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美女“斗士” 百歲“孩童” ——記念媽媽 杜惠 逝世三周年

螢火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亦刊于今日《北京青年報.私人史》一整版,個別文字有不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 <p class="ql-block">三年前的今天——2019年3月28日,母親以99周歲零21天的高齡在北京松堂關(guān)懷醫(yī)院辭世。她的遺體,遵照她生前反復(fù)的囑托,捐獻(xiàn)給了首都醫(yī)科大學(xu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一.她生于書香之家,在高中入黨,只身奔赴延安,與當(dāng)過幾年八路軍戰(zhàn)士的青年詩人郭小川熱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媽媽原名鄧蕙君,1920年3月7日出生于四川長壽縣城關(guān)鎮(zhèn)鄧家巷子,家族五六十口人共住一個大院。她父親鄧石麟畢業(yè)于滿清鐵道學(xué)堂,返家后先在長壽縣自立一女子學(xué)堂自任教師兼校長,后在萬縣建設(shè)局和重慶天府煤礦等單位當(dāng)文書。她母親鄧?yán)墒隙嗄昱P床,到她8歲前病逝。</p><p class="ql-block">父親對她疼愛而放任,她從小就淘氣倔強(qiáng),像個“兒馬婆”(假小子)。</p><p class="ql-block">她母親去世后,她到豐都縣隨姨母郞紫筠一家生活,在該縣私立適存女中讀初中,并接受了一些民族民主革命和共產(chǎn)主義啟蒙教育。但四川省教育廳排斥這所有進(jìn)步思想的學(xué)校,不給全班同學(xué)發(fā)畢業(yè)證書,母親只好以同等學(xué)力考入一所教會學(xué)校成都華英女中。在這里母親公開拒絕每日讀圣經(jīng)、做祈禱,還領(lǐng)頭到街市募捐,支援綏遠(yuǎn)抗戰(zhàn),被校方開除。</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學(xué)生時代,先后讀書于 長壽 豐都 成都</span></p> <p class="ql-block">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她又考入在成都的省女中,在此加入抗日救亡宣傳隊,參加街頭講演、推銷抗戰(zhàn)刊物、理發(fā)募捐、縫寒衣支前,寒假接受戰(zhàn)時學(xué)生軍訓(xùn)。1939年3月14日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p><p class="ql-block">讀到高二時,她知道女學(xué)生畢業(yè)后就業(yè)很難,嫁人作妾又絕非所愿,就想上前線打鬼子,或者去延安就讀新創(chuàng)立的中國女子大學(xué)。通過黨組織的安排,她于1939年深秋只身奔赴延安,先改名換姓為“杜惠”,并把黨的介紹信——一個蠟封的半寸長小紙卷縫到大衣腋下的衣縫里,搭乘一輛運輸藥材的卡車到達(dá)陜西省寶雞市,又轉(zhuǎn)乘火車來到西安七賢莊八路軍辦事處。當(dāng)天就見到吳玉章老人、林伯渠老人和王明。隨即去往延安,在中國女子大學(xué)和西北公學(xué)學(xué)習(xí)近六年。</p><p class="ql-block">到延安后,清秀而高傲的母親決心不找有權(quán)勢者,不做男人的附屬品,也不用好心人介紹,要自己尋求或等待平等的愛情。她接受了父親郭小川,她說這個當(dāng)過幾年八路軍戰(zhàn)士的青年詩人“<i>談吐高雅,內(nèi)有才華,感情深沉</i>”,詩歌成為兩人“心靈上的紅絲線”。父親也愛她的勇敢、“思想火花”和性格上的“棱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二.