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感悟》

劉明忱

《再揮手.我心依舊》 《光榮退休》2022年2月22日劉明忱三十八載從醫路，今日已到揮手處。哪敢自詡談功名？但愿一世高懸壺。雕蟲小技成過往，不愧吾心無旁騖。著書立說順天意，投筆揮刀亦樂乎。 從醫38年，彈指一揮間，由放射科到醫務科再到骨科，這38年的所見所聞，歷歷在目，好似昨天。從放射科一次早會閱片開始，只因為說出了我認為正確的診斷而與主任的診斷不一致，在不知不覺中，我被排斥了五年之久。當我決意離開放射科，改變人生道路之時，她又不讓我離開，理由是我的業務好，是科室重點培養對象。哪里哪里是這樣？怎么能如此培養？一個胃腸機不讓我去做，輪轉CT室不讓我去，天津醫院放射科主任吳恩惠教授來講學，在東山賓館不給我票不讓我去… 為了提高診斷水平，我去了。是外院的同學從演講大廳帶出兩張參會證，分給我一個，再把我帶進去。越是來的不易，學習越是認真，這次會議后，我已經專科畢業，果斷地決定離開前途無望的放射科。 當我真的離開時，她又對我有好多恭維，假裝似重視了，但我心已決絕地不能回頭，她住院時看望了她，做了深入思想的工作后，她才讓我離開。此時我真的無語了，對這個世界的人和心越來越看不透，看不懂。來到骨科也已30年了，30年間科內發生了什么？這30年的骨科發生多少不敢看，又不能不看，看不懂又不必看懂，不相信又不得不信的事情啊！ 當你離開這個科室，而今又重新回到這個科室時，情況又該是如何？當年的歷史能否重新發生？眾人的眼神中，又在訴說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假想…想起了黃佐霖與蕭伯納的故事。早在十二年前，獎獲諾貝爾獎的時候，蕭伯納已經在抱怨“獎”來晚了，他覺得自己奮斗最艱難的時候，常常找不到任何人的幫助，等到自己不想再奮斗，“獎”卻來了，“我已經掙扎到了對岸，你們才拋出救生圈，他說”。1937年7月10日，蕭伯納寫給黃佐臨簽名冊上的一句話：“如果你有毅力和勇氣，那么未來的盛典，最壯觀的將是中國戲劇”。黃佐臨向蕭伯納鞠了一躬，把簽名冊收起，然后就離開了。我不知道這些話，對今天的我有何意義，但我至少覺得此時寫出來是一種心靈的慰籍。我終于覺悟了，我要以自己38年醫學經歷后的覺悟告訴年輕人，福禍相依的古典哲學一點兒都不錯，如果哪一天，你們眼前的壞事，已經壞到匪夷所思，那么千萬不要沮喪，里邊一定埋藏并孕育著一個重大機會是人的智慧不能預見和改變的。 近日，我始終在讀余秋雨的散文集，《文化苦旅》，其中的一篇寫經修行的幾個小標題，我很感興趣：（1）菩提樹下，（2）緣起性空，（3）那些否定，（4）度化眾生，（5）繼續修行。從這五個小標題中，揭示著佛學的內涵和外延，一個智者，如果在佛的光照下真正成熟，那就應該少講未來，只看眼下的自在狀態，那就叫“觀自在”，這與《心經》開頭的五字主語“觀自在菩薩”是相呼應的。 我對手術刀是熱愛至極的，這幾個月在急診室發生的一切的一切，讓我反思，我現在該不該留在此？我回來在追尋什么？我能不能多日拋棄手術刀？我靈魂深處向往的是什么？在當下的中心醫院手術室是：棄刀，毀刀，折刀還是再度執刀，揮刀，握刀？要剝奪我的“刀”并不很容易，因為這里是個人的堅守，沒有地域的限制，潛在的是在響應黨的號召，我是多點執業的先行者，踐行者。只是服務對象不同，對社會是有積極意義的，對原單位小團體則不同而已！妻子一次次地問我，那種奔波勞累值得嗎？而我卻總是樂此不疲，每次做一個成功手術，一個創新思維在手術中得到驗證，那種發自心底里的高興，再美的語言也不能詮釋，我永遠要享受非親歷者很難體會的那種醫者的高尚情懷至高境界所生發的愉悅！給病人解除病痛，得到病人的信任，是對醫生最大的獎賞。 這幾年我離開了，是膽小還是回避？是放棄還是堅持？是失敗還是成功？是舍還是得？我只是離開了不適合我的舞臺，找到了一個更適合我，更大的舞臺，回過頭來想，我離開的千真萬確，否則我被擠到后臺，擠在臺下，那才是真正的無能，真正的懦夫，真正的失敗。