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班主任老師進教室大喊:“楊柳出來”。我一臉蒙圈的走出了教室,順著老師手指處看到了大哥,瞬間腦洞為零。急急的問:“大哥,你怎么來了?”他一句話沒有卻拉著我就走,我乖乖的跟著。上車后我問東問西,大哥就是不說話,一看到了醫院,我不敢再問了!下車后等不及大哥的手來牽,直接飛奔進病房,病床上瘦弱的母親奄奄一息,十六歲的我瞬間號啕大哭。淚眼婆娑中看見媽媽伸出無力的手晃了晃,我嘎然失聲,生怕媽媽聽見難過。媽媽蘇醒過來,稍有穩定的她執意攆我回校學習,不敢違背媽媽的我只能無奈的離開……當時真的無法明白媽媽為啥不讓我伺候在左右,我都是大姑娘了呀。直到今日都無法理解,只能空留遺憾。</p><p class="ql-block"> 日子又開始重復,每天帶著兩個小妹去醫院看望媽媽成了最快樂的事,可每次又被媽媽攆回來上課。我一直以為媽媽會好起來的,還會笑著給我聊天,還會給我做好看的衣服,整個家里還會是歡聲笑語,我的生活還會充滿陽光。我愛我的家,我愛我的爸爸媽媽,卻不知母親的苦痛,日復一日,媽媽為什么還躺在醫院呀!</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母親在醫院的日子兩月有余,秋天不知不覺的就來了。農歷十月中旬的陽光仿佛變得很遙遠,秋風鉆進衣服里,涼意直透心底。一個好陰冷的天,雨躲在厚重的云層里讓人喘不過氣來。課中,班主任老師又跑進來喊:“楊柳”!我嗖一下起身飛奔出教室,因為我又看到了大哥。</p><p class="ql-block"> 車里氣壓好低,我不敢再問,問了大哥也不會回答。下車后我就奔著病房區跑,卻被大哥一把抓住。他沉著臉拉著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我不知所措的被大哥拽著,直到一個陰森森冷冰冰的院子里才放開我的手。我看到了爸爸,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可我腦子里只想著媽媽,我找了好一會兒,怎么也找不到。我怒斥著大哥為啥帶我來這里,我要去病房找我媽。突然有個人攥著我的手,拉我走到一個床前,上面蒙著白白的“床單”。我瞬間石化了,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p><p class="ql-block">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呆站在那里還期待著媽媽再次伸出手來……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孩子,揭開看看你媽媽吧”!我木訥的伸出手卻無力挪動,感覺那白布的一角千斤重,此刻的我頃刻崩潰,跪地不起……</p><p class="ql-block"> 妹妹們也被接來了,兩張智嫩的小臉滿是迷茫。民間習俗吧,老人去世由長子摔“盆”送終,我沒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媽媽遺言由我這個長女來摔。隨著瓦盆的碎裂,我的心也跟著碎了,人徹底失控。</p><p class="ql-block"> 跟著親人們來到一個從未見<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過的地方,陰冷可怖。媽媽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直直的躺在廳堂中間一張床上。大人們讓我們姐妹三人跪在一側,而另一側跪著的是姨媽的五個兒子,我們兄妹八人怎么痛哭也喚不醒母親!舉行完送葬儀式,有人要把媽媽移走!仿佛我要失去整個世界了,拼死拉扯,磕頭哀求,可怎么也掙不脫那一雙雙大手。就這樣機械的揮舞著四肢,時間卻靜止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 仿佛度過了整個世紀,當一個小房子似的盒子不知是誰放到我的懷里,我沒了眼淚。木偶般跟著親人們把“媽媽”送回老家墳地,有人拉著我的手,讓我干嘛我干嘛,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p><p class="ql-block"> 過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才聽親人(好似是爸爸)說起母親臨終之事。等搶救的醫生宣布死亡后,她的一只手還死死地抓著床頭欄桿,為她穿衣服時都掰不開她的手指。她經歷了什么樣的痛苦啊,……而且不止一次的疼痛。第一次大哥接我來醫院,她給死神不知掙扎了多久才能向我揮了揮她的手,裝的若無其事,而我卻還傻傻的認為媽媽會好起來……</p><p class="ql-block"> 媽媽,您在哪兒?我還可不可以找到您!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只要我還活著,閉上眼就能想起您的笑臉;總有您耐心聽我說學校點點滴滴的樣子;總有您舉手撥開撒在我臉上的發線;總有您滿眼疼愛的摸摸我的小臉。媽~,我多想還能趴在您的床邊,聽您笑問:“想媽媽了嗎?”。多想再親親你的臉,告訴你:“想,媽媽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媽~,失去了您保護的翅膀,女兒卻失去了整片天。你的小燕子不敢再看別人有爸爸媽媽牽手行走的樣子;不敢聽別人喊媽媽的聲音;長大后,不能看到適合您的衣服,因為買下來我卻不知怎么才能送給您。媽~,結婚后我沒有娘家可回,卻成了某些人口中的缺陷。從此,所謂的家也成了我人生精神煉獄……</p> <p class="ql-block">天堂一定很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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