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時候的冰

云水禪心（原創(chuàng)）

（全文附后） 我的老家是翠微山腳下的一個風(fēng)景秀麗的村莊。邊山峪口，林渠環(huán)抱，四季河流，冰雪時節(jié)尤其壯美。 村子正南是翠微山的主峰佛宿山，山體碩大，雄偉矗立。到了冬季，在銀裝素裹的翠微群峰簇?fù)硐拢鹚奚姐y盔銀甲，仿佛是統(tǒng)帥千軍萬馬的將軍，護佑著我們。從村東南的彭峪口，到村子?xùn)|西兩邊的大小河道，直到村子北面的田地，冰封雪蓋，冰瀑連連，冰面寬闊，非常壯觀。 河道里，有積玉淌銀的冰瀑，陽光下水珠飛濺；有晶瑩剔透的鏡面冰，其下清流淙淙。 田地里，有本色映花的白色冰，灑上雪無比光滑；還有與泥水渾然的黑色冰，下午時間很容易踩塌……有的冰面上玉米茬子整齊排布，有的冰面環(huán)繞雪堆土包……這些冰瀑冰場，都是非常誘人的地方。而河道旁邊、田間地頭的樹木都像衛(wèi)士似的，親切地看護著我們。 那河道的冰非常干凈，不少人家就在上游的地方砍冰化水，供生活飲用。我們孩子們經(jīng)常搬下冰柱吃。冰柱冰手，我們就兩個手倒替地拿著，跑著、跳著，嘴里咯嘣咯嘣嚼著…… 那冰啊真的不冰人，只是涼的，好像有一種酥脆的感覺，還好像有一種大地里特有的莊稼抑或秸稈的香甜味道，吃了使人胸懷開闊、心地暢快、眼光明亮的感覺。也常有分給伙伴兒們一段半截的情意之舉。 那時候不懂衛(wèi)生，沒有細(xì)菌的概念，也沒有吃壞肚子，更沒有中毒的情況。就在那時，我養(yǎng)成了饞冰塊的習(xí)慣。 可是，后來到了城市，即使是大飯店里買的冰塊，也全無了那河道冰柱的滋味，我可以說絕對地戒掉了吃冰。不想吃那些裝模作樣的冰，沒有味道的冰，死硬死硬的冰。 上小學(xué)的冬季，天寒地凍，冰天雪地，放學(xué)后，我們經(jīng)常結(jié)伴兒，到村外的河道里或地里玩滑冰。 有掩水的冰（冰面上又灌上了水）、有漏冰的水。那奇形怪狀的冰瀑，是水流從高處跌落流下形成的。 我們從上面坐冰車滑下來，快速沖落，難免破冰沖雪，跌宕刺激，雖然有時車毀人摔，但那才是我們的最愛。 那時家里條件好的，用幾條木板拼起來釘在兩根胳膊粗細(xì)尺半左右長短的木棍上，就像個坐墊，再在兩根木棍的正下方各固定一根粗點的鐵絲，這就叫冰車；再找兩個用爛了勺頭的鐵勺把子，斷掉勺頭，燒紅打尖，在另一端按個木撅子作手柄，就是兩個冰錐，這在滑冰場上就是有車一族了。那驕傲勁兒，遠(yuǎn)勝于現(xiàn)在的寶馬奔馳族。 坐在冰車上，靠兩手的冰錐扎冰發(fā)力、剎車、掌握快慢方向。冰車隊伍不僅在平面上游戲比賽，尤其喜歡競賽沖滑冰瀑，常常有沖得冰破落水的。 沒車的人呢，有的和有車伙伴共用；也有的就選一塊整潔、光滑的長條冰，助跑一段，然后在冰面上一邊滑行一邊做些各種姿態(tài)的動作，比賽誰的動作多，滑得遠(yuǎn)。 這種活動，往往是場地固定，動作、表演的可比性強，不受家庭條件限制，參與的人很多，紅火熱鬧，加油喊號，很吸引人。 那時沒有電視，也沒有什么冰刀呀輪滑呀的概念。