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祖母

飛

鳳凰山巍巍，見證您一生辛勞， 清泉水悠悠，訴說您一世英名 恍若之間，您已經離開我們快兩周了，和幾個叔父兄弟忙著辦理您的喪事，想著把前來吊唁您的親朋好友應酬的滿意一點，所以似乎沒來得及更多時間想念，直到您下葬、伏山，收拾好一切，告別了您，告別了您生前的一切，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一個人靜坐下來，翻開了您生前的照片，兩行熱淚嘩然流出，孫兒才疏學淺，拙劣的文筆刻畫不出您的偉大，但還是忍不住提筆去懷念您，也許唯有這樣，才是懷念您最好的方式。 您生于1933年農歷十月，卒于2022年正月，九十個春秋，您經歷了太多，又見證了太多，聽父輩們說，在您十四五歲時，我太爺用半袋小米作為彩禮，一頭毛驢把你托進家門，從此，您就成為了這一家人的大兒媳，爺爺已故四十余年，我也從未謀面，只是聽叔父們說，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每天和一群山羊為伴，早出晚歸，省吃儉用，至于性格如何，我也無從得知，而您在您最美的年華里用您一副稚嫩的肩膀挑起這一大家人的吃喝穿衣，而正當您為這一家人生下四兒兩女，需要大量勞動力維持生計時，爺爺因一場大病離您而去，丟下這個光陰就并不景氣的家，那是的您才不過48歲，我很難想象您是如何度過那段艱難的歲月，其中的酸甘苦辣也許只有您最清楚，幾個兒女逐漸長大，家里實在困難，二伯和父親幾乎沒上過學，掙幾個工分，幫您在家里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因為最小的一個叔父和姑姑還小，家里實在吃不飽，穿不暖，大伯沒上幾年學，不得已就踏上了當兵的征程，曾經的我一直抱怨沒有讓父親上學，大字不識幾個，就連自己名字的幾個字也寫得結結巴巴，但是后來細想，那樣的年代，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光景，不被餓死其實都是一種幸運，大伯當兵復原回來，轉業安排到本地的供電所上班，憑著扎實的專業和務實的作風，在單位干出了一番成績，后來還成了領導，從此，這個落寞的家在迷茫中看到了一束光，大伯憑借著所有努力扛起了這一大家人，不管是爺輩們的新建房舍，還是父輩們娶嫁婚事，大伯憑一己之力撐起，當所有人都在為看到光明其樂融融時，不幸再次降臨，大伯因操勞過度，查出晚期癌癥，于93年的秋天撒手人寰，離開了他愛的家人和愛他的家人們，晴天霹靂的打擊讓所有人的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伯走時才42歲，而您也不過60歲，那時的我也才4歲，兒時的記憶里，最多的是一家人每天的哭泣，而您總會一個人坐在四伯家麥跺里嚎啕大哭，所有人知道您的痛苦和煎熬，可是誰又能分擔您那份刻骨銘心的想念了，您猛然間蒼老了許多，您的情緒也會經常失控，而這個剛剛看到曙光的家也漆黑一片，我們幾個四五六歲的小屁孩忽然間也長大了許多，我們不敢太任性，不敢肆意的調皮，因為我們害怕父母那張愁苦無助的面容，那幾年的時光，在兒時的記憶里太灰暗，至今我都不愿意去回想，后來，我們逐漸長大，幾家人的生活也隨著社會的進步慢慢變好，您也慢慢走出了痛苦，您告訴我們，要好好念書，唯有念書才有飯吃，千萬不要像二伯和父親一樣，大字不識，睜眼的瞎子，或許是幾個叔父孝敬的榜樣，我也一直敬重您，即便偶爾因為小事也討厭過您，可是打心底的那份敬重根深蒂固，我們逐漸的長大，而您也在慢慢的變老，我們幾個離開家鄉，去外地求學，臨行前的一晚，您總會拄著拐杖來為我們送行，還是那番話，那是那般語氣和嘮叨，而每當我們放學回來時，您也會匆匆趕來，看望我們，問有沒有挨餓，挨凍，臉方子好像小了。您雖歷經波折，可身體一直還算硬朗，拄著拐杖，干您能干動的一切，家里，屋外，總能看見您忙碌的身影，當有人叫你歇歇時，你總是那句話，我要吃來，不干活能行嗎？