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寄一縷哀思（一棵樹，2022年3月）

一棵樹

清明將至，細雨霏霏，由不得想起杜牧詩：“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心情隨之沉重。 我年輕時正值“文化大革命”，毛澤東主席三篇文章人人倒背如流，時稱“老三篇”。其中《為人民服務(wù)》是在延安張思德追悼會上的演講稿，文章講到：“今后我們的隊伍里，不管死了誰，不管是炊事員，是戰(zhàn)士，只要他是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們都要給他送葬，開追悼會……用這樣的方法，寄托我們的哀思。” 人生有常，生老病死便是人之常情。近幾年，陸陸續(xù)續(xù)寫過些悼念（或曰懷念、紀念）詩，在此集成一篇，也算以自己的方式，寄托對偉人亦或是凡人逝去的哀思吧。 —— —— —— —— 我是一個體育迷，在乒乓球項目上最崇拜的人是莊則棟，沒有之一。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莊氏以右手直握球拍兩面攻打法獨步天下，1961、1963、1965年連續(xù)三屆世乒賽奪得男子單打冠軍，開創(chuàng)了乒壇莊則棟時代。如果不是1966年“文革”開始，國家隊解散，莊則棟的成就還會更大。 這首悼念詩寫得較早，那時只知押韻不懂格律，權(quán)且當“古風”去讀吧。 《悼念莊則棟》（2013年春節(jié)）大年初一噩耗降，鞭炮聲里暗自傷。憶君雙弓搏天下，嘆君三冠驕炎黃。念君小球推大球，謝君敵邦變友邦。千思萬想留不住，愿君一路上天堂。 —— —— —— —— 俗話說“文體不分家”。我癡迷體育，卻也不排斥文藝，平素喜歡“哼”歌，唱得不好，只能算哼哼。閆肅是文藝大師，兼文學家、劇作家、詞作家于一身。我尤其喜歡閆老寫的歌，朗朗上口又意味深長，《我愛祖國的藍天》、《紅梅贊》、《敢問路在何方》……哪支歌都是百聽不厭、百哼不倦。 《悼念閻肅》（2016年2月14日）擬詩祭奠費琢磨，萬語千言總不多。只問國人十四億，有誰未唱此君歌？ —— —— —— —— 我讀金庸較晚，集中在兩個時段。前一個階段是剛確定轉(zhuǎn)業(yè)，部隊不再交付任務(wù)，地方接收單位尚未落實，于是找到金庸小說打發(fā)時間，直是愛不釋手、廢寢忘食。后一個階段是即將退休，工作單位緊挨著圖書館，閑暇時便又借金庸小說看了個遍。有時候我很慶幸“文革”時期把這些武俠書都禁了起來，若是少年時便看金庸，哪還有心思讀書，肯定滿腦子仗劍天下，跑到少林寺當一回和尚也未可知。 《悼念金庸》（2018年10月30日）翰墨江湖俠客行，武林一統(tǒng)是金庸。斯人片刻筆空置，萬戶旦夕夢不成。好似手無提劍力，分明腹有逆天功。大師仙去休乘鶴，當駕華山頂上風。 —— —— —— —— 吳靜一是1969年入伍的女兵，部隊在陜西駐扎時，和我曾在一個股工作過很長時間。吳對自己要求很嚴，好脾氣，好人緣，做得多說得少，即便說，也是不緊不慢、細聲細氣。對我們“新同志”關(guān)懷備至，頗具大姐風范。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卻喜歡唱歌，“文革”期間，除去《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等，能唱的歌曲不多。有一天我們在辦公室聊天，說到唱歌，吳大姐輕輕地唱起了《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音容笑貌，宛在昨天。 后來吳大姐結(jié)婚去了北京，不久后我也調(diào)到北京，與大姐不在一個科室，卻是在“大姐夫”高尚杰同志領(lǐng)導(dǎo)下工作了若干年。 吳大姐去世不久，我又讀到她寫的自傳《靜述》一書，更知她將生活和工作都做到了極致。 吳靜一大姐最喜歡泰戈爾的一句詩：“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我想，她做到了。 《藏頭詩*悼念吳靜一》（2017年12月5日）靜行大道世無爭，一己家國兩用情。走向天堂緩駕鶴，好留香氣滿蒼穹。 —— —— —— —— 王海洋是當官的命，27歲就任石家莊市自來水公司副經(jīng)理，31歲經(jīng)理，之后是建委副主任、市政公用局局長，39歲當選副市長，分管城市建設(shè)工作。我那時在市政府辦公廳城建處當處長，我們處的工作就是為主管市長、秘書長服務(wù)，可以說成天泡在一起。 王市長絕頂聰明又舉重若輕，交代工作三言兩語便說得明明白白，這倒對了我的脾氣。那幾年，工作是非常愉快和自如的。 忽然想起了希區(qū)柯克，赫赫有名的大導(dǎo)演拍電影，常常自己扮演一個“打醬油”的角色，悄悄露露臉，留些形象印記。異曲同工，王海洋市長搞城市建設(shè)，總有自己獨到的想法，并時常加入到工程設(shè)計之中。