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寨趕街歸來</p><p class="ql-block">前面幾篇寫了三奶的悲苦人生,我與三奶的故事。現在我要轉回來說說,我也給過三奶開心的事,最好的告慰。</p><p class="ql-block">(以下文中都稱三奶為“我奶"。從兩三歲與她相依為命開始,我都把三奶,叫“奶")</p><p class="ql-block">記得那會剛解放,三奶帶著我回到文山老寨期哩咕。</p><p class="ql-block">有個趕街天,三奶帶著家人及我,去趕老寨街。</p><p class="ql-block">我二孃李文華,嫁到老寨甘家,每到趕街的日子,家人去趕老寨街,都要到二孃家玩玩,歇歇腳。</p><p class="ql-block">這個街天也不例外,我奶帶我們趕完街就到二孃家玩去了,天將晚,不知什么事,我奶沒跟我一塊回期哩咕,家人帶我回去。</p><p class="ql-block">走進家門的院子,我一看我奶沒在家,我問旁邊的人:“我奶呢?"他們告訴我:“你奶還在老寨等你去接她呢。"我一聽急了,傳身向門外沖,嘴里嚷著,你們還不趕快跟我去接我奶?"我一面向外走,一面都快急哭了。這時家人們,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都看著我向門外沖去,不跟我走。我一看天快黑了,我一個小孩,七八歲的我,一人不敢前往老寨啊!在我印象中,從期哩咕到老寨好像要走一小時的山路,特別是黑閘門那段,要爬坡,下坡,我一個小孩哪敢獨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轉過身看,家人們還是原地不動,我急了,返回去拖他們,他們只一個勁笑,不跟我走。這時有一個人說:“小曼,你抬頭看,你快抬頭看。"我站在院子里抬頭一看,二樓的兩扇窗子推開了,我奶笑瞇瞇的探出頭來看著我,我深深的記得那刻的我奶,笑得那么燦爛,笑得那么幸福。</p><p class="ql-block">我奶迅速從二樓走下來。我被家人們騙了?不,實際他們是有意說我奶在老寨,等我去接,看我的反應。但人小,哪會想那么多?見我奶從樓上下來,我氣得抱著我奶大哭。眼里哭著,可心里還是滿滿的幸福,我奶沒被丟在老寨,她就站在我面前。我奶那一刻,不知有多幸福?我抱著她的大腿,她摟著我。這難忘的時刻,難忘的一幕,永遠深印我的腦海。</p><p class="ql-block">我愛我奶,我奶也知道她的小曼是怎么愛她!</p><p class="ql-block">其實我奶在樓上早已聽到,我在院子里嚷嚷,不顧天黑路遠,要返回老寨接她的話。他推開窗子看我時,臉上才那么燦爛,那么幸福。</p><p class="ql-block">奶,您在天堂,一定還記得你的小曼,不顧天黑路遠,要返回老寨接您,然后你從樓上走下來,我緊緊抱住您,那幸福時刻嗎?</p><p class="ql-block">寫到這,我淚如雨下,我從小到大是那么深愛我奶,我也曾給過她深深的愛戀,深深的安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奇異的夢境</p><p class="ql-block">我念初中時,有一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我沿著一條鈄斜向上的石板路追上去,找我奶,我奶下見了。</p><p class="ql-block">我追啊!找啊!看見一個老人就推推她腰,看看是不是我奶?不是,又繼續朝前找,再見一老人,我歪著頭左看右看不是,又繼續朝前尋找。找啊,尋啊,追啊。呼叫著:“奶",“奶"。</p><p class="ql-block">這時突然有一個老人,一把抱住我,說:“我就是你奶,我就是你奶"。我一看,她不是我奶,我一把推開她,說:“你不是我奶,你不是我奶"。說完,我著急,惶恐,繼續朝斜斜的石板路上追啊,找啊,呼啊。繼續尋找我奶、、、、</p><p class="ql-block">夢境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難忘,像電像浮現眼前。</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隨意把這故事講給我奶聽,我只覺得這個夢境有點奇怪,又那么清晰。</p><p class="ql-block">沒想到我奶聽我講后,她反復問了我幾遍,問一遍,我講一遍,再問一遍,我還是再給她講一遍。