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 ??? 雨 ???

遠航

昨晚睡得早。 敞著門窗，徐徐海風穿過房間，涼爽舒適。五月的清水灣，氣溫已回升到攝氏30度以上，能有如此清涼宜人的夜晚，很是難得。 睡到半夜，一陣涼意把我從夢中拽出來。下雨了，下的挺大！起身走上陽臺，除了對面樓宇稀疏的燈光和忠于職守的路燈，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陽臺的屋檐掛著串串雨滴，不停的落下來，濺到身上，很涼！看不清雨下得有多大，只能憑著“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雨聲，來感受雨的緩急。 過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濃厚的夜色，看得清夜幕下的雨幕了。雨滴下降時極力捕捉著微弱的光，形成清晰厚密的線條。椰子樹修長的葉子隨風搖曳，在路燈的映照下，很像佤族姑娘擺甩的秀發。依欄遠眺，我似乎想透過雨幕尋找到什么，可又不知道究竟要尋找什么。夜雨帶來的迷茫，給我平添了些許惆悵，“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又加重了幾分。 聽著嘈雜的雨聲，想起多年前央視春晚上一首好聽的歌，歌兒中唱到：請到天涯海角來，這里四季花盛開。聽著挺好，但歌詞違背了一個常識，海南島氣候是沒有四季之分的，如果一定要分，那只能分為濕季和干季，也可稱為雨季和旱季。每年5月至10月是濕季，其它月份是干季。我每年旅居的清水灣位于陵水黎族自治縣，屬海南島半濕潤半干旱區域，雖然毗鄰浩瀚的南中國海，但每年降雨並不是海南島最多的，與我們思維慣性中地理位置越南雨越多的認知并不一致。 進入五月，清水灣降雨明顯多了起來。這里的雨有個特點，下得急停得快，來去匆匆，這與當地水汽豐沛，海洋與陸地氣流交匯頻繁的氣候條件有關。雨大部分下在白天，夜雨是有的，但很少。所以，觀夜雨、聽夜雨、品夜雨是比較難得的體驗。 世間萬物都需要雨水的澆灌，人也離不開雨水的滋潤。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以詩歌誦雨來舒發情懷。“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夜雨連明春水生，嬌云濃曖弄陰晴。”“夜合花開香滿庭，夜深微雨醉初醒。”數不勝數的詩詞歌賦，以雨為媒介，道出了多少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人情世故，使中國古典文學于燦爛中透著人性的溫潤。 去年五月初，乘美維凱悅號游輪夜航長江三峽。豐盛熱情的船長歡迎酒會，使我有些微醺。餐后坐在陽臺上，吹著江風，透過淅淅瀝瀝的小雨，望著岸上城市的燈光，心情難免有些張揚，隨口吟出“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應當是李商隱的詩吧？記不清了。 多少年一直在夢里的巴山夜雨，如今就在眼前。歸期尚可確定，而與何人共剪西窗燭，又給何人講述巴山夜雨的情景呢？“風淅淅，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幾十年人生之路如同這長江三峽，水位高了，險灘沒了。年紀大了，過往已成舊。還有什么遺憾嗎？不要嬌情，這就是生活，更是成長的過程，從小到老，莫不如此。 雨小了。雨聲已經不再嘈雜，變得清晰可辨，雨滴懶散地打在寬大的芭蕉葉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名曲《雨打芭蕉》是不是在這樣的意境中譜就的呢？不知道。 一輛小車在樓下駛過，發出富有粘性的聲響。雨夜歸人，打破了夜雨的韻律。過了一會，對面樓宇一家的燈亮了，他或她應是這家的主人吧，他們會不會想到有個人在陽臺上暗窺呢？ 夜雨真好，可以澆透人心，滋潤情緒。可以使人擺脫白晝的煩雜，任性地放飛自己的思緒，加速遺忘過去的速度，卻對未來看得更透更準。“一夜雨聲多少事，不思量，盡到心頭。”愈想愈多，還是不想了吧。 乘著雨還沒停，再睡會兒，免得雨停壞了心情。 做個夢吧！這個夢一定會是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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