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陽和采衣</p><p class="ql-block">一一改編自《詩經.蒹葭》</p><p class="ql-block">這是兩千年前的一個美麗傳說。</p><p class="ql-block">這一年夏天，河東郭莊的去陽，隨父駕舟去幫河中島上的綠洲村親友采運水生蔬菜。</p><p class="ql-block">去陽，生在捕魚之家。年方十七，細高個子，白凈的臉，濃眉杏眼，嘴唇上長出了兩撇淡淡的小胡子。不像是一個漁家少年，倒像是一個白面書生了。</p><p class="ql-block">他拜莊上的一個吹鼓手，學會了吹骨笛，農閑時常幫著莊里人，在紅白喜事上為大家奏樂助興。</p><p class="ql-block">每年的夏末，父親總會帶著他搖著魚舟，到河對岸綠洲村親戚家，幫他們采摘運送紅菱、蓮藕、荇菜…順便去看望綠洲村的親戚朋友。</p><p class="ql-block">去陽每次去，除了幫父親搭搭手，主要是去和親友家的小伙伴們玩耍。</p><p class="ql-block">每次去都會發現一些新變化，今年去就遇上了從河西新遷來的一家人。</p> <p class="ql-block">這家人是以養蠶絲織為主業，以種菜賣菜為副業，過著富裕的生活。家有一女，名叫采衣，芳齡十五，豆蔻年華，窈窕的身段，粉紅色的臉蛋，一雙桃花眼在柳葉眉下，水靈水靈的，看著就叫人喜歡。</p> <p class="ql-block">這天，小采衣正幫著娘一起在河里撈荇菜，汗水和泥水弄得一臉的，逗的眾人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循著笑聲，去陽抬頭望去，只見采衣雙手捧起清冽的河水直往臉上潑，咯咯地笑個不停。</p><p class="ql-block">頓時，一個出水蓮花般的美人兒，象從水中冒出來似的。去陽目不轉睛地看著，象是丟了魂…</p> <p class="ql-block">太陽終于落到了地平線上，夕陽灑在河面上、蘆葦葉上、屋頂上…大地染上了一層金紅色，美麗極了。</p><p class="ql-block">收工了，村民們圍坐在一起，聚餐喝酒，聊著一天的收獲和勞動中的趣事。</p><p class="ql-block">去陽瞅準一個機會坐到了采衣邊上。他先自我介紹說：“我叫去陽，是河東郭莊的”。接著又問道：“去年來時怎么沒見著過你呀？”</p><p class="ql-block">采衣一楞，心想：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怎么就坐到我身旁了？再抬頭細瞧，在潔白的月光下，一個眉清目秀的帥哥就在她面前，剎那間采衣的臉漲的緋紅，好在有朦朧月光的遮掩，也不覺得難為情。于是就大膽的問了一句：“你在島上住嗎？”心想咱倆交個朋友吧。</p> <p class="ql-block">去陽一激動，不知怎么回答才是。隨口就說了一句：“會住上幾天吧”。心想：巴不得不走了，和這花一樣的姑娘在一起多開心??！但轉念一想，也不知爹今晚是否要返回家。</p> <p class="ql-block">采衣聽了就說：“你不走，我帶你去桑樹園玩玩，桑果兒正甜著呢。”她拉著去陽的手，一溜煙似的跑到了自家桑樹園。</p><p class="ql-block">采衣教去陽怎么選摘熟了的桑果，兩人你一顆我一顆的，一邊吃著甜甜的桑果兒，一邊說著話。</p><p class="ql-block">采衣試著問了去陽的年紀，又問了家里有幾口人，平時都在忙啥。</p><p class="ql-block">兩人不自不覺的來到了河邊。采衣說：“你會吹骨笛，能吹一曲給我聽嗎？”</p><p class="ql-block">去陽說：“好呀”。于是從懷里掏出了一支尺把長的，拇指般粗的骨笛，只見上面有七個孔。去陽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雙手上下豎端著骨笛，用嘴對著上方的吹口，手指交替的按著七個孔，輕輕的吹著氣，美妙的聲音，便從骨笛的下端飄了出來，蕩漾在這月光映照下的河面上。一會象鳥叫，一會兒象鹿鳴，真是好聽極了。</p><p class="ql-block">采衣聽的入了迷，頭漸漸地靠上了去陽的肩膀…她一邊聽，一邊在想：因為自從搬到綠洲村后，就不斷有人來說媒，可她一個都沒看上。眼前這個翩翩美少年，不正是我所喜歡的嗎？于是在她心中有了主意。