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南疆24天—1979中越自衛反擊戰回憶錄（中）

蕊乃昕

作者：劉建國（回憶人）編輯發表：蕊乃昕（作者夫人） 這2張圖片是作者夫婦當年在英歌山拍的，第一張是結婚照，1981年8月1日我們在部隊結婚，夫人自己炒菜請連隊干部吃了一餐，然后在連隊榮譽室請全連戰士們吃喜糖，當時我是副連長，我們婚禮的主持人是葉陪新指導員，我們軍人的婚禮就這么簡單。 言歸正傳接上集 十：迂回穿插我們師487團是主攻團，487團就是我軍大名鼎鼎的紅一團，在這次越戰中487團一直擔任先鋒主攻團，戰功赫赫。489團是預備隊，我所在的488團的主要任務是從友誼關穿插迂回到越南同登后側的探龍、那派越軍陣地。我們一路上邊打、邊前進，向敵人縱深插入。越過邊界后，一路都遇到了來自敵人山頭、叢林中的各種襲擊，但為了完成我們連穿插到409高地的第一任務，基本是消滅阻路之敵后快速通過，不會為了消滅更多敵人而戀戰。經過4個多小時，十幾公里的路就翻越了十幾個山頭，穿越了數不清的叢林，一路上有好多體力不支的戰友都累到在路上口吐白沫，我們連指導員吳祖欣在這次穿插途中被越軍彈片炸傷送回國內，這個時間雙方開戰不到2小時。我們團這次的穿插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我們連也按計劃提前穿插到了指定位置409高地，409高地位于越方同登東南方向，是同登左后則通往諒山方向途中的一個山頭，山下面是同登通往諒山的公路和鐵路，這條鐵路和公路也是越方通往我國的重要交通要道，兩國友好時我國的援越物資原來也是從這里源源不斷送往越南，地里位子是非常的重要。下圖雖然來源于網絡，但實際情況我們就是在這種陡山樹叢中穿越。 十一：搶占409高地409高地大概駐守著不到一個排的敵軍，經過一番激戰，我連全部占領了高地，并迅速利用敵人原有的防御工事，轉入就地防御，我們的任務就是斷敵退路，打敵增援，也就是切斷同登之敵往諒山方向逃跑，擋住諒山之敵向同登守敵增援。我們的防御正面是面向同登、諒山公路組成環形防御，高地的正對面約800米處是417高地，右則是同登方向，左則是諒山方向，左后則山邊有一個村莊并靠近同、諒公路。我們占領409高地后，連長就派我們班去高地左后則村莊搜索殘敵，我們班下到村莊后，立即分三個小組展開三角隊形，我帶領我班戰士艾日輝、肖時茂、周長根、曾根偶幾個隊員任前鋒。{艾日輝、肖時茂、曾根偶都是湖南人，周長根是廣東江門人。}我們對村莊內外展開搜索，并與敵人有零星交火,同時從村莊的各農舍中隨時都有冷槍打出，面對這些比較復雜的房屋和情況我們也不敢冒然進屋搜查，當時的越南男女老幼全民皆兵，根本就分不清哪個是民哪個是兵，為了避免自己的傷亡，我們只好用炸藥包炸毀那些房屋。正在這時從同登方向有一輛三輪摩托沿公路朝諒山方向開來，我立即指揮我的幾個組員爬在公路邊的土坎上，大概離我們幾十米距離時我命令戰士們一起開槍，越軍開著摩托車狂奔，我們就一路猛追一邊猛烈射擊，在150米左右的距離將他們擊中，摩托車連同車上的三人同時翻到公路右則溝底沒動靜了，我們上去一看敵方人員全死了，這次小戰我們斃敵3人。下圖來源于網絡。 經過這次戰斗和對村莊搜索完后，我班又迅速撤回到了409高地戰壕，并和七班擔負正面防御任務，我們沿著戰壕散開后，正面對著417高地，朦朦朧朧看到對面417高地上有人，有高射機槍，但由于當時天氣霧大，又下著蒙蒙細雨，雙方都在對望著，分不清敵我互沒有開槍。