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春雪靜悄悄</p><p class="ql-block">張晶晶</p><p class="ql-block">天黑時分,踱步出門,發現黑夜里竟飄起了灑灑的雪,現在時令已是立春之后,心中所盼是春暖花開,卻邂逅這不期而遇的春雪,心中之感慨不可名狀——這個冬季好生奇怪,一直一直不見雪影,春節前終于落了一場雪,此時已是陽春三月,反而飛起了雪花,這雪花究竟是冬的謝幕,還是春的序曲呢?</p><p class="ql-block">春雪比起冬雪,秀氣很多,細細碎碎的圓形小冰粒飛到臉上,涼氣刺膚,腦海里蹦出“霰糝”這個詞來,我曾在書中讀到過,“霰”是雪花的“先鋒”,雪花是六角形的,而此刻才飛起的是還沒“綻放”的圓如蓓蕾的小雪籽,白居易在《秦中吟》中如是寫道:“夜深煙火盡,霰雪白紛紛。”詩句正合今夜的意境,只是我的心不仿白居易的孤寂,只如這春雪一般靜謐而已。</p><p class="ql-block">我懷著期待的心情想觀望大片雪花的降臨,而空中依然輕輕飛舞著細小的雪籽,春寒料峭,氣溫太低,我被凍返回屋。屋里的火爐散發著橘紅的暖光,一會兒,隔著玻窗,我似乎看到外面的白雪變得漸大了,一片片從黑越越的空中靜靜地墜落……我睡著的時候,雪花仍舊墜落著,悄無聲息的。天明時,我從夢中醒來,推窗望去,春雪已不聲不響地將整個世界銀裝素裹起來!</p><p class="ql-block">“春雪滿空來,觸處似開花。不知園里樹,若個是真梅。”唐代的東方虬在寫這首《春雪》之時,心情也定如我一般驚喜吧!只是我的園里沒有梅花,有的是一棵冬青樹。這冬青樹也著實堅強,歷經了一冬的酷寒,仍舊綠著,前幾天看著它似乎有些倦了,綠得已不夠神氣,可昨夜的春雪,讓它又打起了百倍的精神,它傲然頂著一身潔白的雪,樹葉顯得愈發翠綠。其實,不怕冷的還有院墻腳那一排碧綠而修長的草兒,它們站在晶瑩的春雪中,清脆欲滴;院墻外不遠處那一大片麥苗們,也正嬉鬧著從寧靜如薄毯的春雪中爭先恐后地探出綠色的身影來。</p><p class="ql-block">忽然憶起南方的那場“櫻花雪”了,那年也是陽春三月,南方公園里的櫻花已綻放如海,罕見的春雪竟飄然而至,潔白的雪很快覆蓋著紅色的櫻花,一樹樹的櫻花紅白相間,嬌艷無比,人們爭先恐后地趕去觀賞那難得一見的“櫻花雪”,公園里熱鬧非凡!那時的我曾疑心雪花是故意“趕趟兒”,只為來與嬌媚的櫻花媲美,才下凡渲染了那場讓南方人驚艷無比的雪景。</p><p class="ql-block">春雪實在是太秀氣!雪霽云開,春日輝映,白雪漸化為水,悄然鉆入黝黑的泥土,或從屋檐滾落,那清脆的水滴聲,是春雪離去的最后辭音,只一天的功夫,大地又露出全部肌膚,春雪銷聲匿跡。我極喜歡春雪如此安靜的姿態,輕輕的來,靜靜地粉妝玉琢了整個世界,又悄悄地離開,不驚不擾,正如老子所曰:“致虛極,守靜篤。”這本該是生命的常態——在寧靜中來去,在寧靜中絢麗,在寧靜中作為,從容淡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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