了合租室友,在小區誰都不認識,也沒有了解這里的想法。</p><p class="ql-block">4月8號,群里有人說想吃好吃的,我發了張之前做的蛋糕照片。901@我,說孩子Molly要在13號過5歲生日,她和愛人都是醫生,在抗疫一線,問我能不能幫忙做蛋糕,一直道謝。</p><p class="ql-block">我挺有壓力的,要送給別人,怕搞砸了不好意思,本來想著誰會做,我輔助就行,但大家都默認是我做了。材料來自十幾戶人家,很多東西都買不到。整棟樓只有一罐奶油了,就改做慕斯的。但做著吉利丁不夠了,又臨時向群里求助。沒人主動提供水果,后來Molly的家人送來一袋之前囤的芒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蛋糕成品</b></p><p class="ql-block">我很久沒吃水果了,之前幾乎每天吃,家里只剩最后一個鳳梨,我切成小塊放著,聞著味兒,實在忍不住了才吃一口。條件太有限了,只做了個6寸的,最后揪了室友的綠植,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挑了最嫩的兩片葉子。</p><p class="ql-block">13號中午,我就把蛋糕裝好盒子,將氣球打好氣,字母串好,連同鄰居送的禮物一起掛到Molly家門口。 </p> <p class="ql-block">當晚,在鄰居的幫助下,女孩的姥爺學會了群直播,我第一次認真看見Molly的樣子,有點像賈乃亮的女兒甜馨。她一點也不怯場,嘴唇上沾著蛋糕屑,一邊吃一邊說謝謝樓里的人。我也挺開心的。</p><p class="ql-block">我們樓一共32層,128戶,群里200多人,觀看的人數最多時過半了。Molly的媽媽在群里說蛋糕太好吃了,還收到好多禮物。姥爺一條一條@送禮物的鄰居,說謝謝。</p><p class="ql-block">之后小區有次團購水果,可能箱子破了,我們的沒有了,有人知道后就送了兩個蘋果過來,說不能讓熱心的人吃虧。做蛋糕后,感覺和群里的鄰居更熟了,剛發了新菜,都互相問今天誰家要做好吃的,還有人問能不能跟我訂蛋糕。以前有人看我的頭像是韓劇里的老奶奶,會叫我阿姨,現在知道我很年輕,改叫我“可愛的文姬女士”。</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五</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105”的東北老鄉</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每天都很期待嫂子做的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敘者:張珍怡,25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松江某公寓</p> <p class="ql-block">原來105號那家住著一對夫妻,跟我一樣也是遼寧人。現在,我叫他們“哥哥”、“嫂子”。我們這層樓一共四戶,我住在102號,搬來這里三個多月了,對鄰居們幾乎一無所知。也曾想過是不是要認識一下鄰居,又覺得尷尬,很難鼓起勇氣。</p><p class="ql-block">去年10月畢業后,我就在上海工作,4月開始獨自在家隔離,沒什么吃的了,只好在群里求助。103的男生買了牛排,給我們這一層的分了下,還拉了一個小群。一開始很陌生,后來一人一句的,105的嫂子知道了我們都不會做飯。當時跟她還不是很熟,只知道是老鄉。</p><p class="ql-block">結果第二天,她在外面敲門,我打開看到嫂子端著意面、炒飯還有牛奶,讓我吃早飯,我特別開心,吃得光光的。嫂子看我愿意接受她的善意,也很開心,說最開始給隔壁的男生送東西,他還老不要。</p><p class="ql-block">后來嫂子做好飯,就會在群里叫我們。每天都很期待嫂子做的飯,就像拆盲盒一樣——炸丸子、餃子、包子、炸雞、東北菜,只有想不到,沒有嫂子做不出來。我每一頓都盛得特別滿,吃完再拍一個光盤發給他們。</p><p class="ql-block">哥哥嫂子今年都30多歲,去年從老家到上海來打拼,做房地產銷售,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塞給你那種。嫂子做我們好幾個人的飯,早上9點就在廚房,一直忙到下午5點。后來團的一些水果蔬菜我們也會送過去,但是他們總不讓,跟我們說別花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嫂子做的油炸食品</b></p><p class="ql-block">我們住在一樓,房子會帶一個小院子,后來可以在小區內活動了,同層的四家人會在105的小院里一起吃飯。嫂子做了炸雞、薯條,我們打游戲,漫無目的地聊天,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年輕人單獨拉了小群</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們只是意外進入人情社會的‘游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講敘者:魏葦,29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靜安區老弄堂</p> <p class="ql-block">我住在靜安區一個老弄堂里,只有兩棟樓,住戶大多是上海中老年人。