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后，突然對面的417高地的高射機槍向我409高地猛烈掃射，我方有多人中彈負傷，這時我們才知對面是敵人。沒有進戰壕的戰士趕快跳進戰壕進行還擊，這時雙方開始激烈槍戰，山坡下和對面417高地不斷有敵人向我409高地瘋狂開槍掃射。由于樹林、雜草叢深，我們根本看不到敵人躲在哪里，當時連敵方槍射過來的具體位置都確定不了，只能大概判斷出敵方埋伏的那片區域，于是我們就對著那片樹林和草叢進行還擊。有時間大家就抓緊吃些干糧、加固戰壕，夜晚來臨也都爬在戰壕里不敢放松休息，整個晚上幾乎沒睡。下圖來源于網絡，是戰斗空隙中加修戰壕。 2月18日敵軍繼續向我軍陣地發起進攻，今天天氣漸漸轉好，有些陽光了，我們也能看到敵人在樹林雜草中穿梭、閃動的身影，我們就不斷朝著敵方跑動的身影射擊，阻止敵人向我們戰壕邊靠近，忽然一梭子彈入打入戰壕中，打中了爬在我左邊的七班戰土的左手臂，他手臂血流不止倒在戰壕中，我迅速用急救包幫他臨時包扎，戰后撒回國內后我見過他一面，當時他的左手巳經殘廢了。和敵人的激戰還在繼續，這時突然有一發火箭筒穿過戰壕前壁打在七班陣地中，然后在戰壕內后壁爆炸，又造成7班兩名戰土負傷，有一人被震傷的比較重，眼睛、鼻子、耳朵鮮血直往外流，這時我看到往回撤的越軍身影，于是端著沖鋒槍對著越軍猛烈掃射，將其中一個越軍擊斃，這時有人將負傷的戰士迅速從戰壕中撤到后方，戰后撤回國后我也見他過一面，他的耳朵巳經給火箭筒炮給震聾了，可惜由于年代久遠我記不起這兩位戰友的名字了。 到了下午3點多鐘敵人的進攻和射擊漸漸減弱了，后來就無槍聲并安靜下來了，敵人開始放棄進攻往回撤，戰斗結束后的409高地一片狼藉，陳地前橫七豎八的躺著戰死的越軍，我班打掃清理我班附近戰場時，清理出了8具敵軍尸體，這次任務我班斃敵8人，全班無傷亡。我們連隊整個斃傷敵人多少和自傷、犧牲多少我就不太清楚。晚上我連奉命撤出409高地，后撤的原因，一個是正面攻擊越方同登的487團，遇到了敵人的頑強低抗、進攻受阻，不能按計劃攻打到指定的位子，我們需要回撤保障主攻487團的左翼安全。二個原因是我團（包括我們連）前方部隊穿插到敵人縱深太深，如果不將前沿部隊及時收回，有可能被敵人分割我方防御陣地，被敵人各個擊破。三個原因是防止敵人大部隊反攻，收宿陣地進行防御。下圖來源于網絡。 十二：駐守無名高地在撤出了409高地時已經到了晚上，在黑色的夜幕中，我們穿越在溝壑縱橫的叢林里，大約兩個多小后才到達了指定的無名高地，立即加修工事，開挖貓兒洞，布置防御任務，派雙人站哨防止敵人偷襲。2月19日，今天我們繼續在無名高地進行防御，保障攻打法國鬼屯炮臺的487團的左翼安全。法國鬼屯炮臺位于同登鎮西南的平頂山上，是法國人于1932年開始耗費3年時間才修筑完成的。法國鬼屯炮臺東西長120米左右，南北寬80左右米。炮臺內部一共有三層，有350多米的坑道，設有禮堂、餐廳、住房、水井等，倉庫內儲藏大量的武器彈藥、生活物資，可同時容納1000多人的部隊。炮臺頂部有10個通氣孔，四周墻壁有大、小射擊孔300多個，炮臺內的交通壕可以直達通往同登鎮、火車站等要地。炮臺外四周分別有四個大碉堡，碉堡入口處是炮彈發射陣地，炮臺外圍的環形工事還有四個火力點。下圖來源于網絡，是戰友們背著噴火槍準備燒山。 一早攻打法國炮臺的487團陣地傳來激烈的槍炮聲，到了上午9點30分鐘左右，敵人的炮火向我們陣地方向打來，但大部分的炮火都只從我連陣地上空飛過，落到487團陣地，只看到487團陣地那邊打的異常激烈，還有很多戰士用噴火槍在燒山，燒山的目的一是防止敵人躲在樹林草叢中，二是發現那些隱藏在樹林和草叢中的貓耳洞，敵人的全部兵力都在對付487團，所以我們的陣地今天比較安靜和輕松，還可以山下山上的來回走走。