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過耳

娃娃魚-高慶華

作者：高衛(wèi)國朗讀：高慶華 風從來沒有停止過奔跑的腳步。風從遠方吹來，穿過大漠長河，掠過草原關塞，千萬里浩浩蕩蕩，一路長嘯最終抵達我生長的村莊。村莊的花草、土地、河流，村莊的土墻、窗戶、柵欄，都成了風的玩伴。 風從遠古吹來，挾著魏晉的風骨，裹著唐宋的氣韻，億萬年亙古如昨。“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從歷史深處吹來的風帶有文化的重量。 所有被風牽掛的，都是村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河邊樹林，樹林里的麻雀和燕子，包括和燕子一起飛來的春天。融融春光中，小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斜翅掠過河灘，給我生活的這個村莊增添了許多色彩。 陽光瀝滿肩頭的日子，有風吹過，耳畔鳥聲啁啾，聲音細碎，可滌俗念，能蕩塵垢。堤坡上的林木中，便呈現(xiàn)出一種詩意的美，這時候風聲是渡人超越失意的梵音，而鳥鳴又如名山古剎的木魚鐘磬之聲，使人沉靜。人在風聲鳥鳴中轉煩惱為菩提：若能杯水知名淡，應信村茶比酒香。 秋天一日日近了，歲月的幕布莊嚴地拉起，一茬又一茬的風在村莊刮起，風掛在了木葉間，落在了殘荷之上，鉆進了一棵老槐樹的臂彎。起風了，在老家那間低矮的藍色瓦房中，母親正在給我們兄弟三人縫制衣裳，西北風穿過庭院，將門口的柵欄吹得咯咯直響。每當我有所懈怠，想要偷懶時，風聲就會催促我，于是我在那條鋪滿溏土的路上奔跑，在我身后追趕我的是從故鄉(xiāng)吹來的溫潤的風。 風馱著一個又一個彩虹似的夢，在村莊的上空穿行，我的夢、二喜的夢、牛娃的夢、胖孩兒的夢，童年時我們的夢大體相似卻也各不相同，這么多夢在風中起舞，它們會不會在風中相撞，會不會因風吹而偏離曾經(jīng)的航向。“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后來讀到這句詩，驚嘆于詩人對意象拿捏的巧妙，夢輕盈縹緲，是最適合風吹的意象。 一直奔跑的風也會給自己尋找一個歸處，她裹著草芥、灰塵、沙粒、土塊兒飛向遠方，趕到某個月光朗照的村莊后，用孩子般熱情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停下了腳步，不再前行。 風從少年的臉頰拂過，掛在了他中年的衣襟上，風吹人老，風聲催人老，多年以后，一個鬢發(fā)如霜的老者站在如霜的風聲里回望歲月，歲月扯起的帆早已被風聲填滿。也有少年在風吹中長大，猶如一只小鳥一樣扇動翅膀飛越家鄉(xiāng)的山，飛越家鄉(xiāng)的河，飛向了不可預知的遠方。其實故鄉(xiāng)從未走遠，她依然保留著曾經(jīng)的溫熱，等待遠方的游子回歸故里，與他少年時的某段歲月重逢。 人在風吹中慢慢成長，文化也在風吹中代代流傳。《詩經(jīng)》中最精華的篇章，就是憑借“風”流傳后世的，邶風、鄘風、衛(wèi)風、王風、鄭風、齊風、魏風、唐風、秦風、陳風、檜風、曹風、豳風，風聲在先人的唇舌間鼓蕩，歷千年而不衰。 “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讀這首“風”中傳唱了千年的詩歌，我們可以透過歲月的褶皺，看見一個在歷史幕布后守望愛情的人，她期盼的眼神中藏著堅定和執(zhí)著。 守望愛情的人在一個有風吹起的日子相約城隅，她和他的靈魂深處都燃燒著一簇火焰。人的一生總會邂逅愛情，總會愛上一個人，從此思緒纏綿，即使后來分開了，他和她也會在各自心里為對方開啟一扇窗，透過這扇窗可以看見舊日時光中的春風一度，風流繾綣。 作者：高衛(wèi)國，文學碩士，現(xiàn)居鄭州。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散文學會會員，河南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 朗誦者：高慶華，桃源縣教師進修學校教師，湖南省普通話水平測評員，湖南省大眾語言藝術研究會會員，常德市中小學教師培訓專家?guī)斐蓡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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