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發生 l 回望倉子埠

西窗剪燭

?回望倉子埠——力求嚴肅認真思考的札記文｜盧發生 倘若這個世界還有原先，還有舊時月色，還有過去的時光，這個地方便是倉子埠。行走在長江新區東北角的這片土地上，偶然間踩到的露珠草葉，用鄉愁的絲帶串聯起來，便有了這篇文字。 ———題記 ?一 徜徉在唐詩宋詞的意境里，很古典地品味武湖之濱的這座歷史名鎮，在“杏花春雨”的氛圍里，身心被黃鸝婉轉、燕子啁啾的軟綿綿的一域風情緊緊纏住。 據倉埠馮集村、八方咀村文化遺址和文物考證，這片蠻荒之地殷商時期就有人類聚居的痕跡。春秋戰國，有余（唐宋改姓為佘）、冷、顧等姓氏家族定居于此，應是本地最早有文字記載的土著。 史載：此地秦屬邾邑，漢屬西陵，始名騎龍鎮。隋唐后屬黃岡，為中和鄉署中和鎮。明初建儲糧所，為囤集軍糧處和主要的漕運埠頭，遂由“糧倉、水埠”兩元素而定名為倉子（址）埠，后簡稱倉埠。明、清均為巡檢司駐地。民國初年，為黃岡縣第五區治所。新中國成立后，為新洲區“三大老鎮”之一。 轉眼兩千年，彈指一揮間。 曾經大江一脈，濱湖一隅的“荒蠻之地”，竟因水而生動，因商而榮。從糧倉到商埠，從小鎮到“小漢口”；從武漢的東部要塞而成為連接紅安麻城老蘇區的交通樞紐；從曾經被冷落邊緣化的古鎮一躍而成為“武漢市歷史文化名鎮”、國家級田園綜合體湖北唯一試點，其花香、水韻、人文、古鎮的風貌特質，連同感恩、包容、崇文、尚美的精神內核，吸引著海內外眾多的賓朋商賈、墨客文人。 倉埠的風是輕的，撥柳拂面，帶著花香，讓人感到它掠過之后的那一絲清新； 倉埠的雨是軟的，潤物無聲，洗濯塵垢，給人一種不可言狀的爽； 倉埠的山崗是靈性的，雖無高峻的質感，缺少“一覽眾山小”的霸氣，但能聚人氣、斂驕氣、養育一方深沉； 倉埠的水是女性的、柔和的，光潔如玉，水韻浪琴，透露出性感的魅惑； 倉埠的田園愛美，拒絕展示赤裸裸的胴體，將所有肌膚用生態植被包裹起來，點綴在花果樹木，化為花香馥郁、色彩斑斕的主體山水畫； 倉埠的橋、廊、亭、閣是點綴于田園綜合體的裝飾。是風景、是理念、是哲學，欣賞和被欣賞都在其中； 倉埠的河、湖是氣量、是包容、是心胸。從古至今，拒絕所有的不公平，氣勢宏大的官船，闊綽豪華的商船和簡陋寒磣的漁舟，均被一視同仁地承載，浪靜波平； 倉埠早先那麻石鋪路的九街十八巷，一字排開的木樓，雕梁畫棟馬頭墻，一個古鎮的故事與猜想，都藏在那一扇扇透著光亮的木格小窗里。 倉埠的古城墻，曾經威嚴地佇立起驚嘆，從明到清，從民國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恢弘地在世人眼里綿延。明朝古城，見證百年爭戰的縱橫捭闔，迎來了古鎮陽光燦爛的天空。那殘存的城墻上，每一塊紅石、青磚，都蘊藏著千年古鎮的發展史和羅曼史，只要細品，必有經典。它會告訴你，這一座曾經名噪四方的千年古鎮，為何藏魂隱魄，不驚不乍，低調百年。 在倉埠看生活，只有美丑真假，無所謂輸贏強弱；感恩、包容、崇文、尚美，乃斯地民風。 從生活看倉埠，宜居宜游宜業，天然氧吧，詩意棲居，倉埠，正好。 ?二 　　 城墻圍起來的古鎮，形成自身特有的文化，是汽車時代以前和帆船以后的事。倉埠土著在這里過著漁樵耕讀、閑云野鶴般的生活，一定不是他們的本意或初衷。滿街的長袍馬褂、青面布鞋并不表示博學儒雅，只是一種世俗的庸常生活形態。 馬致遠鐘情“小橋流水人家”的江南安逸生活，張志和神往“斜風細雨不須歸”的隱逸日子，杜牧不忘“夏鶯千囀弄薔薇”的浪漫，李煜長嘆“一江春水向東流”，楊萬里欣賞“水斷新洲添五里”，蘇軾品味“新蒲出水柳映洲”。