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恩師趙新林先生

王恒

恩師趙新林先生離開我們了。悼念恩師的微信群里，人越來越多，挽聯、悼詩像2021年的第一場雪，鋪天蓋地，漫天遍野。許多年前，我寫過一篇《多年師生成兄弟》的短文，講得是恩師與我的點點滴滴。老師當年慢慢展開呂梁日報，滿臉笑容讀報的情景仍在我眼前浮現。如今，恩師已匆匆去了天國，我笨拙的文字只能是一種懷念。 　　我和恩師新林的關系交錯縱橫，是父輩之交，是師徒之交，又是20多年的緊鄰，亦師亦友，亦老鄉亦兄弟。他祖籍忻州市原平市子干鄉西南賈村，我祖籍忻州市定襄縣晉昌鎮西河頭村，兩村相隔不過五六十華里。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倆的父親又先后因支援山區教育，分配到興縣教書（興縣當年屬于忻州地區）。聽家父講，由于新林老師的父親和他是忻州老鄉，加之都在興縣教書，他們便成為好朋友。恩師的父親后來在呂梁師專工作直到退休，我的父親在興縣退休后也長住離石。這樣一來，我們的父輩又有了見面機會。許多老師家里的情況，我還是從家父口中得知。1992年9月，我進入呂梁高專中文系讀書，恩師剛從武漢華中師大讀研歸來，不到30歲的他風華正茂、氣宇軒昂，在呂梁乃至山西和全國高校，已是著名的青年詩人、評論家。巧得很，恩師給我代寫作課，我有幸成為恩師的嫡系弟子。當時，我倆并不知道父輩們的交集和關系。只因我在中學時喜好文學，發過幾首小詩。因為詩歌，恩師對我格外偏愛，后來得知父輩們的老交情，對我更是關愛有加。 　　在我的記憶中，恩師當年有把我培養成詩人作家的念頭，經常給我拉出書單，文學、哲學、藝術等，五花八門，要我研讀，隔三差五，還要詢問我讀了哪本，有何感受。我卻心浮氣躁，每天忙于班里系里和校團委各種活動，每每老師問起讀書，我總是閃爍其詞，草草應付。其實自己只是按照老師拉出的書單，在圖書館借下一大堆書，放在床頭，天天陪我睡大覺。隨著時間推移，老師也慢慢不再逼我讀書，現在想來，恐怕恩師早已看出我不是什么讀書當詩人作家的料。日子真的像奔跑，三年的中文系生活眨眼便結束了。我在另一位恩師的關懷下，幾經輾轉進入市報社后，離文學越走越遠，落到整日寫“本報訊”養家糊口的地步，當年的人生理想和雄心壯志早已下落不明，恩師對我有多么失望，不得而知。 　　恩師一直注視著我的成長，無論是上學，還是后來步入社會。冥冥之中，恩師與我注定一生有不解之緣。我結婚生子后住在了恩師的“頭頂”，與恩師同院同樓同單元，他住二樓，我住三樓。我兒子小的時候，經常在客廳里活蹦亂跳，自然影響恩師一家休息。我老是嚇唬兒子：不敢搗亂！小心趙老師上樓來收拾你！剛剛上幼兒園的兒子總是奶聲奶氣的反駁我：趙老師怎么一次也沒來罵我呀？面對兒子，我一點招都沒有。時隔多年，我和恩師買新房，沒有任何商議和探討，又落戶同一小區，他三號樓，我四號樓。雖然我倆每天早出晚歸，但無意間都會碰面，老師總會問這問那，關愛之情寫滿了老師的笑臉。我當記者時，恩師經常囑咐當好記者，要眼勤、腿勤、筆勤，善于當“雜家”，每每發現我寫了一篇好稿子，都會大加贊賞，拼命地鼓勵。聽到別人夸我，恩師總會在我們的喝酒小聚中，繪聲繪色地講別人夸我的情景。我到政法委工作后，每次遇到都會詳細了解我的情況，提醒在機關工作，什么該做不該說或者什么該說不該做。可以說，快30年了，我的快樂與悲傷，時刻牽掛著恩師的心。 　　盤點與恩師近30年林林總總、不計其數的相處，我蒼白無力的文字，難以言說自己的心情。10月26日晚，老白兄相約幾位朋友去離石一家羊肉館與恩師小聚。席間，大家推杯換盞，談天說地，老師和往常一樣，神采飛揚，妙趣橫生。在大家的心里，與恩師這樣的小聚再普通不過，因為朋友們隔三差五小聚已是常態。驚奇的是20多年來從不和我開口的恩師，酒桌上突然開口讓給他兩條好煙抽，我點頭應許立辦。現在想來，恩師開口要煙抽，恐怕是與我道別！酒后，恩師與我又來到我倆同住的小區門口，一個名叫草木間茶坊的茶館小坐。別致的茶館剛剛開業，環境優雅，恩師還建議老板添置一副圍棋，日后他會常來下棋。喝茶間，恩師和我講了許多，主要話題是關心我的成長，還高興的告我再過一個月他就當爺爺了。大約個把小時，酒好茶足的師徒二人，相約回家。路上，拿著給老師備好的香煙，挽著恩師的胳膊，我發現老師消瘦了許多，真有弱不禁風的感覺。我笑稱，人當了爺爺實際就是當了孫子，老師再不要只喝酒不吃菜，切記要邊吃菜邊喝酒，吃的胖點，養好身子，好好哄孫子。恩師頻頻點頭，爽朗的答應。10月31日下午6點30分左右，突然接到老師愛人的電話，聲稱趙老師出事了，急切地吩咐我趕快到家里。心急火燎的我，腦子一片空白！趙老師怎么了？是喝醉了？還是暈倒了？當我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恩師家，一進門，迎頭碰上了120的大夫，看到神色慌張的我，大夫告我說：你的老師走了！他們已無回天之力！新林老師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永遠的睡著了！站在恩師的床前，我淚流滿面…… 　　11月4日上午，恩師的親友、領導、同學、學生和全國詩歌界、易學界、圍棋界的朋友，300余人懷著傷痛的心，不約而同來到了離石區殯儀館，參加呂梁學院為恩師新林先生舉行的隆重的追悼會。11月5日一早，恩師新林先生魂歸故里…… 　　人生萬千，世事無常。那晚的小聚，竟然成為與恩師的永別！ 恩師不老，師恩難忘！安息吧，趙老師！ 弟子王恒草于2021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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