下午我們小組從山下抓到了一個越南俘虜，連長叫我派人看好，我們將俘虜的手腳捆起來，用布把眼睛蒙上，并和連隊配的翻譯一同對他進行審問。他供出他是越南邊防部隊的，是越南勞動黨黨員，在他身上搜出了他的黨員證，他說他家里有兩個兒子，一個在同登邊防部隊，一個在河內當裝甲兵，同時也說出了他們當前部隊的翻號。下圖來源于網絡，被抓的越南俘虜。 在這個無名高地我們堅守了4、5天，沒有敵主力進攻我們，除了有零星的冷槍打來，就只聽到有炮彈從我們頭頂飛過，我也沒搞清楚是我軍的支援炮火還是敵軍的，白天除了阻擊小股敵人的騷擾，其他時間就打山上亂跑的牛，砍下樹木用干糧桶煮熟用于補充食物，自從進入越南就沒吃過飯菜肉食等，沒有放鹽的牛肉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比壓縮干糧好吃多了。進入晚間就不敢大意，每兩個人一組放雙哨，一個爬在戰壕里觀察，一個進貓耳洞稍作休息。友鄰部隊在山下用噴火槍不停的燒山，消滅那些躲在山洞里的敵人，攻打法國鬼屯炮臺的487團打的相當艱苦激烈，用一般的炮火根本就轟不倒它。經過各種炮火的支援，四天連續三次的艱苦頑強激戰、反復爭奪，終于把平頂山表面陣地控制了，把敵軍全部堵在炮臺里，被封死在炮樓里的越軍也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死不投降，我軍又無法攻入炮臺內部，這個時候地方提供消息說有個在憑祥發電廠的工人曾參加過炮樓修建，這個叫何國安的電場工人一聽說我軍攻打法國炮樓很不順利，不但提供了法國鬼屯炮臺主要結構，還自高奮勇要求到前線，師里調來2噸汽油和12噸炸藥按何國安師傅的指點放在炮樓的各個重要位置，工兵用手榴彈、火箭筒、噴火器對炮臺連續爆破，才將這個堅固無比的炮樓炸毀，最后只有一個越軍逃出，據他交代被封死在炮樓里面的有越軍12團、炮兵68團、越南特工隊等多部越軍共1200多人。事后何國安被中央軍委授予支前模范，水電部還授予他特等勞動模范。大概是22號我軍全線占領越南北部重鎮同登、東溪、高平等地，我站在值守的無名高地上，看到有從我國方向開過來接運戰略品的列車往同登方向飛馳而去。下圖就是支前模范何國安。 下圖來源于網絡，這個就是唯一從法國鬼屯泡臺逃出來的越軍，據戰后越方解密的資料他們死在這個鬼屯炮臺的人數是1200多人。 下圖是487團的戰友們攻上平頂山法國鬼屯炮臺表面陣地后，商量怎么樣徹底摧毀炮臺內部。圖片來源于是王志軍戰友回憶錄。 被炸毀的同登法國炮臺遺址，圖片來源于王志軍戰友回憶錄。 十三：攻打417高地不記得是23日還是24日我們連接到命令下撤無名高地，開始往涼山方向運動，一路上遭遇戰不斷，記不清楚是經過了幾天的時間，我們到達涼山外圍。此時駐守涼山的是河內第1軍的越南人民軍第3師，該師被稱為金星師，這個師曾和美軍交過手，其戰功也是非常顯赫。第3師下屬3個步兵團和一個高炮團，其中第3師的141團曾大放厥詞的說：“打到友誼關吃早餐，打到南寧過春節。”26日下午我們開始攻打涼山外圍一個無名高地，打完這個無名高地我們又悄悄隱蔽的占領了前幾天我們撤出的409高地，這次占領409高地的目的是要拿下上次朝我們瘋狂掃射的敵軍417高地。27日清晨，和前幾天一樣同一個地方，又出現了同樣雨霧蒙蒙的天氣。我軍首先發起了猛烈的炮火攻擊，分別打向敵軍扣馬山、417、巴外山三個高地。