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詞匯,是一抹記憶,是一縷情懷,是一腔熱血,是恒久不滅的留存。<br> 傳統意義上說,生我養我的地方,便是故鄉。<br> 如今,故鄉只是一個概念了。我的心中,每時每刻,都忘不了故鄉的那個小村子,更忘不了故鄉的那些人。<br> 故鄉,坐落在古城西南的一角,一個美麗而又寧靜的原野鄉村。沒有山,沒有森林,只有一條不起眼的梳頭河從村子的南邊流過。村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全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一脈相承的親人。也有兩戶外姓,卻是奔著親戚來的一家人。<br> 據說,故鄉的這個小村莊,是來此落腳的第一代祖先建的。具體是什么時候建的,怎么建的,沒有確切的記載。村子的西北側,一個高坡上,臥著祖先們的墳墓。雖沒有立碑,但墳塋保護得較為完好。自北向南,按長幼的次序,一代一代地排列著。我們很小的時候,便參加每年的祭祀。老人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哪幾座是老老祖宗、老祖宗們的墓,哪幾座是太爺爺、太奶奶們的墓,哪幾座是爺爺、奶奶們的墓,還有……<br> 從這些存在的墳墓,以及還能說得清的輩分推算,到我們這一輩,大約是六至七代了。因此,村子的歷史可能在兩百年左右。<br> 我記事的時候,村子里的房屋只有兩三排,清一色的土墻草頂,坐西朝東,很矮,幾乎是擠在一塊的。直到60年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家家戶戶都重新翻建了房屋,雖是在原地,卻都調整為坐北朝南的格局。<br> 這次調整,大部分人家都增加了房屋的間數,每家與每家之間也拉開了一些距離。因此,原來的宅基地便不夠用了。于是,有人便舍棄原地,向村子的北部發展。<br> 這樣一來,不僅改變了朝向,還擴大了村子的規模。房屋與房屋之間,有院子,有場地,有路徑。連接南北兩端的,有主行干道。村北,依舊是一片高地,像是村子的靠山。西、南、東三面,是幾座連在一起的,高低有些錯落的水塘,像一彎明月,像一道城壕,不僅給村子增添了幾許靈動、恬靜、秀麗的氛圍,也讓生活在村子里的人們有了萬分的安全感。<br> 我家的屋子,應是我爺爺時建的,坐落在村子的最中央。我五歲以前,爺爺、奶奶已先后過世。60年代調整翻建房屋時,我家自然也沒有落后。而且,就在原址沒動,不僅調整了房屋的朝向,還由原來的兩橫一院,改為一橫一廈的規制,屋后有院子,門前開辟成了一塊寬闊的廣場。我家的屋子,在村子里最為特別。屋頂上鋪的不是稻草,是從紫蓬山上砍來的茅草。茅草,也是草,卻非稻草一類,根莖粗長,葉片肥碩,色澤灰黑,鋪在屋頂上,顯得厚實、壯觀。既耐久、泄水快,又保溫、防濕、防熱,是山鄉人家普遍采用的建筑材料。茅草鋪成的屋頂,只要適時地在草層松動時,加插一些,維護一下,至少可以保二十年不用大修。<br> 那時,我父親是人民公社的黨委書記,顧了一個生產隊的幾十個勞動力,一人一挑,挑了兩三天,將茅草挑出了山,挑到了距離紫蓬山有三四十里地的我家。這事,要是擱在今天,恐怕挑不起吧。<br> 我父親是兄弟五人,還有一位姐姐。<br> 姑姑很早就出嫁了,可惜的是,姑父英年早逝,姑姑便帶著幾個孩子回了娘家。這,便是村子里外姓人家的由來。<br> 大伯沒有讀過書,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家里的事也都由大伯母做主。大伯一生只做兩件事,一是田地里的農活,二是家里家外的雜務,卻又是個不知道停歇的人。一年到頭,一天到晚,除了夜里睡覺的那幾個小時外,總是在勞作著。外面的事,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實在沒什么可做的了,就拿起掃帚,把家里的拐拐落落,邊邊角角,認真仔細地掃一遍。掃完了家里,再掃門口場地。從墻根底下的滴水溝處掃起,一掃把,一掃把,一絲不茍地掃,一個點,一個拐角都不會落下,一直掃到場地外延的最邊處。甚至,別人家的場地也一并掃了。<br> 大伯家的門口,能看到最多的東西,不是農具,而是掃帚。各種樣式的,大掃帚,小掃帚,長掃帚,短掃帚,每一只都被掃得光禿禿的,不剩一根掃帚的苗。很多掃帚,還被掛在屋檐下的墻上,齊刷刷地一遛。