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車子行駛在高原的盤山路上,窗外阡陌縱橫的田園風光,盡收眼底。麥田綠油油,菜花金燦燦,山腰上有云霧繚繞,錯落有致的村舍,在云霧間時隱時現。有農人荷鋤田間,也見人家升起裊裊炊煙,情不自禁地以為,車輪正奔馳在故鄉的原野上。</p> <p class="ql-block">也是春日的清晨,跟隨父母去離家不遠的自留地。遠遠就聞到了荒煙味道,家家正忙著燒掉舊年留在地里的秸稈與雜草,準備新一輪耕種。起初,這里也是大片荒野,農場將其按戶分配,讓各家暫時擁有一小塊農田,既可以種糧種菜,充實日子,也可以變荒地為熟地。</p> <p class="ql-block">孩子們在田埂間結伴撒歡兒,布谷鳥在枝頭催著播谷耕田。結束了半載的冰天雪地,北方的色彩繽紛,從這里開始,一路鋪展出去。</p> <p class="ql-block">遠處群峰沒入云霄,近處山巒凝翠疊綠,山中樹木蓊蓊郁郁,遍地野花嬌俏秀麗。走入落葉鋪地的林間,心也變得柔軟寧靜。</p> <p class="ql-block">喜鵲是季節里的快樂信使,歌喉婉轉,熱情洋溢。傳說,只要聽到它的歌聲,就會好事連連,無論它登了誰家的門,必有喜訊頻傳。由此,它總是牽著人們欣然的目光,從這家枝頭,跳到那家屋脊。</p> <p class="ql-block">用玻璃瓶收集螢火蟲,是夏日的夜晚。露天電影散場,歸家的人們縷縷行行。為大家腳下照亮的,不是燈影,也不是月光,而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螢火蟲飛來飛去,孩子們也跟在后面追來追去。你不用抬頭仰望,就有閃閃爍爍的星光,溫暖心底夜空,有它照亮,夜行的人們不會迷失方向,貧瘠的日子看到了希望。</p> <p class="ql-block">只有去過北大荒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廣闊天地。小麥過膝、大豆葳蕤、玉米挺拔,條條田壟朝著地平線的方向飛奔而去。相較于南方見縫插針的種瓜種豆,這里實在是太鋪張,無論春播、夏鋤,還是秋收、冬藏,一色機械化作業,馬達轟鳴,通宵達旦。這樣的盛況,是唯有那片黑土地上,才能見到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那時的房屋才是真正的房屋,深深的基石,與土地緊緊相依。白云朵朵升入藍天,屋舍儼然排列有序,綠野中鑲嵌著紅墻紅瓦房,有楊柳婆娑,有炊煙裊裊,遠遠望去,那山清水秀,那恬淡祥和,那與世無爭,好似一闋婉約的田園牧歌。</p> <p class="ql-block">家家戶戶有簡樸的小院,幾徑籬笆,幾簇花兒吐艷。檐下燕子呢喃,鄰里和樂融融,遙看天邊晚霞,日暮蒼山遠。風兒吹過,鳥兒飛過,留下草的種子,在細雨潤濕的瓦楞間,滋長出綠色的生命,仿佛是刻意珍藏的鮮嫩容顏。門前的老樹也善記憶,它收存了許多童年的歡笑,也收藏了許多青春的夢想。河水澄澈甘甜,浸潤著草清花香,從每一個尋常日子里緩緩流過……</p> <p class="ql-block">這是一幅幅真實的風景,也是最想留住的溫情。假如我是畫家,一定傳神地描入丹青;假如我是詩人,一定優雅地寄于素箋;假如我是樂手,一定深情地唱響在歲月里。</p> <p class="ql-block">故鄉有多遠,思念就有多遠。曾經,以柳枝為哨,葦葉為笛,用清純的韻律,吹出一曲童年的清音,將碧空、沃野、山花、綠水,統統納入其中。此后,再絢麗的色彩,也抵不上這樣的本色更為經久不衰。</p> <p class="ql-block">艷陽將心事拉得很長,道道金光劃出天穹,穿透車窗,驚擾了飄飛的思緒。原來,過往的光陰如陳年老酒,一直深埋在心底,一旦遇到流轉的回風,就會散發出醉人的醇香。那些舊日光影,經過歲月的漂染愈發真切清晰。所幸,故鄉的青山和流水仍在,白樺與綠柳仍在,那片流油的黑土地仍在,我的目光和靈魂,仍然有可以棲息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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