簡樸的婚房,奇特的賀禮,在考驗中硬化,在戰(zhàn)亂中生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熱戀一年多后,1943年春節(jié)他們舉行了簡樸而喜慶的婚禮:父親用黃泥土在窯洞里堆了一對沙發(fā),鋪上老羊皮,母親把吳玉章老人書寫的喜聯(lián)<b>“<i>杜林深植蕙,小水匯為川</i>”</b>貼到墻上,這就是新房。伙房抬來一大洋鐵桶紅棗綠豆粥,這就是喜宴。新人入洞房蓋的被子,被里被面是吳老用舊了、該淘汰的世界大地圖,這就是珍貴的賀禮!</p><p class="ql-block">蜜月剛過,在擴(kuò)大化的搶救運動中母親被錯誤地懷疑為“特務(wù)”。她堅守事實,拒不虛假認(rèn)“罪”,在窯洞里被關(guān)押兩年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延安的唯一照片——母親出獄之后、父親即將北上之前,1945年8月:</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此期間,她始終相信革命相信黨,態(tài)度從開始的抗拒轉(zhuǎn)變?yōu)榕浜蠈彶椋刻炖渌猎瑁憻捝眢w,直到1945年8月恢復(fù)自由。</p><p class="ql-block">她到西北公學(xué)去看望同學(xué)們,在臨別贈言里寫下:</p><p class="ql-block"> “<i>我們絕不能停留,必須邁開大步,突破自我存在的氣氛,拋棄狹隘的個人優(yōu)越感,磨掉那些外露的表現(xiàn)的棱角!我們經(jīng)受而屈服于真正新的階級的洗禮,我們就開始成長起來了。</i>”</p><p class="ql-block">晚年她又在一本延安紀(jì)念冊上寫道:</p><p class="ql-block"> “<i>延安,偉大的母親!我以火一樣的情懷投向了您!您以火一樣的考驗錘煉了我!真金需要烈火煉!親愛的母親,您使我變得更加純凈和堅強(qiáng)了</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母與子,在戰(zhàn)亂與貧困中懷孕生產(chǎn),躲避鼠疫,數(shù)次搬遷</span></p> <p class="ql-block">1945年秋冬,我父母先后被派到父親家鄉(xiāng)熱河省東豐寧縣工作,父親任共產(chǎn)黨第一任縣長,母親任縣婦聯(lián)主任。一個南方姑娘到了貧困的北方,睡冷炕,吃小米和雜和面,就著鹽水野蒜。</p><p class="ql-block">1946年秋國民黨進(jìn)占熱河,父親到熱西開展游擊戰(zhàn),懷孕八個月的母親隨家屬隊乘坐牛車,夜行晝宿,向東北方撤退。道路崎嶇顛簸,她滾下牛車掉到一個坑里,車轱轆從她胯骨處壓過去,險些傷到胎兒。到了內(nèi)蒙古林西縣,母親生下我哥,在戰(zhàn)亂中一邊獨自帶孩兒,一邊工作,躲避鼠疫,數(shù)次搬遷。</p><p class="ql-block">父親在15個區(qū)有14個區(qū)小隊叛變、數(shù)十名干部戰(zhàn)士被殺害的情況下堅持剿匪和土地革命,兩次被敵人包圍,僥幸生還。待父母久別重逢,孩子已經(jīng)一歲零七個月了,父親說:“想不到孩子都這么大了!”</p><p class="ql-block">以這段艱苦卓絕的經(jīng)歷為基礎(chǔ),父親創(chuàng)作了長篇敘事詩《白雪的贊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夫妻二人 1951年在漢口</span></p> <p class="ql-block">1948年夏,母親開始從事黨的宣傳工作,先任職于熱河《群眾日報》。天津解放當(dāng)天,父母先后進(jìn)入天津(兒子事先由組織上安排留在老鄉(xiāng)家,一兩個月后送到天津保育院)。在《天津日報》工作半年后,父母又被調(diào)往武漢,任職于中南局宣傳部。</p><p class="ql-block">1950年母親在《重慶日報》上刊登尋人啟示,才找到繼母與幾個弟妹。此時她父親因貧病交加,已于三年前被癌癥奪去性命。</p><p class="ql-block">想起我父親,16歲半母親病逝,18歲前離家參軍。留老父與其養(yǎng)女在北平慘淡度日,翹首思念,十二年間音信全無,直至1949年春我父攜妻抱子,回家省親。