這三個高地位于涼山城兩側，離市區只有不到3、4公里，敵方利用這三個高地，使用高射機槍、85加農炮、火箭筒等構成強力的火力網來阻擊我軍進攻。十多分鐘后我軍炮火向縱深延伸，我步兵開始向各高地發起攻擊，我們師487團攻打扣馬山，我所在的488團攻打417高地，164師491團攻打巴馬山。下圖來源于網絡。坦克部隊在前面為我們步兵開路。 從我們所在的409高地到417高地之間有一塊500米左右的泥田開闊地帶，而這時天空中下著小雨，濃見度很差，只有幾十米的觀察距離，導致我們無法預測417高地的越軍居高臨下瘋狂掃射的火力點，我們要想從409高地隱蔽通過這個500多米的開闊地帶非常困難，就在通過這個開闊地帶時我方傷亡很大，記得當時我們在泥田中匍匐前進，越軍居高臨下的槍炮沖著我們猛烈的掃射，一陳子彈雨飛落在我們班附近，我班機槍手梁國慶中彈犧牲。梁國慶烈士是海南省東方市人，犧牲時23歲。最后我軍調來坦克部隊吸引敵人火力在前方開路，又用燃燒彈打散迷霧為我們步兵提供了良好的視線距離，在坦克和炮火的雙重掩護下，我們踏著戰友們的血跡跟在坦克后面交替掩護向417前沿陣地靠近。通過開闊地帶后迅速攻占了417前方無名小高地，大概下午3點多我們終于攻到了417前沿陣地，越軍看到我軍步兵攻到，山下之敵慌忙往417高地上撤退，在追擊途中我發現其中有3名被我軍炮火炸傷的越軍掉隊在后，于是我和艾日輝迅速追上將他們擊斃。在檢查確認這三個越軍是否死亡時發現其中一個越軍手上帶有一塊夜光手表，在那個年代我們戰士戴手表的幾乎沒有，何況還是帶有夜光的手表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看著這么稀罕的手表我想取下來留著做戰略品，剛想動手去摘手表，看到躺在我身下的三具敵人尸體瞬間一陣莫名的悲涼情起，轉念間就想到說不定哪天自己也和他們一樣戰死疆場，不能活著回家，于是就沒要了。下圖就是我們通往417高地的那片開闊泥田，圖片來源于王志軍戰友回憶錄。 我們繼續向417主峰追擊越軍，在追到半山腰越軍修的戰壕里時，我發現我排一個戰士受傷倒在戰壕內，考慮到這個縱向戰壕是直通山頂的，越軍向下射擊很容易傷到他，我立即將他搬運到戰壕內的貓耳洞里。當時那個戰士好像姓唐，湖南人，不幸的是后面上高地的戰友，在搜索戰壕時怕貓耳洞里有越軍，于是沖著貓耳洞就是一個點射，打中他屁股兩槍，他大叫幾聲才知道是自己人，好在沒有打中要害，要不他就犧牲在自己人手里。在追擊途中，又發現幾個越軍向山上跑去，我迅速開槍又斃敵一人，爬到剛才那幾個敵兵逃跑的地方，原來這里是敵方一個炮兵重地，有兩門85加農炮。我們師的兵力從多個方向攻打417、扣馬山高地，我們連由于通過那500米開闊地帶耽誤了很多時間，從早上8點多開始向417高地進攻，打到天黑我們都還沒攻上主峰，這個時候傳來消息，417高地扣馬山主峰已被我師其他部隊拿下，兩高地敵人已被全殲，經過一天的血戰我們師終于完成了占領417、扣馬山的戰斗任務。這時連長命令我們連即刻撤下山去，我們繳獲的兩門85加農炮由于無法帶回，上級命令就地炸毀，于是我和艾日輝帶著爆破筒拿了引線塞在炮管內，大聲叫戰友們趴下，兩聲炮響敵軍兩坐85加農炮就被炸毀。下圖來源于網絡，躲在這種洞貓耳洞中，很難分清楚是敵軍還是友軍。 下圖為我師487團狼牙山五壯士連攻上扣馬山主峰的一瞬間。 十四：進攻涼山炸毀炮后我們班才開始往山下撤，撤下山后一陣急追才追上連隊，這次我們前進的方向是涼山。