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這次回鄉祭祖，在晚上，我走出老家院門，望了望夜幕下寧靜的老家山村。漆黑中寥寥燈火、出奇的安靜，偶爾傳來幾聲狗叫，顯得更加空曠。常住的鄉親越來越少，多數為老人，他們愛這屬于自己的黃土地，內心深處總不愿意離開這里。年輕的人們都在外尋找自己的夢想，哎！城鎮化的腳步越來越緊，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的歇息。</p><p class="ql-block"> 回到老家，總會想起一些事。特別想到我的童年時代，在祖輩、父輩的關愛下發生的一幕幕記憶猶新的往事，還有那些快樂的、永遠抹不去的所見所聞，清晰地，一次次浮現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想起了碗，那種敞口的白碗，想起了舔碗的祖輩、父輩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童年時期，人們的物質生活還很貧乏，大家生活都過得比較簡樸，吃飯穿衣都很節儉，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些習慣不習慣的習俗和做法。印象最深者，莫如舔碗！莊稼人農忙回家，大鍋飯做好了，在朗朗星空下，放一張簡單的地桌，幾個小凳子，圍坐在院子里，在夏日習習涼風吹拂下一起吃飯、談笑。期間，老人們總將吃過飯的碗內壁舔的光滑爍亮，嚴肅而認真，調皮的孩子們也在學習這一套動作，有模有樣。</p><p class="ql-block"> 十八爺爺絕對是一名舔碗的高手！十八爺爺個子高大，身體偏瘦，非常精神，走路能走出一股風。尕哥曾經告訴我，十八爺爺有武功，會耍三尺棍，年輕的時候在農業社看管羊圈，一天夜里，兩只大灰狼試圖到羊圈偷吃羊，結果羊沒吃到，竟被十八爺爺徒手打死在羊圈門上。記憶中他干瘦的臉上，眼珠子有些凸出，鼻梁骨很高、鼻子很大，說話干練，莊上鄉親們但凡有大小事情，都請他拿主意、安排事情，他很受鄉親們尊重！十八爺爺吃飯，總是吃的很香，很有儀式感。拿筷子的動作、托碗的姿勢與眾不同，咀嚼飯菜時臉部的表情告訴同座的人他分明在吃豐盛的大餐而絕非家常便飯！吃完飯后，他一般要簡單評價兩句，繼而用五根廋長的手指將碗牢牢攥住，托到眼前，腰桿一挺，脖子一探，隨即伸出鮮紅的舌頭，兩眼死死地瞪著碗內，如臨大敵！只見他有順序、有力度、有規則的沿著碗底一圈一圈在舔碗，那鮮紅的舌頭顯得很長，舌尖非常靈巧的在游走，硬是將碗的里面舔的干干凈凈！大聲砸吧兩下嘴巴之后，才滿意的將碗放回桌上。看那碗，潔凈如新！擺在飯桌上，似乎活生生變成了一副工藝品！至今我印象特別深刻。</p><p class="ql-block"> 舔碗，我的祖輩、父輩都會，并且好幾位都是高手，現在細思，忽然會由此感動，我想這是一種最簡單、最實在的節儉、最質樸的生活習慣，只有切身感受了吃不飽，挨過餓的人才能感受，這是活生生的美德！</p><p class="ql-block"> 夢中的家鄉， 回不去的小時候！</p><p class="ql-block"> 二〇二二年三月完成于太平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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