</p><p class="ql-block">親友們的晚宴散席了。去陽他爹還是決意要趕回家的。他扶著去陽說：“走，咱還是回去吧?！比リ栆姷鹊淖硌木脱肭蟮溃骸澳愫榷嗔?，晚上行舟有危險，還是在這住下吧?！痹诒娪H友的勸阻下，他們就在去陽姑姑家住下了。</p> <p class="ql-block">這一晚，去陽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回想著和采衣的每一句對話，想著桑果的甜蜜，想著采衣身上的體溫和體香…</p><p class="ql-block">天蒙蒙亮了，去陽睡意全無，最后想好了今天一定要向采衣求婚！</p> <p class="ql-block">采衣這一晚也沒睡好，一直想著去陽帥哥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想著那悠揚的笛聲，想著他那堅實的肩膀…</p><p class="ql-block">她想好了，明天先告訴娘，就說她看中了去陽！</p> <p class="ql-block">翌日，太陽早早的升上了天空。去陽和爹駕小舟來到了河邊，遠遠的就看到了采衣在岸上。</p><p class="ql-block">只見采衣身穿一件青綠色的蠶絲細紗短衫，頭戴一頂寬沿大草帽，正向他頻頻招手呢。去陽沒等小舟靠穩，便一個箭步跳上了岸。</p><p class="ql-block">去陽拉著采衣的手說：“今上午忙完了，我們就要回去了，家里還有不少活呢”。</p><p class="ql-block">采衣急切的說：“那啥時候再來呢”？去陽說：“很快就會再來的。這次回去我會跟娘說，我要娶你做新娘。你愿意嗎？”</p> <p class="ql-block">采衣沒想到去陽會向她求婚，臉蛋剎時漲的通紅通紅的，小心臟劇烈的跳動，差一點暈了過去。</p><p class="ql-block">采衣定了定神，羞答答的說道：“我都和娘說了，她說你也不小了，我和你爹合計一下，今年就把你的親事定了”。</p> <p class="ql-block">聽了這話，去陽心里樂開了花，說：“我回去就和爹娘說，忙完了秋收就來和你訂婚”。</p><p class="ql-block">說完就摘下頸項上的佩玉，掛到了采衣的脖子上，就算是給了采衣定情的信物了。同時兩人約好了，只要聽到骨笛的樂聲，就到岸邊來互相揮手相望，以表示貞情不移。</p> <p class="ql-block">午后，去陽和爹搖著小舟，徐徐地駛向對岸。采衣站在岸邊，遠遠的揮著手，一直目送著小舟到了對岸。去陽一邊搖櫓一邊望著采衣的婀娜身姿，漸漸地只看到一個小美人影兒了…</p> <p class="ql-block">一回到家，去陽迫不及待的把他向采衣求婚的事告訴了爹娘。他爹笑著點了點頭，而他娘卻說：“只聽你說的好，還是等見過了人再定吧”。</p> <p class="ql-block">太陽依舊東升西落，只是白天變得越來越短了。剛忙完秋收，轉眼已快中秋。去陽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強，只希望太陽再走的快點。</p><p class="ql-block">多少個夜晚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多少次獨自來到河邊，朝著對岸使勁吹著骨笛引頸張望。</p><p class="ql-block">而對岸卻一直不見采衣的影兒，只有蘆葦葉子在秋風中颯颯作響。去陽的心哇涼哇涼…</p> <p class="ql-block">原來，采衣把去陽向她求婚的事，告訴了爹娘。她娘一個勁的夸去陽，說他不但會幫爹干活，還對她娘倆禮貌有加。</p><p class="ql-block">而她爹一聽說去陽常為紅白喜事去奏樂，一頭惱火，覺得這是個很不體面的事，會讓眾親友們看不起的。說什么也不同意這門親事。</p> <p class="ql-block">可憐的采衣常常以淚洗面，每當聽到去陽激越的笛聲，真是又高興又難過。常常一個人跑到河邊，躲在蘆葦叢中，手里攥著去陽的定情佩玉，含淚眺望著對岸去陽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語：“心上人啊，我沒臉再見你了，因為我無力反抗我的爹”。</p><p class="ql-block">一直到去陽的身影悻悻地離開…</p> <p class="ql-block">中秋節到了，去陽心想今天是個好日子，或許采衣心情好了，會來聽我的笛聲吧。