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舊時民生路花樓街地圖,仔細看維安里在左下角</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2px;">家住維安里</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一個漢口里份的斷代史</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馬里波</span></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籍貫的固定和居所的選擇,大概多半都是定數和宿命,并無多少個人的自由自在和隨心所欲。</p><p class="ql-block"> 浮夸地講,我應是武漢的土著和原住民。70余年,雖然居有定所,但也在武漢三鎮輾轉騰挪數處,在漢陽漢口武昌皆留有舊居屐痕。</p><p class="ql-block"> 認真考據,我的出生地,應是漢陽鄧甲嶺。三歲后,外婆去世,我與母親在嶺上孤寂,過了漢水小河前往漢口,借住花樓街蔡家中巷姨外婆家中。1955年,父親轉業,我剛上小學,團圓的一家需自立門房,四處尋租,住進了漢口民生路維安里7號。</p><p class="ql-block"> 此后近20年,我們一家蝸居維安里,安居敬業,隨波逐流,早忘了歲月流轉時日輪回。其間,妹妹弟弟相繼出生,我也一路成長,由孩童少年而脫穎于校園,成為有單位有工作的有志青年,父親母親則從青年中年漸至老年。 </p><p class="ql-block"> 出離維安里之后,又過去幾十年,我亦由青年中年漸至老邁,其中工作變換單位更迭,居所也在武昌漢口遷移多次,但心中唯有對身在維安里的歲月無法淡忘,每當憶起,總會有陣陣的溫馨感動涌入心懷,那些早已流逝的情景場景,恍如電影畫幅回放,一幀幀清晰可見,那些飄落過往的人事故事,也如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現翻轉,久久不能平復止靜。</p><p class="ql-block"> 記得多年前讀過一本《武漢里巷故事》的小冊子,里面有段話深合我意,“如果說,從農村中來的人總是記得住鄉愁,那么從武漢走出來的人,也許永遠難以忘懷里巷中的都市鄉愁?!倍际欣锏泥l愁,說得多好呵!</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照片中間的我不到一歲,右邊是我母親,左邊是我母親的妹妹,我的姨媽。其時,我家大概住在漢陽鄧甲嶺上。</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超級小里份——維安里</span></p><p class="ql-block"> 漢口的里份說來話長,最早的誕生在20世紀初年,如,建成于1901年的三德里和建成于1902年的長清里,但大多數里份建筑在民國時期,鼎盛時,計有里份164個房舍3308棟。動輒幾十棟上百棟房屋的里份不少,譬如,毗鄰維安里的方正里有房50余棟,隔著一條中山大道的永康里亦有70余棟,拐一個彎的生成南里更大,總共有160多棟,如果再加上隔著交通路的生成北里的30余棟,就近乎200棟了,真是蔚為大觀。</p><p class="ql-block"> 比起動輒幾十棟的里份,維安里算是一個超級小里份,從頭到尾轉彎抹角地走一圈,數一下,也只有11個門牌號碼。在武漢三鎮,還有比他更小的里份嗎?</p><p class="ql-block"> 維安里雖小,卻藏頭露尾,地理位置蹊巧微妙。雖比不上像三德里那樣的大里三縱六橫九條巷道,無數個出口,難得的是,小巧的巷道之間,也赫然洞開著4個進出門戶。</p><p class="ql-block"> 正牌的大門,兀自挺立在厚生里的通道上,門口鄭重其事的立著一面牌樓,牌匾上書“維安里”三個大字,正楷書寫,一板一眼,嚴肅莊重。進了大門,按序號往里走,過了11號,就到了巷尾,再往前走,出口就是民生路。算是維安里正經的后門了。</p><p class="ql-block"> 但是,在維安里6、7、8、9號的后門,與方正里隔墻有條小巷,巷窄不寬,僅可并行二三人。小巷往左,出口橫著即是厚生里,往右,一頭伸出去,就到了民生路。這樣,維安里似乎又有了另兩個可供進去的側門后門。</p><p class="ql-block"> 當然,享受大門側門兩個前門兩個后門四個進出口的,只有6、7、8、9號四家,其余幾家進出,只能規規矩矩地走一個大門一個后門。</p><p class="ql-block"> 我做小孩時,感覺怪異特別,以為一個房子如果有個后門,不僅通暢透氣方便,而且淘起神調起皮躲起“貓”來好隱蔽好躲藏好回避大人的追趕和發脾氣。對后門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時日流逝,人漸老去之后,偶爾夢回當年,還能清晰見到那條裹挾在兩墻之間的陰暗小巷,以及小巷內曾經發生過的人事故事。</p> <p class="ql-block"> 夾纏在厚生里和方正里之間的維安里,看似藏頭隱身不知所終,實則曲徑通幽四通八達。按習慣路徑走出維安里,往左,邁過厚生里,抬頭即是中山大道,往右,把方正里走穿,眼前就是花樓街。