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奶奶的紅包

劉建東2923631

今年正月初五的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彭先生家中，帶來幾分暖意。彭先生的弟弟和妹妹各自帶著兩個五六歲的孫子前來拜年。再加上彭先生自己的兩個年幼孫女，六個孩子齊聚一堂，小小的屋子瞬間熱鬧起來。 孩子們興奮不已，在屋內相互追逐打鬧。一會兒這個不小心弄翻了凳子，發出“哐當”一聲；一會兒那個把玩具摔在地上，發出“嘭嘭”的響動。時不時地，還有東西被碰倒摔碎，不是杯子“嘩啦”落地，就是瓷碗慘遭厄運。小孩的哭鬧聲、大人們的聊天聲交織在一起，喧鬧得仿佛要把屋頂都給掀翻了。從早上一直鬧騰到中午一點多，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彭先生看著這一片混亂，雖身為一家之主，卻也不好多加管束。畢竟一年到頭，孩子們難得相聚，這份熱鬧和親情實在珍貴。只是，他心里難免有些擔憂，這么大的動靜，會不會驚擾到樓上樓下的鄰居。 正想著，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噔噔噔”平和的敲門聲。彭先生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估計是有人向物管投訴，保安上門來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啊！他趕忙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樓下七十多歲的老鄰居穆老師。穆老師滿臉笑意，說道：“彭師傅新年好！給你們拜年啦！” 彭先生連忙躬身作揖，熱情地邀請她進屋。這時，八歲的大孫女茜茜也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拉住穆奶奶的手，顯得格外親熱。 穆老師站在門口，朝客廳里瞟了一眼，臉上掛著笑容，說道：“喲！這么多客人，這么多小朋友，好熱鬧哦！今天我就不打擾大家了哈！”說著，她掏出兩個小紅包，輕輕塞進茜茜的上衣口袋，還特意說明其中一個是給妹妹儒儒的。隨后，她用那滿是溫柔的手輕撫著茜茜的頭發，不住地夸贊兩姊妹乖巧可愛，學習成績優異，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彭先生夫婦對穆老師的好意連聲道謝。盡管穆老師表現得十分客氣，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但彭先生心里明白，問題恐怕沒那么簡單。像穆老師這樣質樸真誠的長輩，若非萬不得已，是不會上門來的。于是，他誠懇地說道：“今天這幾個小鬼玩得太瘋了，吵到你們啦！真對不起，穆老師！” “沒有沒有。”穆老師連忙笑著擺手，“我向來最喜歡小孩子，他們這個年紀要是不吵不鬧，那才不正常呢！” “謝謝您的理解和包容，可影響到你們休息，總歸是我們不對！哎，這些調皮蛋！”彭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朝孩子們扮了個鬼臉。 穆老師依舊滿臉笑容，再三強調：“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小孩子活潑點才可愛。”三人寒暄了一陣后，穆老師找了個借口，樂呵呵地告辭了。 送走穆老師，彭先生轉身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幾個小家伙，都給我聽好了！今天你們瘋玩了這么久，也該安靜會兒了。剛才樓下的穆奶奶過來‘請安’，你們都看到了。現在我有三個問題，需要你們回答：第一，穆奶奶來我們家的目的是什么？第二，穆奶奶不進屋，只看了一眼客廳就說‘喲！這么多客人，這么多小朋友，好熱鬧哦！今天我就不打擾大家了哈！’，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第三，穆奶奶為什么只給茜茜和儒儒紅包？答對了有獎。” 彭先生的話音剛落，小孩子們就紛紛舉起了手，爭著要回答問題。有的說，穆奶奶來是因為兩家關系好，特意來拜年的；有的說，她不進客廳是因為看到人多，沒地方坐；還有的說，她講“今天這么多小朋友，好熱鬧哦！”是在羨慕他們；甚至有人說，她只發兩個小紅包，是因為家里沒錢。 孩子們思維活躍，想法五花八門，可答案都幼稚得讓人忍俊不禁，完全沒說到點子上。彭先生聽著，一一給這些答案畫上了“X”。 最后一個舉手的，是正在讀二年級的“孩子王”茜茜。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條理清晰地說道：“依我看，穆奶奶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在咱們家熱鬧的時候來‘拜年’，其實是在提醒我們別制造太多噪音，免得影響他們休息。第二，她說‘這么多客人，這么多小朋友，好熱鬧哦！’，意思是怪不得今天這么吵。第三，穆奶奶只認識我們兩姊妹，所以才只包了兩個紅包。今天我們吵得人家中午都沒法休息，可她半句不高興的話都沒說，還讓爺爺奶奶不停地道歉，輕輕松松就達到了目的。穆奶奶有文化、有涵養，還特別會為人處世，真的很值得我們尊敬和學習！” 其他小孩子們聽著茜茜的分析，都不由自主地豎起了大拇指。 彭先生聽了，滿意地笑了，當即掏出紅包給茜茜作為獎勵，還在她的額頭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為了減少噪音，當晚，茜茜的爸爸仔細量好了客廳的尺寸，在網上訂購了自然舒適的羊毛地毯。 原載《今日冷水江》報、《婁底日報》、《茂名晚報》、2023年《桂溪老年大學》校刋。 彭先生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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