回頭看已經證明，暫時的離開是人生最大的成功，想要的都來了…每個晨鐘暮鼓，披星戴月，在遠離喧鬧的病房，在溫馨的臥室兼書房的寫字臺前，伴著熟睡的妻子，將這些年手術的成功經驗，失敗教訓，系統整理出來的專著題目是：《骨科經典創新手術學》，由上海第九人民醫院院長，中國工程院戴尅戎院士作序。書中的圖片有幾千張，都是自己手術中和隨訪的珍貴照片，最突出的貢獻是將圍關節三維交叉互聯鎖定板專利產品推廣到了數十家醫院，完善總結出了規范的操作技術，這是真正的原始創新，是中國醫生的驕傲，我相信這一點，讓未來去證明吧… 至此，我不敢說對得起骨科的時代發展，卻敢說對得起自己心愛的手術刀了，當然“刀”也對得起我，還可以開句玩笑說：“冷冷的手術刀，你耗盡了我的前半生的精力心血，我卻沒有讓刀刃無光”。我是一個握刀之人，也是一個握筆之人，只握刀受益者只是少數病人，兼握筆，受益的是同道，是傳承，是千秋，是無數病人。握在風浪中，竟然還能完成那么多高難手術，又能將其中的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寫出來，竟然還能創造出那么多經典原理，厚厚的812頁專著，寫得那么認真，經驗十足，無數的啟示！ 寫作的目的不完全是為了讀者，寫到今天，很大一部分是為了那風浪、濁流、險灘，為了那支筆，那把刀，還有那自在獨行的心靈。其實更主要是為了自己，為了對得起醫生這個神圣的稱謂，為了提高醫術，為了讓病人的苦少些，再少些！ 寫自己，寫人生，志求醫道，并不是執著于我，而是用醫生的智慧和手術刀剖析觀察一種生命狀態，能否擴展和超脫，這是佛教思想。因此，無佛心不從醫是正確的哲學思想。于是僅此“祭刀”，即是有形的，也可能是無形的，且拜且祭、且憶且思、且喜且泣、且得且失，草草千言不足以表述我的醫學人生之“苦與樂”。這幾天我的心翻江倒海，糾結無限，是進是退？進退兩難，是左是右？左右為難，是堅持還是放棄？堅持痛苦放棄更痛苦。有一種天意的聲音在耳邊呼喚，這一連串的故事，在讓我選擇不能浪費時間，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 我決心以下還是回去，回到那個已經不熟悉的手術臺。我也相信，只要是大海，就要有風浪，準備好抗擊風浪的本領就行了，但我也相信，如果你是一條千萬噸級的大船，風浪是不能阻止你到達彼岸的。骨科啊！此刻的你需要什么？你美妙的詩情，此刻怎么全然歸于無聲？你堅強的脊梁是否還那么挺拔？你高貴的琴弦能不能落到我這樣執著的獨行者手中？ 《投石問路》作于2016年8月28日在陽光明媚的一個初夏，我去千山的對樁石“牛角峰”上采集一塊靈石，將其投入小河，不論石子大小，不論小河深淺，總會泛起一圈漣漪，或濺起一朵朵小水花，這是規律，是一種自然現象，生活中的一些事也是這樣。我拋出了一塊石子，已沉入河底，收病房一例腰脫患者，雖不典型，但也有指正，只是認知度問題，沒有回音，我早有預感。有了回音，我也早有預感，這種回音是不能不管病人不能做手術，如果做手術，也沒有人給配臺，而且，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神經外科就出現過誰也不給配臺兒的現象。又有了回音，可以回去，但也要值班，還是說不配臺，不準手術，我聽了后很吃驚，又不覺得意外。因為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我自己看似想明白了，實際上也不可能，想明白有什么用？時間變了，地點變了，天也變了，人也變了，他們也變了，我也該改變了… 冷眼觀世界，靜心求學問，投筆寫春秋，專心搞科研，實現目標不能動搖。有了這么一段環境紀實，《千古正氣歌》也就可以請出來了，誰能想象就在這么惡劣的環境中，出現了如此浩蕩開闊的胸懷。《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顧此耿耿在，仰視浮云白，悠悠吾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型在風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中間省略了一大段，正是中國歷史上最讓人感動的君子群像，至尊至卑，至偉至窄，早就互相對峙，在此狹路相逢，正是在一切沖撞激蕩間，堂堂君子巍然屹立。 