<br> 大伯家門前的場地上,也有草垛子。那草垛子,是按照草的類別不同,堆成同樣的幾個垛子。<br> 大伯有一個習慣,經常會無端地在草垛子的邊上轉悠。某一處草伸得長了,某一段草塌陷了,大伯便用他那粗糙的雙手,將長出來的草一把一把的,一根一根涮了,直至草垛子的一個面都齊整了,才肯罷休。然后,把涮下來的草填到塌陷處,將其磊實、磊平。無論什么時候,什么狀況下,大伯家的草垛子,都是高低、大小差不多,一絲不亂,整齊劃一的形狀,土坯似的厚實。<br> 二伯比大伯小兩歲,也沒有讀過書,卻是個很精明的人。二十歲不到,被國軍抓了壯丁,成了蔣總司令的兵。在隊伍里,二伯遇上了一位同鄉,是對他很不錯的連長,便成為連長的馬弁。解放戰爭的第二年,不知道經歷了什么,二伯跟著連長一起脫離了戰場,回家了。后來,二伯就在家里踏踏實實的種地,成了純粹的農民。連長也在城里找了份工作,過著普通市民的生活。秋冬農閑時,二伯便進城看連長,就像親戚似的,走動著。<br> 二伯是農民,種田自然是一把好手。娶妻成家后,生了一大幫兄弟姐妹,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br> 或許是當過幾年兵吧,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卻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在人民公社的集體勞動中,二伯當上了生產隊長。而且,這一當,就當了一二十年。<br> 二伯這隊長,可是當得風光。隊長,也就是生產隊的當家人。要執行上級的指示,要安排好一個生產隊的生產、生活。縱是如此,二伯的工作似乎很輕松,很有序,也很踏實。每天,除了開會,就是吹著哨子,安排社員們干活。還有,便是扛著一把鐵鍬,在生產隊的每條田埂上跑。哪條埂上,有水漏了,就修補一下。哪塊地里的禾苗缺水了,哪個沖里的稻子生蟲了,哪片崗上的棉花可以采摘了……第二天、第三天,社員們的具體工作也就有了目標。 <br> 秋后,豐收時節,生產隊要向國家交公糧,這是一項活潑而又嚴肅的事情。二伯是不含糊的,指導社員們將最好的稻子,另打、另曬、另揚、另裝,待天氣晴朗,選一個和風舒暢的日子,引導著大家向公社糧站奔去。那是一路的歡歌,一路的輕松,一路的愉悅。<br> 二伯還有個經典的故事,說他在大隊開會,每遇到要發言,都是最先舉手,第一個開講。他會從國際講到國內,從全國講到本省、本地區、本縣、本公社、本大隊,一直講到他領導的生產隊。有政治形勢,有上級指示精神,有他的體會,還有他的決心。可謂頭頭是道,繪聲繪色,有根有據。間或,還能插上一兩段小故事,不僅獲得個滿堂彩,還博得了領導的青睞。<br> 有人不解,問他為什么要搶先發言,還要講這么一大堆呢。他笑了,說:“不懂了吧。經常開會,要講的事都是一樣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話講呀。先發言,從上到下,從大到小,政治、生產都給他講上一遍,啥都不落下,一定不會出錯。有了聲勢,還完成了發言的任務。如果,讓別人先發言,人家把話都講了,我后發言,又不能重復人家講過的話,我講什么呀。”想不到吧,二伯不僅是個合格的生產隊長,還是“玩政治”的高手。<br> 五叔是兄弟中的小弟,也是爺爺奶奶最喜歡的“老漢兒子”。然而,爺爺奶奶的喜歡只放在心里,表面上看不出來有什么異常的態度。五叔讀過一年書,也算是個有文化的人。可他打小就沒把自己當成“小老漢”,一樣的和兄長們下地干活。還偷空,跟一位“朝逢”學會了算盤。成家之后,也依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養育了好幾個兒女,還伺候著滿圈滿籠的雞鴨鵝豬之類的活口,日子到也過得平安、愜意。<br> 二伯當了生產隊長,可二伯沒文化,更不會算賬。而且,一個生產隊,除了五叔,找不到第二個能寫會算的人。不用說,五叔成了生產隊的會計。<br> 還別說,這會計雖然不是官,權力卻大得很,是生產隊的內當家。每天,要給社員們計工分。每月,要統計每家的勞動成果。每年,要計算出全生產隊的收入、支出,還要計算出每家每戶的透支、盈余。<br> 五叔的工作,看起來就是一把算盤,一支筆,一本賬。也就是五叔每天都夾在胳肢窩里的東西,走到哪,夾到哪,從不離身。其實,這是一個生產隊的生命,是每家每戶老少爺們的飯碗。<br> 五叔的工作很認真,也很仔細。計工分,一般是在田間地頭上,現場辦公。