這些詩句中的江南美好意境，在今天的倉埠都可以找到注腳。 也有直接寫武湖的，宋人周沂站在倉埠，放眼武湖，欣然吟道：“地辟天開有此湖，春時漲滿至冬枯。春來蕩蕩漫天際，水落蕭蕭兩岸蘆。明滅火光漁父樂，悠揚聲起棹歌呼。曾聞昔日英雄將，用武其中膽氣粗。”說的是東漢太守黃祖在武湖操練水軍的故事。黃祖當時鎮守古漢陽卻月城（也稱堰月壘，有人認為是武漢最早的城）。后被孫策屠城,“斬黃部將士2萬余人,逼溺水者萬余人;繳獲船6000余艘,財物不計其數”。倉埠作為卻月城供養基地之一，極有可能早在東漢就已比較繁榮了。 長江、武湖、倉溪水，一條鮮活靈動的血脈，流淌出了楚風楚景、漢俗漢味。流到明末清初，倉埠成為一種濱水古鎮的范式——平靜、悠閑、緩慢、雅致。碼頭、貨棧、槽坊、榨坊、煙酒雜貨、樓廊亭閣等，組成了小鎮的基本格調與底色。 倉埠老鎮人不多，地不廣，卻是沾了碼頭的光?？恐滩旱姆睒s，南來北往的遷客商人接踵摩肩，把小鎮的大街小巷擠得紅火熱鬧。有人氣便有掙錢的機會，自家門口開個鋪子擺個攤子就能養活一家人。倉埠人把這種“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過得悠哉閑哉，生活也便從悠閑慢慢進步到雅致了。所以過去的倉埠尋常百姓家，主人不管有無學問，都有崇文尚美的習性。書籍字畫、瓷器古玩、盆栽小景，只往悠閑幽雅上靠。 在這樣的地方養性，可以恬淡達觀，可以去偏頗去浮躁，可以做些懷抱清曠的事情。最近聽說這里被劃進長江新區了，而且功能定位為“文化體驗區”，這正契合了倉埠街道的發展定位，不能不說是一個大好的契機。倉埠人打從心眼里高興，內斂的力量在蓄勢待發，卻不張揚、不飄浮、不失重，也不太在意什么“主城副城”“核心區非核心區”，平靜淡定得如一池春水。 三 作為長江新區的文化旅游板塊，倉埠有其獨特的優勢。厚重的歷史積淀自不待說，單就河湖的煙水芳草，依湖古城的迤邐氣勢，傍水老街的古樸典雅、美麗鄉村的茂林修竹、時光綠道的姹紫嫣紅，還有如散珠分布在街域各地的特色景觀景點、古村古樹古屋古橋，構成這里的獨特之美，成就了這片花香與水韻共融，大雅與大俗共生之地。 無須諱言，曾經有一段時日，倉子埠步履蹣跚，踟躕踽行，仿佛與時代失聯，成為一種邊緣化的標本存在。沒有轟轟烈烈，重壓在身，只剩下擺脫喧囂，洗凈鉛華，復歸本色的平淡和安靜。原本商品大潮的棄兒，卻有時下最奇缺最珍貴的元素——寧靜致遠。但這里的居住者卻是鮮活的，熱血的。他們默然、低調，用一種不開放的開放姿態過著“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守份安命，順時應天。直至后來，倉埠街精準定位，守正篤實，久久為功，終于蔚成今天欣欣向榮的正大氣象。 武湖與倒水河的水氣氤氳在空氣里，濕潤的氣息讓倉埠的女人溫婉端莊有靈氣，讓倉埠的男人聰明大度有擔當。順著倉埠老街的小巷走進時間深處，會發現墻角的青苔都很古典。古院落里蒼藤盤根錯節在歷史的磚墻上，仿佛萬物的生命輪回被高高掛起，讓后人欣賞嬗遞。 倉埠的婆婆們信奉福祿壽三星，觀世音菩薩，指望又不指望奇跡出現。時不時敘說些遙遠的、道聽途說的老掉牙的故事，說的和聽的都感覺很美妙，都盼念著積德行善，感恩報恩，來世投個好胎。 倉埠的爹爹們喜好喝茶，街邊巷子口，常有茶客一族扎堆圍坐。北京的菩薩南京的土地，一咵就是大半天。不分季節，不問搭檔，不講茶質，不定話題，漫無目的。飲個過去未來，飲個獵奇聽訊，飲個開懷一笑，飲個煩膩頓消。