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愁容滿面地對蕭澗秋說:“前天,錢正興向我母親表示,愿意花錢讓我妹妹出國,不過條件是先結婚,然后陪她一起出國。母親竟然答應了,妹妹知道后大鬧到現在。錢家可是本地有聲望的士紳家庭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無奈地說:“都怪我妹妹隨便說話,現在弄得我也很為難。澗秋,你幫我去勸勸她吧!”蕭澗秋說:“不行,不行。我能說些什么呢?”陶母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出來請蕭澗秋幫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聽哥哥說蕭澗秋來了,忙從床上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整理了一下頭發。陶慕侃拉著母親悄悄地退了出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尷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陶嵐扭過頭來,輕聲說:“你還去接采蓮嗎?人家都說你要認她做干女兒-----我們這里的消息傳得很快的。”蕭澗秋聽后,琢磨不透其中的含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第二天早上,蕭澗秋沒有接到采蓮,卻在橋頭碰到了王福生挑著一擔柴走過。原來王福生由于生活貧困,每天在去學校之前,都要先到集市上賣掉一擔柴。蕭澗秋這才明白王福生上學遲到的原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等了很久,仍不見文嫂母女二人的身影,便急匆匆地向西村文嫂家走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在文嫂家,采蓮滿臉淚痕地站在桌邊,手里攥著書包帶,呆呆地望著媽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問:“采蓮怎么不上學啊?”文嫂回答道:“蕭先生,她不去上學了。家里阿寶沒人照顧。”蕭澗秋說:“她怎么能照顧阿寶呢,我看這并不是理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竭力掩飾內心的痛苦,委婉地說:“蕭先生,每天都讓你來回地跑,我心里不安哪!”蕭澗秋說:“那以后我可以讓一個大同學在橋頭等她,他是順路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拉起采蓮朝門口走去。文嫂去關門的時候,看見幾個鄰居沖著蕭澗秋的背影指指點點,低聲議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掩上門,傷心地哭了。由于蕭澗秋每天接采蓮上學,鎮上已經傳出了風言風語,文嫂承受著不小的精神壓力。蕭澗秋真心實意地幫助他們一家人,她又怎么能直言傷了他的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在路上,蕭潤秋問:“采蓮,你是不是跟媽媽淘氣了?"采蓮搖搖頭說:“沒有。”蕭澗秋又間:“那你媽媽為什么哭呢?"采蓮說:“今天早上我出去玩,那些小孩罵我,我回家告訴媽媽,媽媽就哭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問:“他們罵你什么了?”采蓮天真地說:“他們罵我有個野爸爸-----”蕭澗秋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受了雷擊似的。他凝視著布滿烏云的天空,吶吶地說:“采蓮,我們快走吧,要下雨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天色陰沉,下著綿綿細雨。蕭澗秋不安地在走廊上徘徊著,感到無限惆悵:難道幫助文嫂有罪嗎?難道不該讓采蓮來上學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這時,陶嵐打著雨傘來找蕭澗秋,見他在走廊上踱步,忙喊:“蕭先生,我哥哥讓我來請你到我家吃晚飯去!”蕭澗秋推辭不掉,只得隨她前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見蕭澗秋好像有什么心事,就問:“是因為錢正興的事嗎?”蕭澗秋說:“我根本沒有注意他。”陶嵐告訴他:“錢正興今天差人給哥哥送來一封信,說他要辭掉中學教員的職務,完全是因為我,也關系到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關系到我?”蕭澗秋感到有些奇怪。陶嵐說:“錢正興在信上說,我已經愛上你了。他又說,你是一個完全不懂得愛情的人。他還說,悔不該他的家庭有地位又有錢,要是他也窮得像你一樣,我就會愛上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蕭澗秋苦笑了一下說:“看來我在芙蓉鎮是住不長久了。”看到他痛苦的樣子,陶嵐忙說:“你千萬別煩惱,都怪我不好。”蕭澗秋說:“你放心,對于錢正興我并不介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晚飯的時候,一向煙酒不沾的蕭澗秋卻連飲了三杯酒。他似乎還未盡興,又將酒杯遞給陶慕侃:“請你再給我一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并不理解他,反而高興地說:“原來你是能喝酒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今晚盡興,換大杯喝!”