因為離開的太久遠，對科里卻有一種不適應，覺得很陌生，很蒼涼，好像余秋雨筆下的君子之獄。我希望有更多的文學家，把銳利而溫和的目光投向病房，因為這里是人性與疾病的交匯地，也是人性的敏感地帶，珍惜地帶，聚集地帶，淬煉地帶。文學家不一定是君子，君子也不一定是當家人或者是醫生，但他們遲早能讀懂看透醫者的文章、目光和遠見…我應該把每一種沖撞而產生的火花轉換成一種大愛、博愛，奉獻給能夠給自己目標和意義的那些創造，奉獻給病人，奉獻給社會，奉獻給骨科事業，因為愛的果實最香甜。 活出個樣來給自己看，千難萬險腳下踩啥也難不倒咱，再高的山也要盡力去攀，唯有一顆坦誠的心，才能使自己輕松的面對所有的困難，面對人生，對什么叫活著，這句話理解的更深刻更現實。人為什么活著？不同的人的回答是完全不同的，莫里老人的回答是：“一個能夠救助其他生命體的生命過程叫活著”。這種回答實在太深刻，對一個視醫術為生命的醫生而言，怎么能不與之共鳴？人確實應該這樣活著，原諒別人就是原諒自己，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人確實應該這樣活著，災難可以吞沒你的軀體，卻不能吞沒你的靈魂。人確實應該這樣活著，沉得進去，還必須升得起來，攀得再高，必須平穩下山。有時候旁觀者只看到你的身影，卻沒有洞察你的心靈，而且又低估了奔跑者的尊嚴。我什么都可以被剝奪，就是為病人解除病痛的權利不能被剝奪，手術刀不能被剝奪，但現實“當家人”就是要剝奪。我該怎么辦？只有繞過去，積聚力量，不是直面相撞，而是創造機會，曲線抵達，不卑不亢。 人生是由許多小選擇組成的，但也會遇到大選擇，不知道我今天的選擇是小是大，到目前為止，我對自己過去的無數選擇都是滿意的，因為時間不倒流。這些年我沒當籠中之鳥，做了我想做的許多事，腳印不深也不淺，也留下了一串串，其中有那么多專利，科技進步獎，破格晉升正高，數篇學術論文，還有耗盡半生心血寫就的專著，《骨科經典創新手術學》。我的每次選擇都關乎醫道高深，學無止境，造福病人，促進發展，從20歲開始，一直選擇到今天，每一次選擇都必須招來一片攘攘，足以驗證我的選擇，與時俱進不同尋常。至此，我可以告訴自己崇拜的醫學哲人蘇格拉底的在天之靈，我選出了一名合格的醫生，選出了自我，選出了骨科內固定物發明創造者。 再一次次重大選擇之前我什么也不是，自我選擇的路，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很難走，但我走的確很容易，在別人眼里很容易走的路，在我的腳下卻很坎坷，在靈魂中是二者合二為一，終極結果產生的效應是快樂，但這種快樂不是誰都能品嘗，懂的人也不會多，理解的人會更罕見。大家總是呼喊一個口號，“理解萬歲”，足以說明，被別人理解的難易程度。現實生活中，各自獨立，萬象共存，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基因來到這個世界，如果做以等待別人理解，夢想的列車一定會從站臺開出，下一列不知何時再來。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即理解，那就不是新事。走一步高棋，大家又立即理解，那也不是高棋。沒有爭議的行為，肯定不是創造，沒有爭議的人物，肯定不是創造者，如果眼巴巴地指望別人理解，創造的激情必然會大大降低，平庸正在前面招手。 一切成功魅力都與或多或少的不理解有關，我對這個世界和醫學領域知道的太少太少，這是我們生存與追求的懸念所在，無數未知包圍著我們，使我們的人生才保留探索的樂趣。我的樂趣在骨科器械發明的路上，醫路漫漫，求索無限，勿忘初心，勇往直前。一個骨子里想做事的人的成功法則，不是花言巧語，而是汗水心血，最有價值的是行業長久需要的星星之火和正能量，具有時代高度行業需要的不朽業績和篇章！ 昔日論道千山中，向往雄鷹傲蒼穹。曙光初照春光好，晚霞余暉映碧空。心存感恩愛無止，笑納萬象待天晴。