記得那天晚上下著毛毛細雨，天空漆黑一片，沒有一丁點的星星月亮，命令不準抽煙打手電筒，連話都不能說，在泥濘細雨中一個戰士緊跟一個戰士悄悄的行進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條鐵軌時收到休息的命令，大家剛坐下不久，連、營指揮員們怕走錯路打開手電看地圖，并在小聲研究著應該前進的方向。突然一發炮彈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我們休息的鐵軌中間，有幾個戰士被當場炸死炸傷，被炸傷的戰士中有些是桂林步校下到我們營里的實習教官，這些學生兵里其中有幾個忍不住疼大哭大叫，從這個炮擊的準確性分析附近一定有越南特工在指揮炮兵襲擊我方。由于怕再暴露目標，指揮員說要受傷的戰士們忍忍不要叫喊，但是傷員還是在不停的哭叫，這時候指揮員再次嚴肅的說：再喊再叫的就地槍斃！！！同時醫護人員連忙過來救護傷員，包扎傷口，哭叫聲這才停住了。稍作停留后我們抓緊時間離開此地，繼續摸黑前進。28日我們攻打涼山外圍一個無名高地，下午我們排和4連一個排進攻此高地，我們班率先攻入高地，在我們攻上山頂時敵人正在逃跑，只在戰壕內斃敵一人。我班上來后在戰壕中追擊逃跑之敵，確認沒敵人后我們爬在戰壕中防御，就在這時爬在我右邊的我班戰士蘇金聲被對面敵軍的高射機槍擊中頭部當場犧牲。他是廣東省翁源縣人，時年21歲。下圖來源于網絡，是其它戰友犧牲在戰場。 我們班占領高地后立即進入越軍的戰壕轉向防御，但是越軍當時挖戰壕時面對我軍進攻的這邊挖的很深，而靠后面那邊就很淺，當我們攻上來后他們原來的前方就變成我們的后方，而原來他們挖的淺的后方就變成了我們的防御前方。由于戰壕太淺也沒時間加固，我們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敵人槍炮下，對面大概500多米的山頭就是越方陣地，他們的高射機槍很容易就能打到我高地的戰壕里，而我們的沖鋒槍很難和他們對抗，正是這個原因蘇金聲才犧牲的。打跑逃跑之敵后，我們如果還傻傻的守在這么淺的戰壕也是危險重重，只能給敵人當活靶子，于是就開始尋找最佳躲避的地方，在這時我發現戰壕左側有一個越軍隱蔽指揮所，從里面的很多裝備來看應該是個連指揮所，里面還有一張床一條狗，我們隨即進入這個指揮所躲避敵軍的高射槍炮。隨后四連一個班從另外一個方向打上來后也進了這個指揮所，其中有一個是我原來在師教導隊集訓時認識的熟人張武捷。他看見我就說：打了一天他媽的干糧早吃完了，現在感覺餓的要命。我立馬把我的壓縮干糧分他一塊，他邊吃我們邊聊天，談了些從教導隊分開后各自的經歷，聊完后沒事干于是我們把敵人留下來的那條小狗扔到指揮所頂部，剛扔上去對面敵人一梭子高射機槍打過來，狗狗就快速跳下戰壕，于是我們來回將狗狗扔了又扔的逗敵人玩，也把那條狗嚇的個半死，也算那條狗動作夠快和命大，也許它原本就是條越南狗，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嘛，這樣來回折騰居然沒被擊中。下圖我和張武捷戰友在訓練中休息。 下圖是張武捷戰友在訓練中，戰友張武捷，北京人，戰后他到我們連當副指導員，我當副連長，他后來又調軍警衛連當指導員，后來我們就失去了聯系，直到幾十年后他來廣州出差我們才聯系上了，他轉業后回了北京直到退休。 下圖照片也是我和張武捷訓練空間的合影，中間那個是他，左邊是朱建武戰友，朱建武戰友當年也參加了這場戰爭，只是戰時不和我在一個連隊，戰后他到我們連當排長，我當付連長。 