陶嵐忙阻止:“哥哥,他不會喝酒,他這是在麻醉自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卻未介意,對蕭澗秋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蕭澗秋說:“嵐,你放心,我不會拿酒當藥喝。我為什么要麻醉自己呢?我只是想要自己振奮一些,勇敢一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努力讓自己振奮起來,勇敢地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和明槍暗箭。陶嵐也堅定地支持他。他們不理會別人的臉色,一起討論問題,一起散步,甚至一起參加學生們的籃球比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幾個教員擠在辦公室的窗口看球。一位古板的教師氣憤地說:“簡直不成體統!”方謀諷刺道:“這是文明的表現嘛!”在他們眼中,蕭澗秋和陶嵐簡直是芙蓉鎮的兩個叛逆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球賽結束后,蕭澗秋和陶嵐一起回到蕭澗秋的宿舍。蕭澗秋拿了一條濕毛巾遞給滿臉是汗的陶嵐:“給你,擦擦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接過毛巾,對著鏡子仔細擦了起來。從鏡子里,她發現蕭澗秋正深情地注視著自己。她問:“你為什么這樣看我?”蕭澗秋說:“因為我還沒有這樣看過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轉身去洗臉,陶嵐用一雙大眼睛調皮地看著他。兩人心中都充滿著幸福的感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這時,校工阿榮來敲門,蕭澗秋讓他進來。阿榮遞給蕭澗秋一個郵件,說:“蕭先生,是您的資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打開,發現原來是從上海寄來的一份《新青年》雜志。《新青年》是一份思想啟蒙刊物,也是中國最早介紹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思想的刊物。雜志中進步的思想觀點,深深吸引了這對年輕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臨走前,將《新青年》借了回去。第二天一早,陶嵐來還雜志,興奮地告訴蕭澗秋:“我昨天一夜沒睡,把它全部看完了,還有些問題想和你討論討論。”他們推開宿舍門時,發現地上有一封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俯身將信撿起,陶嵐搶過去念道:“芙蓉芙蓉二月開,一個教師外鄉來。兩眼炯炯如餓鷹,內心一副好心裁。左手抱著小寡婦,右手想把芙蓉采。此人若不驅逐了,吾鄉風化何安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看完,氣得臉色發白,頓時將信紙揉作一團:“真卑鄙!”陶嵐要去找哥哥查一下,蕭澗秋忙攔住她:“查出來又怎樣?若是光明正大的人,就不會寫這種東西了。”陶嵐說:“澗秋,我要跟你好,你要拿出勇氣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說:“我們是無所顧惜的。我擔心的是文嫂,外界沒有人同情她,還不斷有流言蜚語傷害她,在這樣的境遇里,叫她怎么辦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一時也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安慰他,就沉悶地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見采蓮背著書包呆呆地站在校園的樹叢里。她忙對蕭澗秋說:“你看,那不是采蓮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和陶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跑下樓來。采蓮一見到他們就哭了。蕭澗秋問:“你今天早上怎么沒來上學?”采蓮說:“媽媽不讓我告訴蕭伯伯,不叫我來上學,弟弟病了,燒得很厲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摟過采蓮,建議道:“讓阿榮去借個體溫表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蕭澗秋為難地說:“我簡直不敢去了。”陶嵐問:“為什么?”蕭澗秋說:“周圍的閑話太多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與此同時,錢正興和方謀正坐在清香園茶館里說著閑話。錢正興問:“學校里對我的辭職有什么議論?”錢正興笑著說:“你走后,校中同仁都感到非常寂寞,大家都盼望你回來。”錢正興冷哼一聲:“姓蕭的不走,我絕不回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方謀故作神秘地說:“那位江湖落魄者喜愛的不是孔雀,而是野鴨。”錢正興不解地問:“怎么講?”方謀笑著說:“就是西村那位寡婦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和陶嵐一起來到文嫂家看望阿寶。蕭澗秋趕緊為阿寶請來了芙蓉鎮里唯一一位老醫生。老醫生草草地為阿寶診了脈,說:“沒什么病,過兩天就會好的。小孩發點寒熱,用不著吃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著急地說:“燒得很厲害!不吃藥怎么能退燒呢?”