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沒有想過為什么要寫童年,沒有想過寫童年的什么,只是覺得特別思念童年,特別思念。</p><p class="ql-block">童年應該是有味覺的吧。那童年會是什么味道呢?青草、嫩綠的樹葉、野花夾雜著新鮮的牛糞味。就是這個味道,撲鼻而來。童年時期,我們都是牧童,放牧著各人家的水牛。每次放牛,我們都會把牛放在不同的山頂,那里離藍天最近,離白云最近。童年的視覺就是藍天和白云。我們能把周圍的山頭用狗尾巴花串起來掛在胸前,每次放牛前,都會知會伙伴,今天放這個山頭,明天放另一個山頭,后天又放另一個。有的山很高,巖石陡峭。濕滑的日子會有水牛從巖頭踩滑滾落山底,我們稱這樣的事件是牛倒巖,牛倒巖的結果是葬身山底。我們每次把牛放到很高很懸的山頂時,我們從不擔心牛倒巖,也沒有擔心過自己倒巖,大人們忙著農活也沒時間擔心吧。記憶中貓沖灣有個地方就是很陡峭很濕滑的地方,牛吃草過那里時就很危險,幾乎沒有路能過去,固執的牛看不出危險,記不清是哪個哥家的牛就是在那里倒巖的,每想到這里就會想起賈平凹曾經說過牛是一個哲學家。我就很懷疑,牛是哲學家嗎?或許真是的,牛忠于自己的價值觀及自己所重視的人,無怨無悔的農耕,母牛還兼職下小牛崽,就是轉手賣給另一戶主人家,也一如既往任勞任怨,適應力強,很有彈性。如果和價值觀沒有抵觸,都能包容主人。牛忠誠,對于價值具有一種強烈的榮譽感。信仰堅定,有為自認為有價值的事業獻身的精神。很少顯露強烈的感情,常常顯得沉默而冷靜。鑒于此,牛真的是一個哲學家。但,遇到過不去的巖卻不知回頭的牛,我真對牛是哲學家的認定不敢恭維,倒巖,死翹翹。關于牛是哲學家的想法是現在的,那時候不會想到這些,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是哲學。讀書上學了,放學后也會去放牛。作業會在石頭上完成,當然教科書頁或者本子也可能會被撕下折成紙板輸給對手。</p><p class="ql-block">記得,HJ是這群放牛的孩童中經常掛著鼻涕的,很濃,總是一長一短掛在鼻孔。但他的石頭甩得最遠,身軀帶著鼻涕扭曲,使勁一甩,石頭的曲線和身軀和鼻涕渾然天成,各美其美。后來,那些沒有放牛的日子就成了記憶碎片。我們很少遇見,我讀書,上班。他出門務工,在大城市奔走。有一年在東門遇見,他穿著一件得體,筆挺的西裝。他說他就住在一個小旅館里面,準備在這邊呆一個月,一面后就沒再見了。又是n多年后,再一次聽到消息,他回老家陪老人過年,經過這些年的拼搏奮斗,賺了很多錢。過年那幾天村里的寨鄰們會聚在一起打金花、殺幺八九或者打麻將。口袋里有錢,不論紙牌還是麻將,應打盡打,好不盡興。年過完了,這幾年賺的錢也差不多賭輸完了。很愜意的人生,正如古龍的賭意江湖,不也是一場場賭局組成的?賭明天、賭命運、賭運氣、賭朋友、賭愛情、賭人性,只不過有的人手氣好,贏了一次又一次,而有的人,手氣差,輸了一次又一次。賭完了這一次,他又再一次背起行囊沒了音訊,直到他的孩子發起水滴籌,大家才知道他生病了,但他的江湖誰懂誰知道呢…無論世事變遷,所有的記憶一直都是那個從來都流著鼻涕的他,很濃,總是一長一短掛在鼻孔。</p><p class="ql-block">童年,我還算是喜歡閱讀的吧。家里有安徒生童話、有格林童話、陽朔散文集,毛澤東選集、毛主席語錄等。而我最喜歡的是小畫書,大篷車、大林和小林、哪咤鬧海、紅孩兒、紅燈記…現在都記不詳實了,不論是什么故事,只要看見就會如饑似渴的翻閱,寨子里有幾個伙伴也喜歡小畫書,于是相互調換著借閱。閱讀氛圍濃烈,其樂融融。五年級時無意中讀到一本名字叫《武夷女俠》的長篇小說,才發現這種故事比小畫書精彩多了,但兒童時期唯一接觸的長篇就是這本小說了。讀初中后就特別迷戀武俠,笑書神俠倚碧鴛,飛雪連天射白鹿,多情劍客無情劍,五鳳朝陽刀…以至于我初中時期的班長如今都還在怪我,說是我的小說讓他成績一落千丈的。事實上他成績直線下降根本不是我的小說導致的,是他單戀著校花級別的他的表妹,樂此不疲的相思沒有激起學習的動力,反而影響了成績。</p><p class="ql-block">童年時沒有電燈,照明是煤油燈,一個墨水瓶裝滿煤油,然后用牙膏皮卷成圓筒穿插進瓶蓋中間,找來破舊的棉花搓成細長繩條穿過牙膏皮圓筒,很長一節的那頭浸泡在墨水瓶的煤油里,另一頭則是穿出牙膏皮圓筒處露出的一小節。這樣一個照明工具就制作出來了,我們稱之為燈盞。燈點燃后燈芯會開出很美的燈花來。“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只要第二天上學時你看見哪個的鼻孔是黑的,那他一定是在煤油燈下苦讀的學子。如今,那些苦讀的人們沒有辜負學習的辛勞,都有著很好的工作環境和生存狀態。學習讓大家走出了山村,走向城鎮,走向大城市,走向另一種老人們沒有想像過的生活。學習改變命運。我還記得兒童時期大家的創造力和自力更生的能力。大家會找來木板和刀具制作成乒乓球拍,把門下下來當乒乓球桌。大家會找來一節硬實的木柱砍成陀螺。會把長得比較對稱的分叉的樹枝砍下制作成漂亮的彈弓(皮箭叉)。會用木板和木棒制作成小木車。會制作象棋。我哥還用木條的一頭錘絨當毛筆寫字,會用竹筒制成笛子。怪不得現在他能寫一手好字,笛子吹的溜好,象棋水平高得無法。</p><p class="ql-block">童年應該是一曲溫柔的曲子,溫暖到你心窩,童年似一縷春風,讓你一想起來,周遭定會開滿鮮花;童年就是母親的堅毅,艱辛苦難,絕不退縮認輸;童年似那彎彎的小路,綿延向前。要是童年的日子能重新回來…它是不再回來的。童年就是時光,是一個偉大雕刻家,它的每一個捶打和雕磨都是我們走過的痕跡,雕磨成型的終成為偉岸,捶打不成形狀的廢片或細碎也最終會回歸塵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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