裕華東路與東二環(huán)交叉口的“石門”、西三莊街與石清路交叉口“城市鑰匙”等等，都是他的杰作。王市長也搞總體設(shè)計，我曾經(jīng)看過他設(shè)計的“第一工人文化宮”廣場草圖：在市政府對面中山路北側(cè)建半圓形大廣場，會議中心及各個文化設(shè)施通通放到廣場邊緣的圓弧形建筑里面去，廣場后面是長安公園。廣場及政府大樓似有“日月同輝”寓意。后來我離開了政府辦公廳，不知什么原因，這個設(shè)想沒能成為現(xiàn)實。 《悼念王海洋》（2016年12月16日）政壇嬌子出寒門，一份成功一份勤。逝去英魂何處在，石門城建個中尋。 —— —— —— —— 我的同批戰(zhàn)友陳桂石在訓練隊時是一中隊一小隊小隊長，大名鼎鼎。說“大名鼎鼎”似有不實，陳桂石少年老成，16歲時口鼻間已然可見濃厚絨須，一幫“娃娃兵”于是喚其“小胡子”，久而久之人人皆知，名字倒成其次。我理解，這是當年“毛孩子們”的游戲，只是為了找出專屬特性，以盡快變陌生為熟識，并無惡意。陳桂石轉(zhuǎn)業(yè)后，在河北經(jīng)貿(mào)大學工作，我們只是在戰(zhàn)友聚會及戰(zhàn)友微信群有過交流，但他給我留的印象很好，修養(yǎng)甚高，言語不多卻非常得體。桂石走得太突然了，有戰(zhàn)友事后說，一周前還在大街上遇到過。世事有常還是無常，真是說不清了。 《悼念陳桂石》（2019年3月31日）噩耗飛如不測雨，怔忡無措淚雙滴。老兵再聚崗家寨，列隊該朝誰看齊？（駐：崗家寨是我們新兵訓練時的駐地。） —— —— —— —— 孔七一原名孔令鐸，“文革”中出于對黨的熱愛而改名。孔七一年少成名，入伍前是石家莊市第四中學紅衛(wèi)兵大隊長。“文革”中后期，紅衛(wèi)兵不再是學生造反的代名詞，大隊長全年級只有一個，是“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佼佼者。 在部隊訓練時，孔七一是我的小隊長。我們小隊是有些故事的，轉(zhuǎn)業(yè)到地方后，科、處、廳、部，各級干部湊全了。當年全小隊十來個人真的是團結(jié)一致，奮勇爭先。那時的孔七一英姿勃發(fā)，講政治，講原則，率先垂范，積極要求進步，早早地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因為不滿18歲，未能如愿。訓練隊畢業(yè)，我們各奔東西，聯(lián)系不多了。 時事弄人，再見面時，孔七一已轉(zhuǎn)業(yè)到石家莊手表廠保衛(wèi)科工作。不久，隨著全行業(yè)的不景氣，手表廠亦衰落、轉(zhuǎn)制。孔七一本人借調(diào)到市二輕局保衛(wèi)處，但是據(jù)說因為政企編制身份不同，一直沒有正式調(diào)入。這一切與他少年時的雄心相去甚遠。 孔七一病逝時不滿60周歲。有時我會想，年少高光未必是一件好事，這些人應(yīng)對坎坷會比我們困難得多。這是我一己之心的揣度，大家不必認真。說實在的，若小隊長孔七一健在，當年小隊的人能歡聚一堂，對酒當歌，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啊！ 《祭孔七一》（2016年2月10日）可嘆高光年少時，累名一世又誰知。早將好了歌三唱，日在桑榆影尚遲。 —— —— —— —— 我在市城管支隊工作時，梁樹民三十多歲，廣告治理大隊隊長，喜歡看書，既熟悉法律又有業(yè)務(wù)經(jīng)驗，是不可多得的城管執(zhí)法專家。梁樹民也是部隊轉(zhuǎn)業(yè)干部，為人率真，疾惡如仇，直言不諱，得理不讓，這與現(xiàn)實官場通行的做法相悖。梁樹民去世時僅55歲，甚為可惜。 《吊唁梁樹民》（2020年6月6日）卅年城管據(jù)前沿，知法懷仁誰與堪？世事清濁兩袖爽，人情冷暖一心堅。常思舊影嘆忙碌，今見新容悲永眠。我愿天堂無塊壘，憑君大笑走長川。 —— —— —— —— 悼念詩還有一些，為了不讓自己在憂傷情緒中陷得太久，就選錄這幾首吧。 最后再說一句話，這話不是我說的，但我認為說得特別好：對于逝去的人，只要我們記著，他們就仍然活著！ —— —— —— ——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關(guān)注！（全文完，文中圖片下載于網(wǎng)絡(luò)，一些照片和本文內(nèi)容沒有直接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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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寄一縷哀思（一棵樹，202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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