老醫生勉強地開了一個藥方就走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讓陶嵐在這里幫著照料,他去買藥。陶嵐安慰文嫂:“你千萬不要著急,孩子吃了藥就會好的,我明天再來。”文嫂感激地說:“謝謝你了,陶小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疲憊的陶嵐回到家里,母親告訴她,哥哥被王鎮長找去了。陶嵐猜到了王鎮長找哥哥的原因。陶母見她臉色不對,關切地問:“怎么,你不舒服嗎?”陶嵐說:“沒什么。我累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走進臥室,躺在了床上。陶母擔心地趕了進來。陶嵐問:“哥哥說什么了嗎?”陶母說:“他只是皺著眉頭,卻什么話也沒有說。什么事情,你們都不肯對我講!”陶嵐側著身子說:“您放心吧,沒什么了不起的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買回藥,立刻幫著煎上,又開始教采蓮認字。文嫂在床邊照顧阿寶,阿寶吃了藥,頭上敷著一條濕毛巾睡著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突然,阿寶在睡夢中哭醒了。文嫂轉憂為喜:“好了!阿寶已經兩天沒有哭出聲來了。蕭先生,你救活了我們母子三人的性命,怎么才能報答你呢?”蕭澗秋說:“別這樣說,只要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大家的幸福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正在這時,校工阿榮來到文嫂家,告訴蕭澗秋:“陶校長到處找你,請你到他家去一趟。”蕭澗秋向文嫂囑咐了幾句,立刻前往陶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在陶家,陶慕侃正在勸著妹妹:“-----我不過是提醒你注意。我不是個太守舊的人,可你們的行為也太開放了一點,學校的同事們都看不慣。”陶嵐執拗地說:“我偏要和澗秋好,別人管得著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說:“我不是不叫你和澗秋好,可是你應該尊重輿論,人言可畏呀!何況,情況已經傳到鎮長耳朵里去了。”陶嵐氣憤地說:“我才不管他什么鎮長呢,笑罵由人笑罵,我行我素!”說完,她就跑進了臥室。</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見蕭澗秋走了進來,陶慕侃壓下心中的不快,故作輕松地說:“澗秋,你來了,還沒有吃飯呢吧?我讓吳媽給你弄點。”蕭澗秋忙說:“不用了。你還是先說事情吧。不然,我也吃不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吞吞吐吐地說:“-----其實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是-----”蕭澗秋說:“流言蜚語給你增加了麻煩,是不是?”陶慕侃說:“我倒是為你受到無辜的誹謗而感到抱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猶豫再三,說:“澗秋,我看最近你消瘦了很多。你是不是到女佛山休養一段時間,等過了春寒再回來。”蕭澗秋決絕地說:“我原打算向你辭職的。可是,現在我決定忍受下去,如果這樣不清不白地走了,不更惹人笑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那些“正人君子”們的手段。第二天,蕭澗秋按時去上課,等他推開教室的門,卻發現里面一個學生也沒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過了一會兒,王福生來了。他歉意地向蕭澗秋鞠躬:“蕭老師,我又遲到了。”蕭澗秋激動地說:“不,今天你是第一個。我來給你一個人上課。”蕭澗秋認真地在黑板上寫下一個題目——苛政猛于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知道情況后,立刻去找學生家長,向他們講明情況。不久,又有十幾個同學陸陸續續走進了教室。蕭澗秋朝窗外望去,見到陶嵐正微笑著向他點頭。蕭澗秋情緒振奮,繼續大聲講課。</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慕侃告訴妹妹:“交涉毫無結果,他們說罷課是家長們抗議的表示。”陶嵐氣憤地說:“胡說!剛才我到學生家去,家長們說不知道接到了誰的通知,說老師病了,放假一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這很明顯,是有人跟我們作對!”陶慕侃也氣憤地說,“為了神圣的教育事業,為了我和澗秋的友誼,我們不能再顧及其他了。”陶嵐高興地說:“這才是我的好哥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放學了,蕭澗秋把學生們帶到宿舍,將已經批改好的作業分發給他們。王福生接過自己的作業本,打開一看,又得了一個“甲”。他自己很高興,大家也為他高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依然惦記著阿寶的病情。等同學們走后,他急忙朝文嫂家趕去,沒想到在橋頭遇到了陶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默默地看著蕭澗秋,難過地低下了頭。蕭澗秋忙問:“出了什么事?”陶嵐沉痛地說:“孩子死了。兩個小時以前,我到文嫂家,已經是孩子的最后時刻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來到文嫂家。