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韓章偉 <p class="ql-block"> 除夕早晨，我回老家了，這幾年農(nóng)村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隔個二三年就變一次，特別是近兩年，政府推行的美麗鄉(xiāng)村政策深入人心，成效顯著。記得三十年前大年三十回家，車行駛到毛岳公路到潭囗村的出囗處，離老家還有一段土路，由于連下幾天暴雨，土路變成泥土路，坑坑洼洼，一路都是爛泥，車子根本無法前行，只好把行李和物質(zhì)放在熟人家里，步行回去。</p> <p class="ql-block"> 今天行駛在刷黑的鄉(xiāng)村公路上，心曠神貽！路兩旁那一架架葡萄，一溜溜竹林，一叢叢芭蕉，一排排香樟，一棵棵石榴樹棗樹鵝掌楸，還有成片成片的狗尾草馬蘭頭，爭奇斗艷，芳香連連，回家過年的游子早己心魂不返。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池塘，臨水的亭子邊有龜背竹野芋頭，架上攀爬著紫藤的長蔓，花都是好花，樹也是好樹，只可惜這里己經(jīng)不再是我的地盤！</p> <p class="ql-block"> 車子停在村東頭，我推著行李廂走在村前的小路上，與好幾個鄉(xiāng)親擦肩而過，一些年輕人完全不認(rèn)識，我掃瞄他們的臉，一點也看不出他們是誰家的后人。屋前坐著一位我認(rèn)識的老人，她一直微笑盯著我，我知道她在努力回憶我的小名，我只含糊叫了聲婆婆好！便一閃而過，不敢相認(rèn)啊！一相認(rèn)又得從四十年前事開始叨嘮起，家里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呢？</p><p class="ql-block"> “項兒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剛進屋，被人叫了一聲小名，我側(cè)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堂兄的媽媽，我稱呼她張媽媽！</p><p class="ql-block"> “ 回來了，張媽媽好！″張媽媽己經(jīng)八十多歲了，走路都非常吃力，</p><p class="ql-block"> “ 項兒在外面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來我們臉上都有光，唉！超雄像你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 超雄！″我愣了半天也沒說出話，大大回頭望著說:“超雄是你堂兄啊！只比你大一歲，你們倆從小穿開檔褲撒尿和泥玩一起長大的！″</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我和堂兄一起上學(xué)，一起挑豬菜，一起撿柴火，兩人說沒有感情是假的，但要以為這感情是友善親密的，那就錯了，我們倆雖然是鄰居，常常見面，兩家人也走得很近，但我和堂兄的感情并不咋地！</p> <p class="ql-block"> 堂兄不是一塊讀書的料，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晚上村里人都能看到我刻苦學(xué)習(xí)映在窗簾上的影子，時不時在自己孩子面前夸我表揚我，要他們以我為榜樣，記得有一次張媽媽當(dāng)著我的面對堂兄說:“項兒好聰明哦！讀的書多，成績好又刻苦，經(jīng)常看他晚上開燈學(xué)到深夜，你還是哥哥，你要向他學(xué)習(xí)。"堂兄低著頭沒有答應(yīng)，低眉順耳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裝的，并不服氣，心里弊著呢！我知道我給他造成了壓仰，他在學(xué)校里總是有意無意躲著我，對我一幅不理不睬的樣子，在學(xué)習(xí)方面我想幫助他，他始終不肯接受我的幫肋！</p> <p class="ql-block"> 我顯擺的機會終于來了，有一次數(shù)學(xué)作業(yè)他全做錯了，老師很生氣，把他叫到講臺上，用針扎他的耳垂，一針又一針，血都流出來，全班學(xué)生嚇得鴉雀無聲，他忍著痛眼淚直往下流也沒哭出聲。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他找到我，臉上露出難得的微笑，向我示好！我知道他并不是想答理我，他是怕我回去告狀不得不掩蓋對我的不喜歡，但他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就像演員演戲一樣，演得太真沒必要，所以只給了一個短暫的示好，剛好能堵上我的嘴，他情商高，賊得很！</p> <p class="ql-block"> 堂兄讀書不行，做事樣樣都精，這方面我不得不服，張媽媽吐槽堂兄學(xué)習(xí)成績差，我婆婆羨慕堂兄會做事。有一次我們一起去挖野藕，我隨便挑了一個干涸地方開始挖，挖了幾下發(fā)現(xiàn)了一條拇指粗的荷莖，高興得手舞足蹈，順著莖挖，可是挖了半天，連藕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還是一根長長的莖。堂兄走過來一看告訴我:“這是一根旁莖，順著它挖是挖不到藕的，挖藕時，先找到后把葉和終止葉，沿著兩者連線方向挖，找到站枝莖，順著站枝莖挖下去一定能挖到藕，″果不其然，我按照他說的方法，次次都挖到了藕！</p> <p class="ql-block"> 正所謂上帝為你關(guān)閉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與其在關(guān)著的門前留連忘返，不如去開著的窗外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堂兄做到了，聽張媽媽說他憑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現(xiàn)在的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p> <p class="ql-block"> 往事往矣！再也回不到從前，人生本是一本書，無所謂苦和累，甘與甜，都是活生生的生活。本以為人過花甲，一切都可宿定，其實每一天每一刻，沒有一樁一件能“定”的，生活對我來說依舊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得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記錄下來，貽笑自己！</p> <p class="ql-block">2022年2月4日于仙桃潭口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