此間甘苦,有父親散文《回家三日記》為證。父母親的經(jīng)歷,代表著他們這兩代許多人的命運。</p><p class="ql-block">1953年春,我父母調(diào)回北京,先在中宣部工作。母親1958年到光明日報社工作,直到離休,先作編輯、記者,后作圖書資料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從左到右:我媽、爺爺、奶奶(我爺爺?shù)暮笃蓿⑽野?lt;/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夫妻二人 在北京天安門前,1950年代</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三.美麗的母親漸失優(yōu)雅與溫柔,奇行怪癖令人哭笑不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作少女時美而不自知,青春時清秀、自愛、勇敢、堅強(qiáng)。中年時美麗而健康,身材勻稱,個子不高,常穿半高跟鞋,有一種素樸中的優(yōu)雅。夏天第一個穿裙子,有條淡藍(lán)灰色半身裙穿了多年。她會自己改衣服,自己縫制無領(lǐng)無袖的絲綢布拉吉。</p><p class="ql-block">五、六十年代,她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每天上班,家中有我姨姥姥、后奶奶和姑姑做家務(wù)、照顧孩子。家住北京王府井附近一個四合院里的東跨院,生活不錯,院子里有花草,還養(yǎng)有鴿子、鸚鵡、小兔等小動物。父親工作(在中國作協(xié)七八年,任作協(xié)秘書長兼黨組副書記,后調(diào)到人民日報當(dāng)記者)極為忙碌,白天上班,夜晚寫作。母親往往是父親詩歌的第一個讀者。他倆熱烈相愛。難得的閑暇時間,他們會帶我們?nèi)齻€孩子游泳、滑冰或去公園游玩。父親經(jīng)常照相,在長有一棵棗樹的小后院里沖洗照片,留下許多美好的瞬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全家七口人:婆婆(姨姥姥,是我媽媽的姨母)、奶奶(我爺爺?shù)暮笃蓿职帧寢尅⑽腋纭⑽医恪⑽摇N夜霉茫ㄎ覡敔數(shù)酿B(yǎng)女)這時已經(jīng)出嫁。估計攝于1957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郭小川、杜惠夫妻 1960年代</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60年代開始,母親特立獨行、不愿被束縛的天性不改,又幾次在會議上亂放炮,說“錯”話,導(dǎo)致她多年挨批,被壓制和降格使用。她的溫柔母性漸失,卻在政治壓力下斗志更旺。斗自己——所謂“批評和自我批評”,改造再改造;斗家人,怕我們犯錯誤而敏于發(fā)現(xiàn)漏洞,急于糾正“錯誤”,甚至上綱上線,干涉、批判和說教。她變得難以溝通,缺乏理解和慈愛,像一個上緊了發(fā)條的機(jī)器。這種斗爭精神傷害過父親,也疏遠(yuǎn)了我們。</p><p class="ql-block">她雖然也會燒火做飯、拿針弄線,可總讓人覺得,她重書報甚于柴米油鹽,重思想甚于過日子,重原則甚于親情,少人間煙火氣,兒女情不長。</p><p class="ql-block">在生活上,她也標(biāo)新立異,不同于常人。那些年,她會把衣柜的隔離板鋸成兩截當(dāng)案板,會讓我們吃涮羊肉蘸沙拉醬,會聽信一篇報文就當(dāng)天把床從東西向挪成南北向,會說有“剝削”嫌疑辭退父親因病請來的小時工,會倒掉我好不容易醃好的雪里蕻,會禁止我們吃松花蛋、生姜等等等等,會把廚房里的瓶瓶罐罐都套上塑料袋,會看到炒完菜的鍋里有油亮就大呼小叫……。她的種種奇行怪癖把我們搞得哭笑不得,仿佛她把盲目崇信、毫不置疑的對象從政治領(lǐng)域延展到生活范圍,從報紙社論變成偽營養(yǎng)書和偽健康書——用紅筆劃上很多道道兒認(rèn)真研讀,照此執(zhí)行并推向極端。</p><p class="ql-block">那些年,我在她面前盡量不言不語,甚至躲避她的靠近與觸摸。