大家穿的都是母親給做的布棉鞋，或者向里帶毛的羊皮、狗皮暖鞋。麻繩納布底外再加一層膠皮底的鞋底最好滑。 當(dāng)然，也有玩一些別樣的，打凍牛的，打冰人的等…… 我們到了冰地里，誰還計較摔跤碰倒？熟練的人專門找不熟練的人沖撞，不過，可以說都是沒有惡意的，而且往往都是一種友好、邀請或直接推動。滑著冰車從站著的人背后沖撞的，一般就讓對方跌坐在自己懷里了；擦滑著沖撞的人，一般順勢就把被撞者抱住了。哪種吊詭中的友好，驚嚇中的喜悅，是難以語言描述的。 當(dāng)然，跌倒的、滑倒的，驚叫的，嚇哭的等等，都是有的。只是不掉入冰窟窿就都是好的。從來沒有家長責(zé)怨別家孩子的，更沒有住院、鑒定、賠償?shù)摹Ｎ覀兌际窃谶@樣的過程中熟練和歡笑起來的。 每天到得這些地方，不大的功夫，我們一個個就忘記了冷凍，手冷了，伸衣服里靠肚皮捂一捂，繼續(xù)；鼻頭鼻涕凍著，額頭熱汗流著，一會兒還得卸掉帽子一陣兒，熱氣就像小蒸籠似的……一般這個時候是不許卸掉帽子的，其實，我們玩得再出了汗，也就沒什么事。所以我們從來也不在乎。 直到有的人家里哥哥、姐姐來尋找弟弟妹妹，結(jié)果多數(shù)人對這道“命令”不服從，而傳“令”的人往往也玩進來了； 又等到有的家長生氣了，呼喊、責(zé)罵、恐嚇了……此時，我們才不情愿地結(jié)束今天的活動，回家、吃飯…… 在父母親還在為我們烘烤鞋子、衣服的嗔怪聲中，我們就美美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2022.2.24 我們小時的冰 云水禪心我的老家是翠微山腳下的一個風(fēng)景秀麗的村莊。邊山峪口，林渠環(huán)抱，四季河流，冰雪時節(jié)尤其壯美。村子正南是翠微山的主峰佛宿山，山體碩大，雄偉矗立。到了冬季，在銀裝素裹的翠微群峰簇?fù)硐拢鹚奚姐y盔銀甲，仿佛是統(tǒng)帥千軍萬馬的將軍，護佑著我們。從村東南的彭峪口，到村子?xùn)|西兩邊的大小河道，直到村子北面的田地，冰封雪蓋，冰瀑連連，冰面寬闊，非常壯觀。河道里，有積玉淌銀的冰瀑，陽光下水珠飛濺；有晶瑩剔透的鏡面冰，其下清流淙淙。田地里，有本色映花的白色冰，灑上雪無比光滑；還有與泥水渾然的黑色冰，下午時間很容易踩塌……有的冰面上玉米茬子整齊排布，有的冰面環(huán)繞雪堆土包……這些冰瀑冰場，都是非常誘人的地方。而河道旁邊、田間地頭的樹木都像衛(wèi)士似的，親切地看護著我們。那河道的冰非常干凈，不少人家就在上游的地方砍冰化水，供生活飲用。我們孩子們經(jīng)常搬下冰柱吃。冰柱冰手，我們就兩個手倒替地拿著，跑著、跳著，嘴里咯嘣咯嘣嚼著……那冰啊真的不冰人，只是涼的，好像有一種酥脆的感覺，還好像有一種大地里特有的莊稼抑或秸稈的香甜味道，吃了使人胸懷開闊、心地暢快、眼光明亮的感覺。也常有分給伙伴兒們一段半截的情意之舉。那時候不懂衛(wèi)生，沒有細(xì)菌的概念，也沒有吃壞肚子，更沒有中毒的情況。就在那時，我養(yǎng)成了饞冰塊的習(xí)慣。可是，后來到了城市，即使是大飯店里買的冰塊，也全無了那河道冰柱的滋味，我可以說絕對地戒掉了吃冰。