昏暗的小屋,凌亂而空蕩,一道微弱的白光從窗縫里透進來,使屋里顯得更加暗淡、凄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看到蕭澗秋,難以抑制心中的悲痛,伏在桌上哭了起來。蕭澗秋上前輕聲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再去想了。文嫂,你要多為將來想一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抬起頭,失神地說:“我的路,走完了-----”蕭澗秋忙勸解:“你怎么能這么想呢?我們活著就要和命運苦斗下去,絕不能退讓,你千萬要聽我的話才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先生,我感謝你的恩德。我以前總希望看到阿寶長大了來報你的恩,現在孩子死了,我的想法也就完了。”文嫂悲泣道,又看了一眼采蓮,“你能收采蓮去做你的丫頭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哪能這樣說呢!你和采蓮總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呀。”蕭澗秋忍不住說,“你還年輕,可以改嫁。聽我的話吧,日子會好起來的,只要能找個相當的人-----”文嫂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又傷心地哭了起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文嫂家的。他一路胡思亂想地回到了學校,一個大膽的想法猛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他想把這個想法告訴陶嵐,可是剛寫了幾個字又抹掉了。他心緒煩亂,放下筆,朝荷花池邊走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在荷花池畔默默沉思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陶嵐來到他的身邊。陶嵐問:“我已經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跟我說吧。”蕭澗秋欲言又止:“我在考慮-----”</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不敢直視陶嵐的眼睛,把目光轉向別處,說:“我相信你是會同意也會諒解的,因為我們具有同樣的思想。關于采蓮和她的母親,我們必須用根本的方法救濟他們。我決定娶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顫抖著問:“你真的這么想嗎?”蕭澗秋低聲說:“我實在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嵐,原諒我吧。”陶嵐激動地說:“你愛她嗎?你這是同情,不是愛!”說完,她哭著向校外跑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的內心非常痛苦:他以為找到了拯救文嫂的最好辦法,卻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也犧牲了陶嵐的幸福。他心煩意亂地回到宿舍,卻沒想到錢正興正在等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錢正興問:“蕭先生有心組織一個家庭嗎?外界都說你看上了西村的文嫂。”蕭澗秋氣憤地說:“我另有所愛!”錢正興忙問:“誰?”蕭澗秋大聲地說:“陶嵐,陶慕侃的妹妹!”聞聽此言,錢正興臉色一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錢正興立刻又裝出一副可憐相:“蕭先生,你不是常說要同情可憐的人嗎?你同情我一點好不好?你把陶嵐讓給我吧。我一生的痛苦與幸福都關系在你身上,我愿意以一千元相助。”蕭澗秋憤怒地吼道:“請你給我出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第二天一早,采蓮又來上學了。蕭澗秋問她:“媽媽還哭嗎?”采蓮說:“不哭了。媽媽還給我換了新衣裳。”蕭澗秋說:“你先上課去,中午我跟你一塊看你媽媽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辦公室里,教師們正在議論著時局,說是廣東政府準備北伐了。陶慕侃急匆匆地走進來,拉住蕭澗秋說:“昨天晚上我妹妹哭了一夜,說她從此不嫁人了,又說你要結婚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把我悶在葫蘆里,莫名其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不用奇怪,未來自然會告訴你們的。至于現在,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蕭澗秋陰沉著臉說。陶慕侃提醒他:“你這樣做事是要失敗的。”蕭澗秋沉痛地說:“也許是因為要失敗我才這樣做的。”陶慕侃失望地搖了搖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正在這時,阿榮領著文嫂的鄰居陳奶奶沖進了辦公室。陳奶奶徑直朝蕭澗秋的座位走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陳奶奶緩了半晌,才顫抖著嘴唇說:“蕭先生,采蓮的媽媽吊死了。采蓮在哪兒呢?讓她去哭她媽媽幾聲。”這個消息對蕭澗秋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他握著毛筆的手都在發抖,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用叫采蓮了,我跟你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剛要出門,蕭澗秋忙又折回來,對陶慕侃說:“慕侃,放學的時候,請你先把采蓮帶到你家去吧。”