還要按規定,解釋計分的依據和標準。大部分社員,連扁擔長的“一”字都不認識,五叔會在工分簿上,指給其看,讀給其聽,不讓每個人,更不讓每一戶人家有疑問。<br> 最惱人的,是秋后決算。也就是要計算出全生產隊一年的勞動成果,以及每家每戶的收支情況。五叔一個人,一支筆,一把算盤,要窩在家里好幾天,才能計算出結果。<br> 那幾天里,二伯雖是隊長,卻幫不上忙,只能做五叔的助手,當個拿拿遞遞的伙計。所有的社員們,只能伸伸脖子,踢踢腳,在門口轉悠著,在家里干等著。<br> 五叔的工作認真、仔細,也為他日后成為大隊的領導打下了基礎。不過,這是后話了。<br> 一個村子,是一家人。當然,這是一個大家庭,是一個太祖爺爺的后代子孫。不用說,有支系,有派別,也就有了親疏遠近之分。大家共同頂著一片藍天,又在一塊田地上勞作、生活,看似融洽,實際上也有著很多說不清的矛盾。這些矛盾,有親情上的,有權力上的,還有利益上的。雖然,大家都信仰和遵循著集體主義的原則,但是,在具體的接受和對待上,依舊存在著你爭我奪的問題。<br> 二伯當隊長,五叔是會計。無論是誰,都對這“權力”一邊倒的現象,有疑問,有看法。可是,偏偏又是在不得已的狀態下,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任誰都說不得,做不得。問題是,人心不死,總有讓人猜測、懷疑的空間。于是……<br> 連年透支的人家,懷疑這工分是否記少了,年終決算是否算錯了。要不然,透支的,為什么總是我家呢?<br> 盈余的人家,跟鄰家比較,勞力差不多,出工差不多,分配的結果,怎么總是有懸殊呢?<br> 隊長、會計是兄弟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別人……<br> 尤其是會計,他一個人,怎么寫,怎么算,誰也看不懂,難道就沒有貓膩?<br> 起初,只是猜測、懷疑,并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人世間的事情,很怪,這個“猜測、懷疑”只是一個小小的“點”。就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點”,如同一粒微小的細菌,不經意間,在慢慢地滋生。滋生,滋生,當尋著了一條縫,捸著了一根線,就能更加有序地蔓延,再有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就會像沉積的巖漿,迅速地迸發出烈火來。<br> 有一年的夏秋之際,正是中季稻的收割之時。稻子收割了,這塊田會很快下犁,耙耘后,栽插晚稻。但是,在沒有下犁之前,這塊田是空著的。而且,收割過的稻田,總有一些稻谷子,撒落在泥上、水里,是放鴨、放鵝的最佳場所。<br> 七爺爺一房的一位叔叔家的自留地,稻子割完了,可稻把子還沒有完全運走。我趕著鴨子路過這里,鴨子們看見黃燦燦的稻子,比丫頭小子見著親娘老子都開心,呼啦一下子,奔著稻子而去了。<br> 本來是讓鴨子撿食水底下,泥土上零星撤落的稻谷子。現在呢,還管你三七二十一,肆意的爭食著。<br> 那年,我還不足十歲。即便我是鴨司令,鴨子們也不聽我的話了。無論怎么驅趕,它們照吃不誤,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個整捆的稻把子,被吃得只剩下如同掃帚苗似的稻草了。<br> 趕來撿拾稻把子的嬸嬸看見了,憤怒得像一頭獅子,吼道:“你個王八羔子,竟敢拿我家的稻子喂鴨!”<br> 這位嬸嬸個頭高,身體也很壯,是全隊出了名的干活好手。此時,她甩掉了手里的扁擔、繩子,撲下田去,一手揪起一只鴨子,狠命地甩向它處。可是,她的兩只手不停地甩,一次也只能甩出去兩三只鴨子。而甩出去的鴨子,立馬跑了回來,又鉆入了搶食的序列中。就這樣,她甩她的,鴨子吃鴨子的,絲毫改變不了鴨子們的幸福時光。真正地應了那句古話:“雙手難敵眾人喲。”<br> 嬸嬸站起身,看著我。我傻傻的,愣愣的,就如同一根木頭。嬸嬸的臉都氣白了,卻無可奈何,竟狠狠地在我的臉上抽了一巴掌。然后,一轉身,走了。 我依舊傻傻的、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鴨子們還在稻把子的草里頭啄著、搶著,居然忘了臉上……<br> 大約半個小時吧,我媽來了,也像一頭憤怒的獅子,手里還拿著一把鋤頭,一邊走一邊叫著:“你個混賬東西,敢打我兒子,我不殺了你,是你養的!”<br> “打哪了,我看看!”