我奶特別反復問的就那句:“你說,你不是我奶?你不是我奶?"我反復告訴我奶,我是這樣說的。我奶反復問了我幾遍,好像覺得心滿意足了。當時我覺得她似乎沒聽清,要反復問我。</p><p class="ql-block">不,現在我知道了,他在問她的小曼,那個老人不是小曼的奶,小曼推開了,繼續追啊,找啊!她知道了,她的小曼是那么的深愛著她,只要一刻見不到奶,就滿世界、滿街滿里去尋找。她悲苦人生中,小曼這樣深深愛戀著她,這點她是滿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奶是個好人,變狗都不會咬人</p><p class="ql-block">蒙自解放了,我七八歲,我奶帶著我從蒙自回到老家。</p><p class="ql-block">沒過多久,遇到老家斗地主,在我老家進門的那塊沙石地上。</p><p class="ql-block">沙土地上,地主一溜的跪在地上,我奶這次也被拉來跪在地上。偶爾有人拿著一個小木棒敲地主的頭。我奶跪在地上,我站在她身旁,我奶也被木棍重重敲了幾下,我心疼極了。</p><p class="ql-block">我奶有哮喘病,晚上整夜整夜咳嗽,睡不好,營養不良,人很瘦,跪在石子地上,穿著單薄的褲子,我心疼極了。不斷撿拾旁邊的雜草,一根根塞在她膝下。旁邊也沒人管我,我就不斷撿拾雜草塞在我奶膝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跪了兩個多小時吧,村民都走了。跪在沙石上地上的地主陸陸續續起身,離開了廣場。</p><p class="ql-block">我奶還一直跪在地上,我說:“奶,你起來吧,你看別人都走了,只有你一個人還跪著。"我奶說:“人家沒叫我起來呢。"她又跪了一陣,我看看周圍,空無一人,再次說:“奶,你看別人都走了,你快起來吧。"奶奶才慢慢起來,拍拍發木,發麻的腿。我奶就這么一個大老實人。</p><p class="ql-block">以后村民們說:“三奶是個好人,變狗都不會咬人,又沒管過家,以后不要再批斗她了。"我雖小,但是最記得這句,“三奶變狗都不會咬人"這句話,且是從當時的貧下中農口中說出來的。</p><p class="ql-block">從此三奶再沒有受過批斗。在這點上,我非常感謝村民們,你們心中有愛憎,有是非曲直。三奶的善良、仁愛、厚道受到村民的保護。</p><p class="ql-block">奶,1976年3月5日,您永遠走了,走遠了,我再也尋不到您,喚不到您。我知道您上了天堂,但您永遠在我心中。</p><p class="ql-block">有朝一日,我也會來到您身邊,永永遠依偎著你,永不分離!</p><p class="ql-block">李曼娥</p><p class="ql-block">2022年4月18日</p> <p class="ql-block">我恩重如山的三奶。</p> <p class="ql-block">筆者</p> <p class="ql-block">筆者</p> <p class="ql-block">筆者</p> <p class="ql-block">左:表姐胡寶明,中:筆者李曼娥,右:李月娥妹妹。站立者,表姐女兒冬冬。</p><p class="ql-block">拍攝于2021年九月,老寨文化人吳家德弟家中。</p> <p class="ql-block">筆者。拍攝于2021年九月,老寨關帝廟,玉皇閣。手指方向老寨大黑山。</p> <p class="ql-block">拍攝于二零二一年九月,老寨文化人吳家德的家中。后排中間者,吳家德愛人。</p> <p class="ql-block">同上圖。</p> <p class="ql-block">筆者與吳家德弟的孫子。</p> <p class="ql-block">同上圖。</p> <p class="ql-block">筆者站在關帝廟前,向老寨大黑山期哩咕呼喚!(2021年七月)</p> <p class="ql-block">筆者與吳家良愛人。(老寨關帝廟)</p> <p class="ql-block">站在老家期哩咕小學校的樓上,看大黑山上的藍天白云。(二零二一年九月)</p> <p class="ql-block">老家的老宅(李德志供稿)</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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