我從河南調(diào)回北京后,選擇去郊區(qū)的中國人民大學(xué)教書,擠在辦公室住宿而不愿回家。</p><p class="ql-block">父親去世前的十年里,她對他是有關(guān)愛卻不能通“心”。父親在團(tuán)泊洼受審軟禁期間,她數(shù)次探望,一下車就拆洗被褥,打掃房間,清理灰塵、煙頭、藥瓶和滿桌的紙頁,被人戲稱為“起圈”。她努力給父親作思想工作,反復(fù)勸慰,但就是話不投機(jī),無法溝通,致使父親敬而遠(yuǎn)之。父親逝世前九個月,他們居然沒有通信——反觀五、六十年代,他倆的熱烈情書多達(dá)數(shù)百封!</p><p class="ql-block">但她對父親的愛始終如一,她晚年說“我一生有個最幸福、美滿的愛情”。1976年父親早逝時她56歲,在此后漫長的四十幾年她從未有過感情的動搖,而是日復(fù)一日地收集、保存和整理父親的遺稿和大量有關(guān)資料。她把父親的文稿大部捐獻(xiàn)給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館。她支持家鄉(xiāng)豐寧縣和承德市辦起“郭小川研究會”并出書出刊。老家鳳山鎮(zhèn)人至今記得六、七十歲的她整天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一張一張地撰寫圖片說明,為“郭小川故居”籌辦父親生平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郭小川故居,在河北省 承德地區(qū) 豐寧縣 鳳山鎮(zhè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四.她依然獨立而倔強(qiáng),而常識、親情與母性漸漸回歸</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從1998年開始進(jìn)行父親遺稿的整理和研究(如參與整理編輯《郭小川全集》,以父親經(jīng)歷作為基礎(chǔ)材料撰寫政治學(xué)博士論文,寫作《郭小川畫傳》——與我哥郭小林編著的《郭小川紀(jì)念文集》兩本一套,名為《一個人和一個時代》),后來又參與操辦父親90周年、95周年和百年紀(jì)念活動。 二十多年來,我越來越走近父母這一代人,也越來越多地理解母親。他們其實是有著堅定的信仰和偉大的關(guān)懷的。他們看淡生死,又相信未來。她是老革命,一輩子相信共產(chǎn)主義;她是好人,一輩子相信人。</p><p class="ql-block">想起老媽,就想起一個漂亮、硬朗、獨立、倔強(qiáng)、固執(zhí)的小老太太,晚年,又加上了慈祥。</p><p class="ql-block">2002年,已經(jīng)82歲的母親結(jié)束了獨居,先后和我們兄妹三家共同生活了近十七年。隨著我國各方面的進(jìn)步發(fā)展,母親不間斷地讀書學(xué)習(xí),一家人的相互照顧與關(guān)愛,她的常識、親情和母性漸漸回歸。她曾經(jīng)拒絕和家人一起過年。有個大年初一,我哥嫂帶著餃子皮、和好的餃子餡、拌好的涼菜來家團(tuán)聚,母親卻說:“咱們革命家庭不要那一套!”以后她逐漸接受、后來甚至盼望子孫滿堂的和美氣氛。她愿意和家人一起打麻將,不過絕不許動錢,哪怕用一毛錢算輸贏也不行!</p><p class="ql-block">母親仍然獨立而倔強(qiáng)。她不依賴別人,也不求助于人,總覺得自己能夠克服任何艱難困苦。她會獨自去中國美術(shù)館看畫展,帶點兒干糧作午飯,看到下午才回家,哪怕之后腿疼腰酸。有一次觀展后帶回兩幅畫家袁也給她畫的頭像速寫,上面有她娟秀而有力的題字:<i>“我是少有的健康老人,愿意無償提供為畫家服務(wù)!——89周歲杜惠”</i>。腰痛時,她不讓人幫忙,哪怕挪半個小時才挪下床。生病了,我們給她床頭安上電鈴,可她一共就用過兩次!</p><p class="ql-block">母親一生熱愛運動,在中學(xué)就當(dāng)過籃、排球隊長,長年洗冷水浴,騎車騎到80多歲,游泳游到90多歲。滿頭白發(fā)不染而亮,皮膚緊致有彈性,不施脂粉、不置衣裝而健美自然。