天快黑時連里命令我們撤下此高地，在將要離開高地時看著蘇金聲戰友的遺體心中不忍丟下他，當時我們前方戰士是沒有搬運戰友遺體任務的，都是在前方戰斗任務結束后，由后勤民兵來搬運，我們擔心后勤民兵找不到蘇金聲的遺體，于是我和艾日輝一起把蘇金聲戰友的遺體往山下抬。可能是由于心情原因，平時看著他瘦瘦的，我覺得我一個人扛著他都沒問題，但是今天抬著覺得好沉好沉的，一路想起和他生活在軍中的日子，我們每天都是一起出操一起訓練一起學習，尤其是出國肩并肩戰斗的這些日子，今天我親眼目睹他的犧牲，看著他的被高射機槍擊中前額穿到后腦，把后腦勺崩了一個碗口大的洞，我心中說不出的酸楚，我們小心翼翼將他慢慢往山下抬，抬到山下后我們將蘇金聲烈士的遺體和他的槍交給了后勤民后，含淚告別了親愛的戰友，來不急悲傷我們又踏上前往涼山市區的主戰場。就在我們163師攻占了417高地、扣馬山陣地的后，164師也攻克了巴外山，同時54軍162師也順利占領了七溪，切斷了敵人支援涼山的重要交通要道。經過1天的激戰后涼山周邊大、小陣地被我軍全面占領，我軍從三個方面包圍了涼山，此時的越軍知道已經無力回天了，但還是決定負隅頑抗，但是他們也知道正面和我軍打是打不贏了，于是越軍不顧國際法律，卑鄙的使用國際禁止的生化武器，由于我軍沒有防備，致使我軍很多戰士不幸犧牲，許世友將軍聽聞此事后盛怒，于是下達了“攻占涼山，一間房子也不能留”的命令。下圖來源于戰友王志軍回憶錄，為當時民兵抬送戰友遺體途中。 下圖是廣西省憑祥市匠止烈士陵園，我們163師犧牲的戰友都安葬在這里。 下圖是梁國慶烈士墓碑，海南省東方市人，犧牲時23歲，他是我們班的機槍手，犧牲后追記二等功，于1979年2月26日犧牲在攻往417高地的那片泥田里。 下圖是1979年2月28日犧牲的我班戰友蘇金聲烈士的墓碑，他是犧牲在進攻涼山途中的一個無名高地，他是廣東省翁源縣人，犧牲時21歲，犧牲后被追記二等功。 2009年自衛反擊戰戰后30周年時我特意帶來了一瓶茅臺酒，一盒中華煙來祭奠你們。生前你們沒有條件喝茅臺酒，也沒有抽過中華煙，今天我用我自認為最好的煙酒來祭典兄弟們。我流淚老天也陪著流淚，我冒著雨給你們焚一把香，燒一搭紙錢，點一支煙，敬三杯酒，親愛的戰友你們泉下有知嗎？我的兄弟們你們覺得中華煙的味道怎么樣、茅臺酒好喝嗎？ 我想和你們說：如果沒有這場戰爭，我們依然會一起學習，一起訓練，一起抽8分錢一包的經濟煙，一起大口的喝散裝白酒。我想和你們說：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你們也會和我一樣結婚生子，轉業回家孝俸父母，不是有兒就是有女有孫輩有一個快樂幸福的家庭，但是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終止在你們20多歲的花季。我想和你們說：你們的父母連你們的遺容都沒見過一面，最后收到的只是一張陳亡通知書和450元撫恤金，唉我還能再說什么呢……。43年了每次想起這場戰爭我首先就是想起你們倆的音容笑貌，兄弟我想你們呀！！！下圖在蘇金聲烈士墓碑前。 下圖在梁國慶烈士墓碑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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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南疆24天—1979中越自衛反擊戰回憶錄（中）

蕊乃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