這種露天的“陽光茶座”構成倉埠老人“脫俗出世”的一部分，有助于養成生活中順從老伴、呵護兒女、與世無爭、樸素溫和的好性情。 倉埠本地人也喜歡逛本地景區，從前喜歡去亭子塘、報恩寺、東岳廟、文圣廟、武圣廟、海島、城門樓子、武湖碼頭等景點，現在喜歡去紫薇都市田園、倉埠山莊、徐公館、報恩寺、靠山小鎮、晴書屋、花果山、櫻海園等一些個堪稱移步換景的好去處，置身假山石徑，池塘水榭，樓廊亭閣之中，雅賞雕梁畫棟，煙柳曲橋，佛堂寶殿，其間那種雅致堂皇，回環繁復，玲瓏剔透，吐納遠近的文化流韻迷人之至，比起園子外面，阡陌田疇，一碧萬頃，另是一番天地。 楊柳青青，蜂飛蝶舞，人面桃花。外婆橋永遠搖不到，童年的阿嬌永遠不會長大，水也漫不過金山寺，這大概就是倉埠景致，倉埠情結。 四 嚴格來說，倉埠沒有山，只有崗。這些坡崗，雖沒有拔地橫空蓋世凌云的傲氣和霸氣，但它們是人性化的，溢著靈氣。來這里不會有萬壑爭流、高山仰止的敬畏，也不會有孤旅天涯、前路茫茫的壞心情，因為這里坡崗起伏綿延，如錦緞鋪就的山路十八彎，如玉帶般的水路九連環。觀湖上漁火，沐林間清風，心境自然會很不錯的。 已故的新洲二中教師王飆有一副對聯，“古倉溪崗小丘低依然鐘靈郁秀；今武湖灘平水淺但見鳳翥龍翔”，恰如其分地勾勒了倉埠的自然與人文特點。在王飆之前，正源中學董事長徐源泉也為倉埠撰過一聯：“數過去許多清才，賢如旸谷，詩如茶村，學如宰亭，忠如家錄，繼往開來，端賴文光臨紫極；留此處些須凈土，東望夏囗，西望武昌，近望青山，遠望赤壁，地靈始人杰，再憑彩筆點朱衣”，寫得很是宏廓大氣。赳赳武夫，有此學養，令人贊嘆！ 倉埠地域文化在整體上給人一種甜美、厚重、溫馨之感。視覺上如觀荷花仙子、采茶撲蝶、柔和清麗，又如觀《清明上河圖》，人間煙火，古樸自然；聽覺上如同名曲《春江花月夜》，徐緩悠遠，輕靈飄逸，令人擊節嘆賞。 從美學角度打量，倉埠的生態環境堪稱大水大綠，厚實靈秀，比起北國“駿馬秋風”的粗獷，比起“大漠孤煙直”的蒼茫，倉埠的“春花秋月，暖面熏風”更適合旅居、度假、休閑。 　　五 　　品味倉埠，極易迷路。居住倉埠，一不小心會被閑情逸致俘虜。 在粉墻小院內掛只畫眉籠，種些葡萄石榴花草；或讀書畫作，玩棋賞桂；或手捧茶壺，落腳亭榭；或吟詩撫琴，品茗談藝。這里沒有圣朝氣派，沒有大都市的喧囂，連空氣也屬輕柔閑適，所以頻出才子佳人。倉埠文人的固執在放浪，在纖巧，在落拓，在孤傲中散開。 這樣的文化氛圍里出大家怕是很難，只能出玩家。倉埠自古多名士，多狂客狷士，其中多眉清目秀者，著白絹紡綢，舉止風流倜儻，飄逸如玉樹臨風，不善先鋒，只求逍遙、雅玩，士大夫階層的，腰間必佩美玉，以示氣節清高。 高山仰止的英氣不屬于倉埠，從明清到民國，即使出了一撥小有名氣的文士才子，也只能屬于水文化滋養的精靈，無法釀成大氣候。所以自古至今，倉埠文人中，能高揚一種旗幟的領袖型人物，一個都沒有。民間崇文尚美之習，倒是蔚然成風，即使是一介草民，終日勞作者，偶爾地也想圓一回風雅夢，玩一把琴棋書畫詩酒茶。 倉埠土埌膏腴，出細糧，出好米，煮的飯瑩白噴香，百姓們自詡為“龍脈寶地”。有好米吃，有商埠賺錢，吃喝不愁的日子使倉埠人自覺不自覺地向文化靠攏，在那幾條通幽的巷子里，那些學子儒生、市井文人，喜坐在古屋的窗邊，透過格窗，看那古老垣墻上的斜陽，目送多少唐愁漢恨，多少煙雨濛濛。吟六朝芳草，憶一曲倉陽，在春光深鎖、濃陰匝地、浮藻滿池，馨香撲鼻的庭院享受那份怡然自得的清雅。 現在也是。 走進今天的倉埠，人們隨時可以與幽深、古樸、雅致相擁，并沉浸其中。 六 　　倉埠的時間不太流動?？