</p><p class="ql-block"> 若久住維安里,多長個記性,出頭的路徑還有好多,譬如:記住方正里的一個岔口,不怕轉彎抹角,拐進去穿過合成菜場,再走過生成南里和篤安里,就會又見到中山大道和交通路的另一端。 </p><p class="ql-block"> 恰好生性安靜,不喜熱鬧,長年宅居蟄伏在維安里,飽食終日不愛走動,倒也真能圖個自在安逸大隱隱于市。</p><p class="ql-block"> 但那是何等年月,人人都在單位,除一周一休,大人須日日上班小子要天天上學,一旦身出維安里,漢口鬧市的繁榮喧嘩和人間塵世的煙火嘈雜,就會與你迎頭相撞纏綿不去,管你愛還是不愛喜歡還是不喜歡,終是愛恨交加不得消停。</p><p class="ql-block"> 細仔度量,終日車水馬龍的中山大道,距維安里不過數十步距離。轉身從厚生里脫穎而出,身邊的冷清寥落瞬間消逝,掉頭即成熱鬧繁華,道路兩側商鋪簇擁,老店名店鱗次櫛比目不暇接,大街上人流如織車馬洶涌澎湃。</p><p class="ql-block"> 出厚生里沿中山大道順左拐,有盛錫福帽店、品芳照相館、品珍體育用品商店,不小心跨過民生路,一路往下,有工藝品陳列大樓、稻香村食品店、民眾樂園、東來順,老萬成、福慶和,再往前走過“六門”,就是三民路六渡橋了。往右走,則能看到蔡林記熱干面館、紅旗服裝店、四季美湯包館、亨達利鐘表店、達仁堂藥店、品珍鉆石珍珠店(后為星火文具店),等挨近江漢綢布店,再向前,就要跨過江漢路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民國時期的中山大道和大道上的水塔</span></p> <p class="ql-block"> 家住維安里,與鬧市近在咫尺,購物買貨近水樓臺,小時戴過的帽子,自然以盛錫福為最。上“品芳”二樓等候拍照,也是說去就去。1976年和王女士在“品芳”的合影,成為婚照,其時文革未了,照片上店名“品芳”不在,標志“東方”。</p><p class="ql-block"> 近期,我搜羅舊時品芳照片,看到,我5歲時那張獨照下的店標為“漢口品芳”;少年時,我與妹妹合影那張,店名叫得復雜“公私合營品芳藝術照相”;文革期間,王女士與我表妹合影的那張,署名簡單,兩個字“東方”。</p><p class="ql-block"> “品珍”對我的引吸,是柜臺里面那只永不挪動的“紅雙喜”球拍,標價5.60元。那時,我每日過早只得一毛,只能時不時跑過去,透過柜臺玻璃看一眼解饞,真是:圍觀“紅雙喜”,徒有羨“拍”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我5歲時在品芳照相館留影,注意,照片下店名為“漢口品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我少年時與妹妹在品芳照相館留影,店名為“公私合營品芳藝術照相”。</span></p> <p class="ql-block">文革時期,王女士與我表妹在品芳照相館留影,其時,店名已改為“東方”。</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1976年,我與王女士在品芳照相館留影,照片上的店名仍為“東方”。</span></p> <p class="ql-block"> “蔡林記”老店緊挨厚生里口,維安里人過早,此地是首選。從小長到大,“蔡林記”的熱干面總是一毛一碗,后來妹妹回憶,“蔡林記”也知道變通,也賣過七分錢一小碗的熱干面,這事我頭一回聽說。店里制作的芝麻醬辣椒酒羅卜丁,皆由自家的秘笈獨創,超凡脫俗,無人可及,尤食客稱贊追捧。</p><p class="ql-block"> 每回從維安里往“蔡林記”,總要經過他家后門,偶爾瞄一眼,能看到聽見屋里哐當哐當作響的壓面機,和不時呵呵叫喚兩聲的啞吧壓面師傅。傳說,別人家的面頂多壓二道,“蔡林記”的至少要壓三四道,所以入口的面有嚼頭有勁道好吃。</p><p class="ql-block"> 上世紀80年代,晚報同事采訪店內尚在的一位蔡林記傳人,他說:熱干面的好吃與否,在于面的口感,即撣的面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軟。蔡林記撣面的訣竅是:面煮到八、九分熟時撈起來,再放到一個羅筐里燠(意即,悶)十幾分鐘,然后再撣。仔細想,這個生熟兩可的界限實在不好掌握,搞不好就會燠成一坨面疙瘩。沒有千錘百煉的功夫,這竅門恐怕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嘴嘴而已。</p><p class="ql-block"> 傳說,初起的“蔡林記”原在漢正街上,搬到中山大道厚生里出口,是1948年以后的事。文革期間,“蔡林記”遷自塔對面,與紅旗服裝店隔壁,更名“武漢熱干面館”。彼時,店內推出新品種“雞蛋木耳鹵汁面”,湯湯水水,深得吾之口味,屢試不爽。其實,他家的熱干豆絲也是我的熱愛,吃多了熱干面,調個味口,來碗熱干豆絲也能吃得心滿意足。</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1955年公私合營后,蔡林記店堂內顧客滿座。</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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