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每次與母親分別的時刻，均是我回憶的定格。那么不舍，卻又那么無奈！</p> <p class="ql-block">暮春四月，正值山花爛漫，樹木青蔥，到處都充滿生機。你看，濃密的樹葉在陽光照射下泛著青光，不知名的花開得正艷，就連家家戶戶的小燕子也活靈活現，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讓本應靜謐的鄉村頓時沸騰起來，看來，一切都是這樣美好，可這樣的景象偏偏遠離了母親的視線，似乎打動不了母親的心房，是春不夠頑強，還是母親不夠堅強。</p><p class="ql-block">我多么渴望，渴望看到在菜園中忙碌的母親形象，渴望看到我們到來時喜笑顏開的母親形象，渴望看到有節奏搟面條的母親形象，渴望看到……</p> <p class="ql-block">看來，一切都是奢望，這許許多多只能成為記憶中的形象，我恨歲月不公，為何不給母親晚年享受快樂的時光，讓她經受病痛的折磨，讓她不能享受最美好的春光。</p><p class="ql-block">去年十月，一向身體硬朗的母親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剝奪了健康，往日連個頭疼感冒都不常有的母親，一輩子未住過醫院的母親，令多少老人都羨慕腰桿挺直的母親。卻在一夜之間倒下了。</p><p class="ql-block">幾天時間，看著母親逐漸消瘦，高大的身軀瞬間變得矮小，母親也感覺自己來日不多，便吐露心中最后的愿望，我們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只能背過母親落淚。</p><p class="ql-block">在醫院里，一向堅強的母親變成了順從的孩子，小弟成了母親唯一的精神支拄，一會不見，便問個不停。好在沒什么大問題，住院的日子，抽出腹腔積水，母親的食量也與日劇增，加之小弟的細心照料，很快便出院了。</p> <p class="ql-block">母親在小弟弟媳的悉心的照料下，恢復的不錯，飯量也明顯增加，尤其過年前后，母親雖然腿腳沒有以前利落，但漸漸又吃起了零食，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我們也試著放手讓母親自己拄著拐杖行走。尤其在清明過后，弟媳告訴我們，母親行動自如，經常在院外轉悠，時不時還去關心一下雞舍，聽到此消息，多日來的憂心終于解脫，母親終于度過了一劫。</p><p class="ql-block">可以說，近幾年來，喂雞成了母親生活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也成了母親精神寄托。每天按時投食，定時飲水，看著喂的肥胖的雞，年前定要殺兩只給我們，我們也坦然享受母愛的溫暖。</p><p class="ql-block">但現在，看著坐在雞籠前的母親，再也沒有精力喂雞的母親，我的心如刀絞，健康時母親的形象便涌上心頭。</p> <p class="ql-block">十年前，父親離開了我們，那年，父親83歲，母親75歲。</p><p class="ql-block">母親雖然年事已高，但行動自如，身體硬朗，自然能幫家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做飯，侍弄菜園子，鋤草，甚至有了小侄子后，80歲的母親還能抱著小侄子到處轉悠。每逢鄉鎮集市，母親便徒步前往，看到吃的，穿的，用的，母親便大包小包帶回，母親一輩子出手大方，只要母親認可的東西，毫不猶豫買下。</p><p class="ql-block">有次看到弟媳穿一件花色保暖衣，一問才知，是母親在集市買的，一件自己穿，一件給了弟媳，弟媳夸贊暖和。后來，母親又看上兩件花棉襖，弟媳覺得穿上太老土，我們也覺得不適合弟媳穿，便隔時送給母親。在老人心中，可能自己認為好的，便是最好的。</p> <p class="ql-block">母親一輩子節儉，但隨著年齡增加，在沒有經濟負擔的前提下，慢慢也放開手腳，為自己添置幾件象樣的衣裳。鄉鎮畢竟小，每次到我這里，隔兩天便吵著上街，每次上街，我便領著母親到處轉悠，母親不但精力充沛，而且似于有使不完的勁，無論衣服，鞋子，帽子，只要入了母親法眼，便毫不猶豫買下，每次母親都搶著付錢，但均被我攔住。我知道，辛苦一輩子的母親，為兒女們操勞一輩子的母親，我做這點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能滿足一下我愧疚的內心。我不奢求什么，只想尋得母親開心。</p><p class="ql-block">母親也知我們困難，便想著法子彌補，不是出去買些水果回來，便變著花樣給女兒零花錢。</p> <p class="ql-block">但是，歲月的痕跡在母親身上應驗，慢慢的，菜園子似乎被母親遺忘，地里的雜草也引不起母親的注意，我想領母親逛逛，均被母親不想去拒絕。近幾年來，母親食欲大減，身體也大不如前，尤其是記憶力衰退厲害，記憶中的事情一天能問好多遍。遇到集市，常有找不到回家路被好心人幫助的事發生，后來，便忘了集市，只在莊前屋后轉轉。</p> <p class="ql-block">去年九年級一畢業，我便將母親接來，母親明顯嗜睡，早餐一吃，便睡，為了讓母親出去透透氣，每天中午兩點左右，我便帶著母親到樓下亭子坐坐，這里是小區老年人的聚集地，看著老年人打麻將，玩撲克，談笑風生，母親只能坐旁邊打盹的情景，我的內心如刀絞。</p><p class="ql-block">為什么老天不能眷顧我的母親，讓她晚年能頭腦清醒，耳聰目明，為什么沒有任何征兆，短短的一半年時間，母親竟然身體變得如此不消，我能為母親做點什么？</p> <p class="ql-block">春暖花開，一切都是那樣美好，我的母親熬過了深冬，尤其清明過后，傳來母親身體漸好的消息，我們都感謝上天，讓我的母親健康起來，正當我們都為堅強的母親松一口氣時，突如其來的厭食讓我們放松的心情又一次緊張起來。</p><p class="ql-block">這幾天，母親幾近不吃，就連小米粥都難以下咽，本想趁著五一假期，帶母親在附近轉轉，母親也欣然接受，還將自己的私房錢拿出，說她請大家吃飯。可是，看著寸步難行的母親，茶飯不思的母親，回想三年前帶母親游山西的情景，那么精神，那么堅強，而眼前，我的淚眼模糊了。</p><p class="ql-block">我多么渴望母親能再一次挺住，挺住！我不想成為沒媽的孩子，不想！不能沒有你，我的母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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