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川西晨韻

坨坨

題記： 有友友在圈里問過：“有點空就去川西不倦嗎？那份蒼涼的荒有一次就夠了。”記得只是笑答：一定是晚起早睡外加趕路了。 川西的神韻多在那晨光熹微的清晨；在那夕下余輝的傍晚；在那深秋似火的林間；在那認真而不易的時光……。 21年末，見縫插針又去小環線遛了一圈。深冬的川西已是素裹銀裝，寂靜的素色天地只剩下天的藍、草的黃、雪的白，一個多月前的燦艷已隨落葉飄盡。 瓦澤鄉（新都橋）的晨很涼，繞村而過的河已冰封大半。大嗓門的赤麻鴨呆在晨光微明的冰上，安靜得似已被速凍一般。 浪花跳躍的河彎處，飛揚的水滴在岸石之上抱成朵朵華蓋，在有些幽藍的晨中晶瑩著。 落水口的鈣化石躲在冰下，多出了平日里未能得見的剔透。 懸冰滿掛在枯樹盡裸的根下，似在努力補齊已被挖空的一切，支撐起生命曾經的輝煌。 東方魚肚的天際是深遂的籃，枯草的坡也是暗暗的黑，只有白色的冰雪在這幽幽的境里亮著迎那將到的明。 早起的喜雀沒了白日鼓噪，安靜地待著，讓你能在微光之中看清每根羽翅的色。 透透的冰上，雌綠頭鴨呆呆的望著水面，似還徘徊在醒與未醒之間。 雄鴨已在不寬不急的水里自在的梳理著羽毛，準備著開始新的一天。 更遠處的水里，一群有些模糊的身影，似像非像卻讓人興奮。 碎步慢慢走近，50多米遠的水里，四雄一雌五只中華秋沙鴨，正不急不慢悠閑地梳洗打扮，沒一點想要理會旁人的意思。 第一次在川西這片源上見到中國獨有的精靈，也是第一次如此近地見到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凍人的冷已被激動綜合。人便也呆呆的蹲著、陪著、望著……。 直至翻過山脊的第一縷晨光點亮對岸沉了一夜的坡，方才從那呆呆中醒來。 遠處坡脊上的紅樺在晨光中努力著淡淡的紫，搖曳著有些朦朧的赤裸身姿。 被晨喚醒的坡急急地將金色的身姿妥妥的放在幽藍的冰上，天地便透徹明亮的燦爛起來了。游弋在金色水面的秋沙鴨也似興致起來，用身體犁開鋪金的水面，在身后拖出長長的幽藍游跡。 晨光鋪滿的天地，便這般輝煌的醒了。 興致中的秋沙鴨卻以始料未及的方式給了一個意外。 群中唯一的雌鴨慢慢游離，向上游的淺灘而去。 翻過淺灘的雌鴨，依然沒有等待的意思越游越遠，直至絕決地振翅向西而去。 被拋下的雄鴨也沒點去追的動靜，原地呆了會兒，許是無趣了吧，便齊齊地起飛，迎著晨光向東而去。 解凍的赤麻鴨已在幻影迷離的水里尋食了，統一的著裝讓人永遠無法在遠望中分清它倆是伙伴還是一家。 整齊劃一的動作中透出的默契，足以溫暖你的想象。 沿河尋蹤覓跡，背陰處的河道豁然開闊，藍灰調的境物似瞬間轉換了時空。 單色的河道里，似有幾乎與石塊同色的物體在慢慢的移動，定晴再看又沒了蹤影。一聲鳴叫確認所見不虛，鏡里搜尋終見真身。 鏡頭拉近，確認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鬟嘴鷸。 緊盯著現身的河道向前挪，雖未見飛走，卻再也無法在那片石灘中尋見蹤跡。 四下打望，河道迎光處一對秋沙鴨緩緩的劃過水面。