近69歲她騎著她的匈牙利造28坤車去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校閱《郭小川家書選》清樣,三天行程200多公里,還寫了一篇通訊,報道武清縣楊村“三元春清真餐廳”為農(nóng)民提供免費茶水,熱情服務(wù),得到天津市長李瑞環(huán)的表揚,批示在商業(yè)系統(tǒng)開展提高服務(wù)質(zhì)量的活動。</p><p class="ql-block">母親一生食不過量,食不貪味,少油鹽,多新鮮蔬菜。她會把自己定量的飯菜撥到一個碗里,吃完即停,再不動筷,哪怕出席豐盛的飯局。她會扔掉全部肥肉,<span style="font-size:18px;">撇去所有油星,吃下</span>無香無味的湯菜,只要對身體有益。</p> <p class="ql-block">母親不重錢財,慷慨大方,很少私有觀念。有了錢從不為自己攢著,每到年節(jié)都送糖果給郵遞員、環(huán)衛(wèi)工、物業(yè)員工和附近公園的園林工人。2008年汶川大地震,88歲的她拿出珍藏的兩幅名人字畫——吳冠中的畫和趙樸初的字,拉個小車乘公交到榮寶齋拍賣,拍賣所得近百萬元全部捐獻(xiàn)給了災(zāi)區(qū)。</p><p class="ql-block">母親有信仰,一信遙遠(yuǎn)的理想世界一定會來到;二信黨和領(lǐng)袖;三信自己,信自己能夠戰(zhàn)勝任何困難,活得比整她的那些人還長久還精彩!</p><p class="ql-block">母親樂觀開朗,總覺得生活會一天比一天好,北京的交通也會一天比一天通暢。</p><p class="ql-block">母親心思單純,門戶總是開放,門窗從不緊閉。她相信人,寧愿被人騙也不防人。60年代初,一人冒充解放軍某上將的養(yǎng)子到北京走動,從我母親手里騙走400斤糧票和父親從蘇聯(lián)買回的萊卡相機(jī)。后來公安人員通知我家此人是個青海勞改釋放犯,但東西拿回不來了。母親不記仇,不記恨。什么事兒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會為此糾結(jié)、焦慮。</p><p class="ql-block">母親不是沒有脾氣,她率性而即興,偶有怒氣,發(fā)完即忘。有一年中秋節(jié)我們家人聚齊,飯后打撲克,老媽不會,在旁邊看也看不懂,聽又聽不清,干著急半天,最后終于忍不住,把我們?nèi)冀o轟散了!</p><p class="ql-block">母親老了,越來越像一個不服“管教”的老小孩兒。春天鄰居們摘香椿,她要干涉:“你們不許破壞公共財物!”鄰居對她這個耳背聲高的長壽老太完全沒轍,只好找我告狀。去散步,她專挑上坡下坎的小路,還不許人攙扶,號稱是“為了鍛煉”;走路不穩(wěn),還讓護(hù)工離她八丈遠(yuǎn),假裝她沒有護(hù)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吳冠中的畫,1979年贈給母親;汶川大地震時母親捐獻(xiàn)出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五.為了讓我睡一會兒,她艱難地忍著喘息</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活到了百歲!她的離去,比起我其他幾位去世的至親——姨姥姥、父親和女兒,留給我最少的遺憾,因為我盡心伺候了她的晚年,直到終老。理性告訴我不要傷心,可是,親人遠(yuǎn)行,天人永隔,扯斷了骨頭連著心啊!</p><p class="ql-block">最難忘她臨終前兩個月,大年初二晚上,我聽到姐姐傳來“媽媽不好了”的消息,一夜不眠,祈禱著等待天亮,乘最早的火車從天津趕回,直奔松堂關(guān)懷醫(yī)院。看到媽媽體虛、心弱,氣喘吁吁,腳面上一大塊傷口仍未愈合,喉嚨里還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似乎在掙扎著呼吸。我當(dāng)她的面盡力微笑,轉(zhuǎn)過身來就淚流不止,一天一宿不敢合眼,擔(dān)心至極。</p><p class="ql-block">房間是新?lián)Q的,廁所和水管離得很遠(yuǎn),一開門冷風(fēng)直灌。護(hù)工也換了一位,夜間不護(hù)理。