追蜃硬灰嗽趥}埠的水邊感嘆“逝者如斯夫”，唐朝棲一也不宜在倉埠湖畔空吟 “堪嗟世事如流水，空見蘆花一釣船”，因為倉埠的固態無所不在：古城墻、碼頭、老宅、木樓、公館、行宮、小橋、古樹、甚至連河道的淤泥、屋檐的墻灰都有些明清氣味。 倉子埠的年代記憶標識是河流湖泊。早春的河湖，常有飄渺的霧氣，裊裊輕輕地，如同少女的薄紗。 美麗的倉子埠也有不美麗的時候，比如梅雨季，空氣里充斥著霉變、陳腐的氣味，令人好生不爽。 那時的雨下得拖泥帶水，一下就是十幾天不停。陰雨綿綿天，遍地潮膩膩的。屋子里霉熏熏的味道好濃。墻角生出一層綠苔，瓦罐底、木凳腳生出白毛，衣物散發出一種霉氣，久久不去，令人心煩。 倉埠人渴望晴天，盼些太陽，大好晴天，才可以爽快，可以去霉去濕，可以重新雅起來。清朗與霉濕交織的氣候，舒適與晦暗交叉體味，使倉埠人難以通透人世，達觀如老莊。習慣于順附于強者翼下，不爭強斗勇，不出風頭，精練于圓融中和之中，明代“中和鄉”“中和鎮”的名號，也許因此得名的吧。 正如魏晉幽深的長廊中，看不見一個荊楚梟雄。只見介然不群的山濤、狂放不羈的阮籍、高亮任情的嵇康、恣情肆意的劉伶、放達不拘的阮咸，倉埠人只配觀賞，不配表演。再后來戰亂紛爭，這塊兵家必爭之地不安逸了。真的是時勢造英雄，民國時期，倉埠逼出了如蕭耀南、萬壽康、嚴式超、徐源泉、萬耀煌、蔡文治等一大批戎馬將軍，主政湖北的“一把手”就出了四個，很是風光了一把。 那時倉埠也有猛士，如發出“辛亥首義一聲吼”的金兆龍、拉響“二七大罷工”號令汽笛的黃正興、抗戰中盤腸御敵、血灑南疆的林英燦、被斬四肢寧死不屈的共產黨員金本元…… 坊間有“一部民國史，半數倉埠人”之說，雖然明顯夸張，但民國時期一些重大歷史事件如辛亥革命、軍閥混戰、國民黨成立、抗日戰爭、淞滬會戰、武漢保衛戰、臺兒莊大捷、西安事變、紅軍突破金沙江等，其間都有倉埠人活躍的身影。從這一視點觀照歷史，坊間說法也還不算太離譜。 文化須有文人撐，才氣需有大氣扛。文人推崇“落筆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這一點上，倉埠文人中才華橫溢者有的是，可惜大都是二流文士，出不了詩仙詩圣，也出不了杜牧、蘇軾、關漢卿。即使如岳麓書院山長萬年茂、著名廉吏李長青、內閣學士李鈞簡，及至陶希圣、萬迪鶴、嚴士佳、陶述曾、沈云陔、嚴少臣、葉秋心等文化教育名人，也只是時代配角，歷史天空閃爍的流星。 把人文氣節從一種文化監護上升為一種文化內涵，為官者蕩滌五臟六根濁氣，為民者洗卻周身塵世骯臟，使書香千古，使皎潔永恒。氣節、精神、情操給倉埠以反思，文化何去，乃千古疑問，清理古鎮水埠千年厚積的泥藻，梳理一下倉埠歷史文化的脈流，實屬必需要。 七 　　暮春高潔晴朗的天空下，武湖河溝、石橋和殘存的古城墻肌理相通，纖毫畢現。有紫燕掠過水面，在眼前翩然飛過。滄桑、纏綿、靈動和寧靜混雜的氣息，緩緩地漫過來，在心里縈繞糾纏。慶幸，如煙的歲月并沒有席卷一切，還網開一面，把最好的精髓留了下來。 無疑，在長江新區的境域內，鐘靈毓秀的倉埠是一個得水獨厚的特例。東有倒水河，西有武湖，境內米篩湖、朱家湖、桃樹湖、李家汊湖、花湖蕩、稗子湖、董家湖等七星聯珠，大大小小的水庫塘堰星羅棋布，構成了完美豐沛的地域水系。因了水的潤澤，小鎮不僅有了吸塵、增氧的肺，子民也有了相依為命、安妥心魂的母親河、母親湖。 記憶里的倉埠老城墻外是有護城河的，倉埠人稱之為壕溝。距城腳5丈，溝面寬3丈，深2丈，終年有水。城門口有吊橋橫跨壕溝，按時收放，把倉子埠老城防守得嚴嚴實實。當初筑城鑿河，也許源自清王朝帝業永固的一個讖語，也許源自城池防衛堅固的一個舉措。在歲月的長河中，最初的動議都無足輕重了。