鏡子般的水面墨黑如玉，從山脊間透過的晨輝聚光般地照亮它倆，天造人見。 一對、二對、三對……，驚喜總是這般的突然而至。 獨自無伴的雄鴨目送著從身畔游過的同桌，不知是否也在想點什么。 躲在岸邊隆起的沙堆后，移動到離它20米左右的地方爬下，好象還是被發現了。雄鴨開始快速轉頭四下張望，遠觀黑色的冠羽竟然是艷艷的墨綠。 20米的距離應該是超警戒的極限了，足以通過鏡頭數清它那漂亮的墨綠色冠羽和停在上面的閃亮冰晶。 不知是感覺沒有危險的放松，還是知道有了圍觀興奮，雄鴨的行為開始讓人眼花繚亂。 一會兒埋頭鉆進水里，讓透亮的冰水劃過整個身體，再振翅搖動將水滴冰晶艷放在晨輝的空中。 一會兒放低身姿抬高翅膀，仼貼身的絨羽被晨輝盡染，盯著你的眼神還帶著絲搞怪的得意。 一會兒在鋪金的水面昂首挺胸的快速游過，再返回岸上看漣漪搖碎一池燦爛。 雄鴨一番折騰后便安靜下來。一會兒，從旁的冰堆后面搖晃著走出一只雌鴨。 對望一番，雌鴨不急不緩的下水，向雄鴨游去。 看相會后的那份默契，定是熟識許久的伴了。 相伴相嬉的身影能讓你立刻明白，先前見到的一切都與旁人無關，只不過是人的臆想罷了。 追逐也好、 覓食也罷、 那是鴨的生活。允許圍觀，請勿打擾。 隨著太陽升高，赤麻鴨迅速從安靜恢復正常，沙啞的高聲鳴叫不時響徹整個河谷。 或燥動不安的頻繁在水面飛起落下， 或追逐驅趕同類。有它們的河道總是熱鬧非凡。 不知名的雀兒遠遠的圍觀赤麻鴨們的繁雜，迎著陽光，靜靜的明媚著。 身旁那正在覓食的漂亮身影，正是尋丟了的鬟嘴鷸。 金色淺水里那慢步緩移，再用艷紅而細長的喙輕輕拾起的身姿優雅安適，尋過的水面甚至沒有一點漣漪。 受不了那吵鬧時，便搖翅挪身丟尋自己的安逸。 你觀鳥醉，鳥也觀你。回頭間，發現身旁樹枝上一只紅黑相間鳥兒，正在仔細打量著爬在沙地里的自己，相距只有5米左右。 當人鳥視線相對時，那鳥兒便將頭轉向一旁，似乎在告知——我沒有看你。再回頭時，鳥兒正歪著頭仔細的盯著你。反復多次還是如斯，轉頭、回頭便成了與它的互動游戲。 河畔剛翻過的田里，定是遺落下了上一季的收獲，引得烏鴉們用有力的喙在土塊中賣力的翻找。若不是烏鴉所到之處驚起成群的雀兒，真不知道平淡無奇的田間還這般生機盎然。 驚飛的雀群也不飛遠，就在田邊圍欄似的棘叢上停著，等著烏鴉離去。看身型應該是最常見的麻雀吧。 來個特寫，那寬寬的喙明顯比麻雀尖細的嚎厚重了許多。 縱列的黑色斑紋明顯比麻雀間雜的花有條理。雀兒你叫什么名？ 還有那站在村道中央，目光炯炯的你倆，你們又姓什名誰？ 有著艷麗羽毛的你們，又為什要把艷艷的一切深藏在淡淡的灰綠之下？ 轉眼間日已高懸，被陽擊發的水氣升騰起來，身后的村子在這若有若無約縹緲中開始新的忙碌。 后記： 回住處收拾收拾，計劃去魚子西看望蜀山之王——貢嘎山。川西這片源上，有奇雄險俊的山川，也有燦爛豐富的生命，更有平淡堅忍的生活。有趣也好，不易也罷，每一個日出的晨，都是精彩拉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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