媽看到我那被打得紅腫起來的半張臉,更加生氣,一轉身,也走了,嘴里不停地的叫著:“混賬東西哪去了,打我兒子,我要你的命!”<br> 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將一抹通紅的余暉撒在村頭,顯得寧靜、安詳。我將吃飽了的鴨子們趕回家,關進籠子里,卻發現家里沒人,便又跑出了家門。<br> 誰知道,村子南面的那口大水塘的塘埂上,早已聚集了很多人。一幫是我媽,我的幾位伯伯、叔叔、嬸嬸,還有堂哥堂嫂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鐵鍬、鋤頭等家伙。另一幫,是七爺爺家那一房的叔叔嬸嬸,以及兄弟姐妹們,手里同樣也拿著家伙。<br> 兩幫人,各站在塘埂的一端,就像狹路相逢的兩股敵對的窮徒。誰都不讓誰,誰都比誰狠。一個個面紅耳赤,怒目圓睜,大有一觸即發的危險。<br> 只聽我媽叫道:“吃了一個稻把子,多大個事!你敢下狠手打我兒子,不教訓你,還知道你姓什么了嗎?”<br> “哼,太欺負人了吧,平時我們吃虧都忍了。今個到好,把鴨子放到我家自留地了,吃我家的稻子,也太不把我們這一房放在眼里了吧。怎的,你可看清楚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br> 說話的,是打我的嬸嬸。說著,還使勁地舉了舉手里的扁擔。她身后的人,為她助威,也都舉起了手里的家伙,似乎就要撲上來,橫掃一切了。<br> 我媽手里的鋤頭,早已舉在半空中,身體前傾著,如同就要離弦的箭。這箭還沒射出去,那是因為……<br> “鐺,鐺,鐺。”就在這時,有人敲鑼,還一邊跑,一邊喊著:“他狗日的,搶水了!隊長,搶我們隊的水了!”<br> 敲鑼的,是二爺爺家那一房的一個叔叔。他是被隊長派去巡查水庫放水的,一直在水渠上,好幾天都沒回來了。現在敲著鑼,跑回來報警,一定是出了大事。<br> 他跑到我二伯跟前,說了幾句話,又拔腿向回跑去。只是,沒有再敲鑼了。<br> 二伯三步并作兩步,站到我媽的前頭。只見他,將手一揮,其他人便立馬靜止不動了,就像雕塑似的,等著二伯說話。<br> “走,柳樹隊搶我們的水了,狗日的,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還真不曉得馬王爺長了幾只眼哩。”二伯說著,便最先向我媽這支隊伍的反方向走去。<br> 所有的人,什么都不說了。雖然,手里還拿著家伙,卻都自動地跟著我二伯,浩浩蕩蕩的“奔水”而去了。我被嬸嬸打了的事,嬸嬸家的稻子被我家鴨子吃了的事,似乎已隨著一陣風飄散到九霄云外去了。<br> 我父親是兄弟中的老三,據說是爺爺奶奶最看重的兒子。他很小就被慣著,很少讓其下田干活,還送到學校讀了好幾年的書,是我們村子里讀書最多的人。巧了,趕上了好時代。新中國建立,百廢待舉,需要人才。剛二十出頭的父親,便順利地參加了工作,成為國家的人了。<br> 因為父親的緣故,我也在十幾歲的時候,便離開了故鄉,闖蕩世界去了。這么一去,就是近半個世紀的隔離,便漸漸地與故鄉脫節了。<br> 其實,我并未走遠,先是在人民公社做事,后又到了縣城里工作。匆匆忙忙,碌碌無為,什么都沒做好,也啥都沒做成,反倒把鄉情、親情,弄淡了,弄丟了。直至……<br> 幾十年過去了,故鄉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從集體生產走向搞活經濟,從貧困走向小康,新農村建設更是如火如荼。<br> 但是,人世間的自然法則,是不可改變的。曾經,看著我長大成人的爺爺、奶奶們,伯伯、叔叔、嬸嬸們,還有很多兄弟姐妹們,都先后地故去了。其中,有幾位走時,我知道了消息,便回去送了一程。而大多數的人,是什么時候走的,怎么走的,我一無所知,根本就是個迷。<br> 故鄉離古城不遠,城市的發展必然帶動了鄉村。可是,當城市的規模擴大到一定的程度,又必須要消滅一些村莊時,給人留下的感覺總是怪怪的。我在為父老鄉親們一夜之間,由鄉巴佬變為“城里人”而高興的同時,依舊懷著一份傷感與憂愁。<br> 忽然間,我的故鄉,我的村子,從地球上蒸發了。今后,哪里是我的故鄉?我的鄉愁,又往哪里安放呢?<br><br> 2019年11月3日寫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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