不想吃那些裝模作樣的冰，沒有味道的冰，死硬死硬的冰。上小學(xué)的冬季，天寒地凍，冰天雪地，放學(xué)后，我們經(jīng)常結(jié)伴兒，到村外的河道里或地里玩滑冰。有掩水的冰（冰面上又灌上了水）、有漏冰的水，那奇形怪狀的冰瀑，是水流從高處跌落流下形成的。我們從上面坐冰車滑下來，快速沖落，難免破冰沖雪，跌宕刺激，雖然有時車毀人摔，但那才是我們的最愛。那時家里條件好的，用幾條木板拼起來釘在兩根胳膊粗細(xì)尺半左右長短的木棍上，就像個坐墊，再在兩根木棍的正下方各固定一根粗點的鐵絲，這就叫冰車；再找兩個用爛了勺頭的鐵勺把子，斷掉勺頭，燒紅打尖，在另一端按個木撅子作手柄，就是兩個冰錐，這在滑冰場上就是有車一族了。那驕傲勁兒，遠(yuǎn)勝于現(xiàn)在的寶馬奔馳族。坐在冰車上，靠兩手的冰錐扎冰發(fā)力、剎車、掌握快慢方向。冰車隊伍不僅在平面上游戲比賽，尤其喜歡競賽沖滑冰瀑，常常有沖得冰破落水的。沒車的人呢，有的和有車伙伴共用；也有的就選一塊整潔、光滑的長條冰，助跑一段，然后在冰面上一邊滑行一邊做些各種姿態(tài)的動作，比賽誰的動作多，滑得遠(yuǎn)。這種活動，往往是場地固定，動作、表演的可比性強，不受家庭條件限制，參與的人很多，紅火熱鬧，加油喊號，很吸引人。那時沒有電視，也沒有什么冰刀呀輪滑呀的概念。大家穿的都是母親給做的布棉鞋，或者向里帶毛的羊皮、狗皮暖鞋。麻繩納布底外再加一層膠皮底的鞋底最好滑。當(dāng)然，也有玩一些別樣的，打凍牛的，打冰人的等……我們到了冰地里，誰還計較摔跤碰倒？熟練的人專門找不熟練的人沖撞，不過，可以說沒有惡意的，而且往往都是一種友好、邀請或直接推動。滑著冰車從背后沖撞站著的人，一般就讓對方跌坐在自己懷里了；擦滑著沖撞的人，一般順勢就把被撞者抱住了。哪種吊詭中的友好，驚嚇中的喜悅，是難以語言描述的。當(dāng)然，跌倒的、滑倒的，驚叫的，嚇哭的等等，都是有的。只是不掉入冰窟窿就都是好的。從來沒有家長責(zé)怨別家孩子的，更沒有住院、鑒定、賠償?shù)摹Ｎ覀兌际窃谶@樣的過程中熟練和歡笑起來的。到了這些地方，不大的功夫，我們一個個就忘記了冷凍，手冷了，伸衣服里靠肚皮捂一捂，繼續(xù)；鼻頭鼻涕凍著，額頭熱汗流著，一會兒還得卸掉帽子一陣兒，熱氣就像小蒸籠似的……一般這個時候是不許卸掉帽子的，其實，我們玩得再出了汗，也就沒什么事。所以我們從來也不在乎。直到有的人家里哥哥、姐姐來尋找弟弟妹妹，結(jié)果多數(shù)人對這道“命令”不服從，而傳“令”的人往往也玩進來了；又等到有的家長生氣了，呼喊、責(zé)罵、恐嚇了……此時，我們才不情愿地結(jié)束今天的活動，回家、吃飯……在父母親還在為我們烘烤鞋子、衣服的嗔怪聲中，我們就美美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202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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