重要的是，這條護佑小鎮、生命力強健的長6·34華里，高一丈五尺的城墻連同它的護城河，是武漢內河碼頭古鎮目前相對保存得較好的斷城，它象一部厚重的歷史典籍，等待著人們去檢索、閱覽。 獲得水埠的恩澤且常懷感恩之心的倉埠人，偶爾會懷想那些筑城鑿河的主事人與民工，總對這些為倉埠做了好事的人心生感激與敬意。人生短暫，即使帝王將相、英雄豪杰，誰能超越短暫的命數，與日月山河同在？然而，哪怕是一介草民，只要參與一項造福千秋的偉業，就獲得了永生。這些無名之輩的生命融入了武湖碼頭、老城墻、護城河、倒水河，他們就鮮活在奔流不息的河水中。 八 長路如歌，歲月如虹。 站在林木蔥蔥的倉陽崗上，遠望著倉埠街的城鎮、村野和無邊無際的田疇，任清涼暢快的山風吹佛著連翩的思緒。 今年是公元2022年，距離漢元封二年(前109年)倉埠得騎龍鎮之名，光陰之梭整整穿行了2131個年頭。兩千年來的歷史畫面，一回回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簾。 以剛剛過去的百年風云而言，機遇曾經數次向古鎮倉埠微笑過，但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們卻未能理解這微笑的深意，未能因拈花而會意，見微笑而悟道，卻只是一次再一次地痛失良機，坐困危城。 正如一位西方科學家所言：機遇只偏愛有準備的頭腦。 當歷史推進到2010年的時候，一個全新的戰略思路在倉埠街破繭成蝶：“十二五”期間，依據倉埠街在全區經濟圈中的地位，著力打造“三街”即：新型工業新街、花卉苗木大街、文化旅游名街。努力把倉埠建設成為陽邏新城產業拓展區和"休閑后花園”，建成新（洲）、紅（安）、黃（陂）金三角知名重鎮。嗣后，一張藍圖干到底，直到這一次大武漢建設國家中心城市和長江新區崛起的天賜良機，又被睿智而務實的倉埠人緊緊地攥住了！ 穿越南北長約32公里的直線距離，輕輕撩開千年歲月的重重迷霧，我又看到了浴著滄桑和熱血的古老街鎮，正在煥然一新。 如今的倉埠街，應天時得地利聚人和，緊緊抓住千載難逢的歷史契機，在加快打造“四街一廳”（都市農業大街、文化旅游名街、新型工業強街、鄉村振興示范街，長江新區生態客廳）的進軍鼓點中，到處是熱火朝天的景象。建設者們正在以等不起的緊迫感、慢不得的焦急感、坐不得的責任感，開足馬力驅動古鎮復興的步伐。 這一次是大陣仗、大手筆！ 此時，規劃中的這些內容和項目，如同凝固的音樂，在它們彼此敘說的同時也在向我敘說著。這一塊土地的歷史太多坎坷，太多曲折也太多傳奇了。歷史的這一瞬間，單從直接感覺來說，猶如德彪西的印象派樂章，倉埠街的手指在同一節拍按下好多個琴鍵，奏出奇妙的化學和聲，強烈、柔和、粗獷、細膩、協調，而主題一線貫穿如江水一般奔流。倉埠街步履匆匆又小心翼翼，對立的協調，迭宕的平衡，行云流水的現代化進程余繞著古典主義的清婉，在主音和屬音的交替與和諧中去追尋它的復興之夢…… 有了愛心，有了責任感和使命感，倉埠人便跳出狹隘，胸連廣宇，以銀光閃閃的價值之鋒，挑落昔日的麻木與懈怠，挑起古往志士仁人們云錦般的笑意，千雷驚春，萬馬一韁，以蔚為壯觀的規模與速度，去大智大勇地投身倉埠街大發展的新時代進程。 這一代人在創造倉埠歷史，他們也將在倉埠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頁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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