我不知到哪里去求助,只能一分鐘一分鐘地煎熬,等待醫(yī)生上早班。后半夜,我躺在媽對面的床上看著她,頭在她的腳這邊,她動一下或出一點兒聲我就能發(fā)現(xiàn)。我?guī)追昼娨黄穑o她墊枕頭、換尿布、撫摸后背、調(diào)整床高,讓她能舒服一點兒。突然,我睡著了,不知睡了幾分鐘還是十幾分鐘,又突然醒來,看到媽媽床邊的護(hù)欄都沒有豎起,嚇了一大跳。</p><p class="ql-block">起來開燈一看,媽媽一聲不響,一動不動,左手緊握床邊護(hù)欄,不讓它發(fā)出咯吱吱的響聲。原來,媽媽心疼我了,就為了讓我睡一會兒,她十分艱難地忍著喘息!</p><p class="ql-block">媽媽,年近百歲的媽媽!命若游絲的媽媽!為了女兒,您忍著怎樣的委屈啊!媽媽,想起這一夜,總讓我淚濕衣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媽媽98歲時在醫(yī)院</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近日整理母親遺稿,發(fā)現(xiàn)她曾在95歲時留下這樣兩頁紙,上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i><b><i>初擬遺囑</i></b><i> 杜惠 2015年12月4日</i></p><p class="ql-block"><i>(我是)老共產(chǎn)黨員、絕對的無神論者</i></p><p class="ql-block"><i>1. 逝世后,不必主動通知任何親朋友人,以后慢慢告知一下即可,不舉行任何儀式。</i></p><p class="ql-block"><i>2. 遺體送醫(yī)院供解剖,助醫(yī)學(xué)用。</i></p><p class="ql-block"><i>3. 骨灰埋地下,可種樹,家中留父母一遺照即可。</i></p><p class="ql-block"><i>4. 黨費交到逝世時。</i></p><p class="ql-block"><i>5. 幾十年來,深感光明日報黨政關(guān)愛照顧。</i></p><p class="ql-block"><i>6. 孩子們一直很孝順,很照顧、關(guān)愛我,我很高興、滿足。感謝!</i></p><p class="ql-block"><i>7. 向一切關(guān)愛我的同志、朋友致謝!</i></p><p class="ql-block"><i>8. 我?guī)е鴲酆臀⑿θグ菀婑R克思。值得我驕傲的是:一生未說過一個字的假話,一生未貪過一分錢財……”</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遺稿似未寫完,<b>余音不絕,飄徹天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20307媽媽生日 二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20325 七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20328 媽媽逝世三周年祭日,刊于《北京青年報?私人史》一整版</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的油畫:98歲的母親杜惠。媽媽,佛教助念您升天 安息,遠(yuǎn)離戰(zhàn)亂 困苦 與 病痛,遠(yuǎn)離政治運動 ……</span></p> <p class="ql-block">媽媽,您的笑容永遠(yuǎn)照耀我……</p>
主站蜘蛛池模板: 满洲里市| 广饶县| 綦江县| 二连浩特市| 灌阳县| 班戈县| 武鸣县| 通许县| 桑日县| 江孜县| 南丹县| 衡山县| 广灵县| 中江县| 巴彦淖尔市| 赞皇县| 雅江县| 莎车县| 民勤县| 鹰潭市| 利津县| 芜湖市| 怀集县| 开鲁县| 大丰市| 西乡县| 忻州市| 淮安市| 唐河县| 逊克县| 铁岭市| 东方市| 中牟县| 灵璧县| 得荣县| 潮安县| 依安县| 柳江县| 尚义县| 奉化市| 罗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