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想保護的女人（下）

江南雨

照片長江 弟走了以后，玉兒依然跟以前一樣，在服裝店給別人賣衣服，玉兒長的好看，人也靠譜，玉兒穿各種商品上班，只要是玉兒穿了的衣服，很快就會被別人買走，所以店老板娘特別喜歡和信任玉兒，玉兒每天的行程就是家里店里兩點一線，從不外出。 我跟玉兒經常打電話或視頻，聊著聊著就哭了起來，玉兒想她的夫君我想我的小弟。 小弟孝順，生前我娘一直住弟家，弟走了，娘還住弟家，這是弟對玉兒的臨終遺言，其實我哥跟弟的屋是墻挨墻的，玉兒完全可以不讓娘再住下去，就沖玉兒愿意跟娘還住一屋，我就特別感激。 我來世上五十多年，見過很多強勢的女人，就沒見過比我娘還強勢的人，玉兒每次哭，也不全是因為想我弟，也還有跟娘的矛盾，跟哥嫂的矛盾，玉兒是個溫順的人，不惹麻煩的人，在家里我常說，但凡如果有人跟玉兒不和，那一定不是玉兒的錯。這也就是我弟為什么要托我照顧玉兒的原因，每次看著玉兒紅腫的眼睛，特別心疼。跟哥嫂的矛盾我私底下溝通起來沒問題，畢竟玉兒是孤家寡人，說出去也不好聽吧。 最困難的是我娘，跟娘溝通得講究策略，把握說話的語氣，一不小心不但幫不了玉兒，也許會給玉兒帶來更大的傷害。 這讓我想起很多年以前，在市里上班的大弟媳輝，輝做了手術，大弟也在市里上班，輝一個人在娘的家里休息，我去看輝，娘就不停的說輝這樣那樣，輝是外鄉人，比玉兒還本份，我聽不下去了，一氣之下就跟娘吵了起來，吵完我就回了自己的家。 后來三年都沒見過輝回去，每次都是大弟帶著女兒回去，以為輝真的很忙，那天跟大弟聊天，我說好久都沒見他老婆了，大弟才說出真相，那次我走之后，娘馬上去了輝的房間，一手就把還在睡夢中的輝拉了起來，把對我的氣全都撒在了輝的身上，輝嚇得不敢說話，娘罵完之后，輝悄悄地哭著去公用電話亭給大弟打電話，（那個時候還沒手機）讓弟把她接回了市里，聽完弟的敘述，我不知道有多震撼，多內疚。 玉兒想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我不同意，小鎮那么小，誰不知道誰呀，玉兒自己的房子都不能住，那不明擺著家里人欺負玉兒嗎，我一邊安撫玉兒一邊跟娘做工作，連哄帶嚇，硬話軟說，才得以保持下來。 弟去世八個月的時候，玉兒跟我打電話，玉兒的親戚給她介紹了一個在廣州打工的男朋友，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問我可不可以接受，玉兒是自由的，我憑什么反對。 我只跟玉兒交代，可以交往，但不要輕易辭了工作跟他走，暫不要跟家里人說，畢竟我弟尸骨未寒，怕家里人多嘴雜，掛斷電話，想起我那苦命的弟，我躲在被窩里哭成了淚人…… 沒多久玉兒找男朋友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小鎮，也傳到了家里，家里所有人都不舒服，說玉兒太找早了，我跟家里人說，玉兒已經不歸我們家管，雖然有點早，但我們不能因為這個理由讓玉兒錯過一個好人。 玉兒的新男朋友叫俊，每次從玉兒口里反饋過來的信息都不錯，交往了一年多，俊要玉兒辭了工作去廣州，玉兒問我去不去，我說你看準了就去吧，如果對你不好就來我女兒家找我，我永遠是你的娘家人。 玉兒來廣州了，我以請玉兒吃飯為由跟俊見面，吃飯的時候，我以茶代酒敬了俊，感謝他一年多以來對玉兒的好，跟他說玉兒是個好女人，玉兒跟著他我放心，請他珍惜和善待玉兒。 果然，俊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對玉兒特別好、玉兒雖然紅顏薄命，但遇上的兩個男人都對她好，以前我弟寵她，現在俊又寵她，在廣州我跟玉兒經常見面，看到玉兒又恢復了以前的笑容、我也很欣慰。 今年春節的初二，我去看小弟，我在弟的墳前，把玉兒嫁人的事告訴了弟，好讓弟安心。 懷竹老師幾次都跟我說過，懷念小弟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弟的親人好，把弟委托的未了之事，努力去完成，這樣每到雨紛紛、雨淚交融的日子，才可以坦然告慰…… 我想我算是做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