陶慕侃忙說:“好的。你快去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為了不給恩人蕭劍秋和陶嵐帶來不幸,用死來尋求解脫。蕭澗秋凝視著文嫂的遺容,慢慢把帳子放了下來,內心無比悲痛:“文嫂,我為了救你,反而害了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可憐的采蓮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愛她的媽媽,瞪著大眼睛看著陶嵐彈琴。陶嵐兩眼含淚,悲傷地彈著鋼琴。悲涼的琴聲好像在哀悼文嫂,又好像在抒發陶嵐自己內心的苦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采蓮見蕭澗秋回來了,忙跑過去拉住他的手說:“蕭伯伯,我要回家,我要媽媽。”蕭澗秋把采蓮緊緊摟在懷里,心酸地說:“你媽媽出遠門了,以后你就跟著陶老師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晚飯的時候,方謀和另一位老師來到陶家。方謀說:“聽說蕭先生的酒量不小啊,今天我們要好好地較量較量。”蕭澗秋一語雙關地說:“我哪里是你們的對手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方謀說:“文嫂的行為還真是令人敬佩,可謂妻殉其夫、母殉其子啊!這也說明你和文嫂是清白的。你是他們的恩人啊。他們原本早就要凍死的,幸虧你去救濟他們,可結局也是你想不到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氣憤地說:“我想不到的是,我沒有救活他們,反而害死了他們;還想不到的是,有人背地里冷言冷語,現在卻為我舉杯喝彩了。真是小人之心,小人之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的死,給了蕭澗秋很大的打擊。他逐漸認識到,要拯救像文嫂這樣的人,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在這寒氣襲人的早春時節,他終于病倒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來看他,蕭澗秋感到些許安慰。他說:“嵐,我真像做了一場噩夢。我對不起你。”陶嵐溫存地說:“你何必說這些呢?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它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正在這時,王福生來了。蕭澗秋問:“你怎么不去上課?”王福生說是特意來看他的,并難過地說:“我爸爸上山砍柴把腿摔斷了,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我以后不能再來上學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聽了王福生的話,兩位老師一時都說不出話來。王福生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然后轉身走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嫂母子的死,王福生的失學,這一連串的事情讓蕭澗秋內心苦悶。他眉頭緊鎖,沉思著以后該何去何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決心離開芙蓉鎮。臨行前,他來到陶家看望采蓮。望著熟睡的采蓮,他對陶嵐說:“恐怕我一時照顧不了她,以后全部的責任都要委托給你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陶嵐敏感地問:“你這是什么意思?”蕭澗秋說:“我這幾天氣悶得很,想到女佛山去休息幾天。慕侃已經答應我了。”陶嵐想陪他一起去,卻被蕭澗秋拒絕了。蕭澗秋說:“嵐,等著吧,我們會有長長的未來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第二天清晨,蕭澗秋提著小皮箱,沿著油菜地旁的小路,輕快地朝前走著。金色的朝霞透過乳白色的薄云照耀著大地,陣陣微風吹來,使他感到格外舒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走后,給陶嵐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我一踏進芙蓉鎮,就仿佛掉進了是非的漩渦里。我幾乎在這個漩渦里溺死。文嫂的自殺,王福生的退學,像兩根鐵棒猛擊我的頭腦,使我暈眩,也使我清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蕭澗秋在信中繼續說:“從此,終止了我的徘徊,找到了一條該走的道路,我將投身到時代的洪流中去-----”陶嵐讀完信,沉思了一會兒,回身對哥哥說:“我找他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她飛奔下樓梯,朝芙蓉鎮的石橋跑去。她感覺像飛出牢籠的小鳥,渾身充滿自由的力量。她決心追隨蕭澗秋,沖出芙蓉鎮,奔向更廣闊的天地,一起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去-----</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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