再后來，您的七個兒孫和一個女孫都上班了，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都能豐衣足食，每當您跟別人聊起孫子時，您顯得那般自豪，上班之后，我和大哥，二哥，姐姐在縣內上班，一有時間我們便去抽空看您，您總會說，又拿的好吃的，贊拿來了我慢慢吃，總比死了獻在桌子上強，您又是那般溫柔，在幾位孫媳面前，您總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罵幾個愛喝酒的孫子（當然包括我），這十多年來，您的孫兒們用盡所有彌補您前六十年來所受的委屈，雖然有些事情無法彌補，但是深知，今天對您的孝敬就是最好的補償，近幾年來，您的身體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高血壓，氣管炎等基礎疾病頻發，因為您不愿意去醫院，我們想法設法讓您在家治療，治療后還算可以，每次因為您的病我們回去看您時，您總會抱怨的說，自己什么時候死來，但是我們也知道您不想離開我們，不想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每次治療完后，稍有好轉，您又拾起拐杖，干起活來，您就像一盞油燈一樣，燃盡了所有，直到去年冬月初十前后，您真的倒下了，您躺在炕上，不停的呻吟，不停念叨，操心著四伯的家務活，我回去一遍又一遍讓我為您把把脈，問我，是不是這次死定了，我還安慰您說，藥吃上會好起來的，轉眼春節到了，外地的幾個兄弟因為疫情沒能回來，我們幾個在省內的兄弟團聚，陪你過年，您也憑您最后的那份氣力陪我們度過了您一生中的最后一個年頭，假期已后，我們得各自上班去了，電話里和父親詢問您的病情，總是說老樣子，正月十五，姑姑的兒子結婚，我們又趕回去，看了看您，這次回去時，我明顯發現你消瘦了很多，您的眼睛里沒有昔日的光芒，臨行前，您還是在叮囑我們，回去好好上班，不要擔心您，死了回來也能行，不要因為您而耽誤了工作，行完情后和您匆匆告別，正月二十四的傍晚，四伯打來電話，告訴我您這兩天不行，吃不下東西，似清醒似而糊涂，我和縣城的哥哥們商量好周六回去看您，周六（正月二十六）的中午我們到家，來到您的炕頭前時，在沒有叫醒您，您緊閉著雙眼，安靜的躺著，沒有一絲的掙扎和呻吟，唯有嗓子里像拉著鋸子一般，我們都知道您不行了，晚上七點，蘭州的四哥（四伯的大兒子）回來了，我還開玩笑說，奶奶是不是在等你，后來村上來了幾個幫忙的人，晚上八點整，你呼吸完您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氣力，永遠的離開了我們，走得如此安詳，又如此平靜，沒有任何遺言，沒有遺言，或許您的一生就是留給兒孫們最好的遺言，剎那間，淚水一下子流過了心底，明明知道這一天會來臨，但是當真正來臨時，自己似乎又沒有任何準備，我忽然間意識到，您真的不在了，我再也聽不到您的聲音了，強忍著悲痛，忙里忙外找東西，直到深夜，躺在家里炕上，和姐姐聊了許多您生前的故事，后來姐姐睡著了，可我沒有絲毫睡意，眼前浮現著一幕幕有您的畫面，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您拄著拐杖鐺鐺的聲音，任憑淚水滿臉留下。農歷二月二，您終究和我們永別，留給我們只有那一堆沉重的黃土和無盡的思念，您靜靜躺在老屋對面的山坡上，和大伯、尕爺、尕奶墳頭成了鄰居，我想，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您們也在團聚，您也不會寂寞，因為哪里也有您生前太想念的人，而您也能看見您曾經忙碌的大場，安息吧！我最親的奶奶，孫兒想念您，孫兒想把所有的淚水揉碎，灑在您的墳頭，告慰您不屈的靈魂，您用飽盡風霜的一生告訴我們什么叫堅強，您用您不卑不亢的勤勞告誡兒孫們應該如何去面對生活，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偉大，您在我心里永垂不朽。 孫兒：飛飛 2022年農歷二月初八落筆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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