滄海有容悵寥廓，英雄奈何意難平。今生敢斷壯志事，莫把豪情寄來生。世間君子非完人，心存大善方為圣。 下面這張照片是在中心醫院上班的最后一天，看的最后一個病人，給我拍攝的紀念照，具有重要的紀念意義。是我求病人給我拍照的，在這個寬敞明亮的新大樓三樓二號骨科診室，我一共工作了一年零6個月，決定離開時，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淺淺的留戀… 《醫者自嘲》劉明忱，辛丑牛年臘月莫道桑榆晚無求，花甲勿忘趕潮頭。銀發生輝逢盛世，歌詠朗誦逐風流。臺上揮刀斬病魔，月下投筆記喜憂。志求醫道是信仰，出類拔萃爭上游。《醫者自勉》光陰怎能無窮盡，仁心醫者逐功勛。明知前路萬般苦，誓將熱血洗征塵。 《個人簡介》劉明忱，鞍山市中心醫院，骨科主任醫師。2022年3月退休，被聘任臺安藍博醫院業務副院長，兼骨科主任。84年丹東衛校醫學影像專業畢業，從事放射影像診斷7年。91年至今從事骨科，97年中國醫科大學一院骨科進修一年，2003年大連醫科大學臨床醫學本科畢業，2004年破格晉級為主任醫師。三十多年來，出版專著兩部，2004年完成《股骨頸和轉子間骨折》，2015年完成《骨科經典創新手術學》，發表論文20余篇，發明國家專利9項。獲省、市級科技進步一、二、三等獎共計10余項。2003年被評為鞍山市優秀科技工作者。成功完成頸椎或腰脫微創和腰椎滑脫等脊柱手術超千例；髖和膝關節置換手術超千例；治療股骨頸、轉子間等圍關節復雜骨折有獨創的專利技術。臨床決策全面，技術熟練。是被病人信任的“關節、脊柱、創傷和醫學影像學四個專業融為一身，并高度重視臨床、科研、學術三者齊頭并進的骨科專家”。尤其是腰脫椎管狹窄微創手術技術和髖關節置換技術造詣頗深。 《懷念歲月》作者：劉明忱，2022年除夕假如我是一棵樹懷念是高原上的風樹欲靜而風正勁懷念被悄悄吹上心頭假如懷念是多情的種子春風吻過沖破羈絆破土而出生長在懷念之人的心田懷念的花會盛開在高天之上那花香還會被陽光雨露帶回傾注到你我她的心房 假如懷念是那枝頭上的百靈鳥迎著春光沐浴春風鳴叫枝頭那鳥語就是一曲曲青春的贊歌夢中的青春癡情啊為什么遲遲的收獲為什么滿目夕陽時心頭卻抹不去朝陽映照的歲月我懷念春色滿園無限好是因為正享受冬日的寂寞蒼涼 我懷念遙遠的地方是因為夢境中那棵高高的白楊我向往雪域高原是因為那里有親吻珠穆朗瑪的高天靈光我向往雪域高原是因為那里有高山雪蓮的怒放我向往伊犁河谷藏南林芝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桃花與春風共舞那是大自然的贈予帶來了漫天花香從天而降我懷念曾經的腳印也許是追尋猜謎人的神往去求解新的謎題我懷念曾經的夢想是為破譯生命的密碼去探索揭開萬千意象我懷念曾經的歲月披荊斬棘從未惆悵 我享受手術臺上的揮汗如雨因為冷冷的刀光會斬斷病魔給人希望而個人的得與失真的真的早已淡忘雄關漫道真如鐵退而不休從頭越志求醫道終無悔青山不老志不移快敞開心扉吧去收獲生命的饋贈快磨亮歲月之鐮吧去收割杏林春暖博愛暢想我懷念春光贊美旭日更享受落日余暉噴射出的霞光萬丈… 感謝朗誦群友“蘭之兮”老師的傾情朗誦，將無言的文字創作成感人的朗聲，升華了文字不能表達的感染力和親和力。這段有聲語言的留存，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定能激勵我未來的生活，要敞開心扉，活出自然，活出自由，活出夢想，活出優雅，活出人格，活出價值。尤其是那種對社會對病人的一位普通醫生的微薄價值… 我是一條小河，我的生命奔流不息，遠方的大海呼喚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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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感悟》

劉明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