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春天 2022.3.13

薦轅

故鄉的春天 2022.3.12        屋后大塘的積冰完全融化了，塘邊的柳枝漸漸冒出了新芽，水中的魚兒不時掀出了水花，鄰家的幾只鴨子在水中歡快地覓著食…春江水暖鴨先知…哦，嚴冬過去了，春天來了。        元宵節前，媽媽讓我領著弟弟出去挖點薺菜回來，包湯圓給我們吃。我高興地應承著。我挎著個菜籃子，拿了兩把小鏟子，和弟弟在田埂上尋覓著薺菜。初春，田埂邊上、墳地里、河渠旁都能找到野生的薺菜。尤其在朝陽的坡地下面，往往生長著肥嫩的薺菜。不到半天功夫，我們就挖了一籃子薺菜。媽媽撿摘著薺菜，將它洗凈切碎，拌些豆干丁和咸肉丁，包出的湯圓，味道鮮美極了。        春天，我們常常去長江邊上的蘆柴灘（蘆葦蕩）放牛，那時節，蘆筍已冒出地面好幾寸長了。我們放牛的同時，也扳過蘆筍。記得蘆筍有兩種，一種能吃，一種不能吃。只有花桿子蘆柴的筍才好吃，那時候，扳回來的蘆筍很少炒菜吃，都是切碎后，腌后當咸菜吃了。腌制后的蘆筍咸菜，脆脆的，非常好吃。它和現在菜市場賣的蘆筍和餐桌上的蘆筍形狀和味道不是一回事。我們小時候扳的蘆筍就像細竹筍一樣。長江邊上，還有遍地的蔞蒿，我們常常割些回來喂豬。蘇東坡的“蔞蒿滿地蘆芽短”倒是我們家鄉長江邊上情景的真實寫照。比較稀罕的是還能發現洲芹菜，洲芹菜炒肉絲味道美的難以言表。我們老家的芹菜品種和北方的好像不一樣，一種叫水芹，在水里生長，一種叫旱芹，栽種在菜地，我們也叫它藥芹。洲芹菜是一種野生芹菜，少見得很，已有半個多世紀沒有吃過洲芹菜了。不過，每次去淮揚菜館，水芹菜炒肉絲是我必點的菜。        由土橋水閘到江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引江小河。引江小河的入江口處有一家扳魚的老漢。春天他常能扳到刀魚，尺把長，半斤左右。父親探親在家，我去他那兒買過幾次刀魚，五毛錢一斤。清明前的刀魚，魚刺柔軟、味道鮮美。野生的半斤以上的江刀現在很少見了。    　　     一次放牛歸來的路上，牛背上騎著三個娃，我坐在前面，中間坐著一個鄰家的孩子，后面坐著的是比我大兩歲的本家小叔。走到長江大堤時，微風拂面、夕陽西下，夕照下伸向江邊的引江小河，像玉帶一樣鋪在大地上。我有點得意忘形了，用牛繩抽了幾下牛脖子，牛飛奔起來了。奔跑起來的牛，起伏很大，我緊緊抓住牛的鬃毛，結果還是將坐在后面的本家小叔摔下了牛背。那次將他摔得不輕，小叔躺在地上哭了好一陣子。       春天，生產隊開始育秧了，稻種先得用溫水泡兩天，秧田得翻耕、施肥、耙田、漫水、抽墑溝、漫平，跟繡花一樣，再將已發芽的稻種均勻地撒入秧田，灌上水。隔兩天再將水放掉，讓太陽曬曬，增加地表溫度，然后再灌上水，反復多次，我們一幫半大孩子，上工時，隊長往往派我們給秧田車水。        罱泥是春天的農事之一，男社員負責罱泥，罱滿一船，用尿勺舀到河邊的一個小坑里，女社員再將小坑里的泥一勺一勺舀到糞坑里或爛泥塘（塢）里，有時還要拌上綠（肥）草。       春天的河塘里，菱角的幼苗長短不等的在水中搖曳著，它們頑強地向水面伸展著。河邊常常有黑壓壓一片的蝌蚪游動著。那是青蛙下的崽。有時候還能見到一窩一窩的黑黑的蝌蚪，那是黑魚下的崽。黑魚下完崽后，一般會呆在水下保護它的崽。釣黑魚的人會用一較大的魚鉤，鉤子上裝一只張著嘴的小青蛙作為魚餌，將小青蛙在一窩蝌蚪里上下跳動著，黑魚以為青蛙在吃它的崽，一口咬過去，就被人釣上來了。        爛泥塘里的泥沉淀一兩天，表面常常會游出一些小河蚌，我會用小籃子將它撿回來，剖開炒菜、做湯還是很鮮的。       割綠肥、淌糞是春天的重要農活。割回來的綠肥（草），還要過秤，按斤記工分，過秤后再倒在糞坑旁。然后生產隊再安排淌糞，將糞坑里板結的糞扔出來，拌上綠肥，撒上水再扔回糞坑。讓它發酵增加肥力。記得上小學時，學校還讓每個學生交綠肥，學校再聯系大隊，將學生割的綠肥支援給某個生產隊。交綠肥的多少也是我們評選三好學生的條件之一。那時候溝溝坎坎，從長江邊到大岸旁，角角落落到處割的干干凈凈。         農耕時代，故鄉的春天是忙碌的。        春天，也是各種動物繁衍后代的季節。豬牛狗貓開始發情交配。老母雞開始孵小雞，各種鳥兒忙著筑巢下蛋孵化小鳥。我們則忙著爬上樹頂，掏鳥蛋，捉小鳥。        故鄉的春天是美麗的，白色的梨花、紅色的桃花、黃色的油菜花、紫色的蠶豆花…竟相開放著。房前屋后的樹上各種鳥兒也在盡情的歡唱著，它們在吹奏著春的交響曲。       唐代揚州人張若虛，以我們瓜洲江邊為背景寫過一首著名長詩《春江花月夜》，這首長詩淋漓盡致地刻畫了故鄉的美景，被聞一多先生贊為“孤篇壓全唐。”宋代揚州高郵人秦少游寫過一首《行香子》，全詞給讀者展現的是江南春天百花爭艷、燕舞鶯歌的田園風光。        煙花三月下揚州，我好想在這明媚的春天里，再次回到故鄉。登上北固山上的多景樓，憑闌遠眺滾滾東流的長江；乘著明月，漫步二十四橋，傾聽那位玉人如泣如訴的簫聲；再走進興化的萬畝垛田，去欣賞秦少游筆下的田園風光…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謝謝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