</p><p class="ql-block">于是去陽穿上了雪白的袍服，早早的來到了河邊。</p><p class="ql-block">太陽剛剛升起，河邊茂密的青綠帶黃的蘆葦葉上，那晶瑩透亮的露水珠已凝結成白刷刷的濃霜，那微微的秋風送著襲人的涼意，那茫茫的秋水泛起絲絲的寒氣…</p><p class="ql-block">而河面上惱人的濃霧卻鎖住了去陽的視線。</p><p class="ql-block">這一切都擋不住去陽對采衣的懷念，他滿懷激情端起了骨笛，吹起了一首《望穿秋水》樂曲。</p><p class="ql-block">深情的樂聲隨著河面上的微風，穿過濃霧輕輕的飄到了河對岸。</p><p class="ql-block">去陽多么希望對岸的心上人能聽見呵…</p> <p class="ql-block">而這些天，采衣被相思之戀折磨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p><p class="ql-block">采衣娘見采衣日漸消瘦，心疼不已，忍不住向采衣爹哭訴道：“你這個狠心的爹，只顧你自己的面子，而不顧女兒的死活，萬一采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跟她一起去了”。</p><p class="ql-block">其實，采衣爹也是把女兒當作心肝寶貝的。經采衣娘這么一鬧，他也就退了一步，說：“我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婿去為死去的人奏樂，如果他答應只參加紅喜事的奏樂，而不去為白喜事奏樂，我就不反對他倆的親事了”。</p><p class="ql-block">采衣知道后，心里又燃起了愛的希望。心想今天是個好日子，去陽一定會來河邊吹骨笛的。采衣邊想邊披上了一件紅綢斗篷，匆匆的來到了岸邊。</p> <p class="ql-block">此時河面上濃霧還未散去，只聽到對岸傳來深情悠揚的笛聲。采衣心花怒放，使勁的揮舞雙手，希望對岸的去陽能看見她…</p> <p class="ql-block">惱人的霧漸漸在消散。去陽似乎看到對岸有個紅點忽隱忽現，會是采衣嗎？</p><p class="ql-block">去陽睜大雙眼，只見又飄來一陣霧氣，急得去陽來回在岸邊跑動，希望在霧的縫隙間看到采衣。</p><p class="ql-block">情急之下，去陽又吹起了《在水一方》，柔情的樂聲，表達了去陽的思念之情。</p> <p class="ql-block">直到晌午，霧才散去了。采衣為了讓去陽看到她，不顧一切的爬到了一塊大石頭上，揮舞著雙手…</p><p class="ql-block">去陽停住了腳步，終于看到了披著紅綢斗篷的婀娜身影。</p><p class="ql-block">是她，就是她！去陽的眼眶濕潤了，心臟劇烈的跳動，快要蹦出了胸堂。</p><p class="ql-block">他忘記了一切痛苦，只知道心上的人兒沒有忘記他。他倆就這么忘情的揮舞著雙手。</p><p class="ql-block">去陽又吹起了巜睢鳩曲》。美妙的旋律，好像水鳥在宛轉的鳴叫。一會兒像在自言自語，一會兒像求偶，一會兒又像是戀人在對歌…</p> <p class="ql-block">采衣聽著去陽傳來的笛聲，就好像聽到了去陽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過年了，我就來娶你…你要等我，耐心的等待我…不要把我忘記…”</p><p class="ql-block">采衣和著去陽的笛聲，歡快的唱起了民謠：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p class="ql-block">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快下山了，只剩下了一點余暉，映紅了天邊。</p><p class="ql-block">一對情人戀戀不舍的揮手告別，他倆心里盼望著那即將快快到來的新年…</p><p class="ql-block">圖.文作者龐綱</p><p class="ql-block">于2022.4.2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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