到了4月6日,毫無解封的跡象,有獨居老人敲門,說最后一粒米已經吃完,我把半包米倒進了他手里的鍋。</p><p class="ql-block">要封控那天,我11點去超市,發現貨架上就剩一點蘋果和菜葉子,街上所有的店突然都在賣菜。我一個人住,怕囤多了食物會壞,也沒搶太多。后來我一天只敢吃一頓飯了。</p><p class="ql-block">接著,小區拉了一個換物團購群,一共才50個人進群,很多東西要150份起送。樓上的女生小艾加了我好友。她問:你頭像是不是《我的天才女友》?我倆就聊了起來,原來她已經沒什么東西吃了,想拿咖啡換點食物,看我頭像是可能要咖啡的人。第二天我拿雞蛋換了她的咖啡。</p><p class="ql-block">小艾是個很直爽的姑娘,帶點東北口音,跟我是老鄉,也是做廣告的。我們比較聊得來,一起交流缺物資的焦慮,還有小區的“魔幻新聞”。哪兒有黑市、幾點手速快能搶到菜,新鮮事全靠“口口相傳”。也互相提醒做核酸,萬一錯過一次,就有可能變成群里挨罵的主角。</p><p class="ql-block">我和小艾都不喜歡群里的氛圍,比如傳聞有陽性的孩子來這個全陰小區投奔爸爸,其實沒證實是陽性,隔壁樓的就很緊張,到處舉報,要求把孩子轉運到方艙。還有人在群里譴責一個“沒測核酸的人”,一群人跟著附和,說要把這人揪出來,實行“經濟制裁”,不帶他團購了。雖然最后也不知道存不存在這樣一個人,這個氛圍讓我很害怕,好像為了預防自己的生活變困難,不惜先把別人的生活變得特別困難。</p><p class="ql-block">我們大約跟15個年輕人拉了小群,團了一些餃子、方便面、水果、甜食等等。有個男生送了我一點電子煙,放到信箱上面讓我自取。還有個女生家囤了很多零食,我透過她家小櫥窗的柵欄,買到了一些話梅、面包,混成“黑市VIP”,她送了我一包特別稀缺的垃圾袋。之前錢能買到大部分服務,每個人都相對獨立,現在這種環境下,感覺必須要有“同盟”。</p><p class="ql-block">小艾和她室友在我家搭伙做飯,誰先工作完就誰先做,每人做一點非常節省時間,還能吃到4個菜,雖然都是素的,吃完飯一起看電影、聊天。因為是全陰小區,飯后還能一起去院子里遛彎,看看天氣怎么樣,梨花開了沒。我們只有一根跳繩,就輪換著跳。</p><p class="ql-block">我們都是年近30的獨居女性,“被疫情偷走了三個春天”,身在上海疫情中,有太多需要排解,愈加依賴鄰居提供的“情緒價值”。</p><p class="ql-block">一次,小艾在群里聲討群管理員“搞特權”,賄賂保安溜出小區。之后,支持她的年輕人全部被移出群聊。小艾說,“要正式考慮搬家了,我就是要一個平等”,還很生氣我和她室友不去幫架。我覺得沒有必要正面沖突,我們只是意外進入人情社會的“游客”。鄰里關系和上海一樣,應該都會回歸原來的樣子吧。</p><p class="ql-block">前兩天小艾跟我借了3個雞蛋、跟室友借了2瓶牛奶,加上早早團到的面粉,給自己做了一個生日蛋糕。</p><p class="ql-block">她一直著急想團個蠟燭,但我們都沒找到辦法。在原本的計劃中,她打算去個有海的地方,約一群朋友開個大party。</p><p class="ql-block">但是那天小艾還加了班,然后我們3個“飯搭子”鄰居一起,慶祝了她“沒吃沒喝沒朋友”的30歲生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讀后感</b></p><p class="ql-block">讀完此文,我慶幸在疫情近三年的日子里,文中的這些事情在我的周圍沒有發生過。</p><p class="ql-block">疫情初期,當加拿大政府三次從中國撤僑開始,我們也確實被COVID-19的致死率和感染率感到過害怕;當加拿大政府3月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而允許食品、日用品超市有限制開放時,還感到擔憂:覺得隔離不徹底!然而,正是加國政府的措施,才使得國民沒有出現類是上海出現的……</p><p class="ql-block">當然,那時的市場上也有過短時的疫情防護用品的緊缺,如口罩,現在才賣50個一盒/$4.99的口罩,當時被黑心商家賣到了$69.99,我也買過兩盒。</p><p class="ql-block">不過,象上海這樣的生活、食品、日用品物質的嚴重短缺,而在多倫多確實是沒有發生過!</p><p class="ql-block">就是在最嚴格的全國封城令下達的2020年三月到五月,多倫多一切非必要商業活動停止的那段時間里,涉及到民生的食品、日用品超市仍然向公眾開放,只是限制了室內人流;封城期間,聯邦政府每月向因封閉而停止工作的所有人發放政府補貼:每月$2000;為停工停產的中小企業發放租金補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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