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2021隨筆（6）淡然度清平

極光

（五）昨夜風兼雨 子宮內膜活檢的結果會如何呢？茲事體大，小芳被內心的糾結活生生困在方寸之地，引日成歲，淚落神傷。她不停地查百度，結果是人言言殊，莫衷一是。 人一病，再豁達的也會有自己的偏執，何況小芳本就不是每臨大事有靜氣之人。檢查結果還要等七天，于她而言，好比凌遲，還不如來個腰斬、車裂痛快。 繁華落盡蕭瑟冬來，人生已悄然過半。現在發生的一切讓她覺得幸福生活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往事如煙，回憶成殤。 人生哪有恒長的廝守？小芳這輩子沒打算活多久，把老人送走，把兒子養大，就可以收工了。可現在這兩件事她都還沒有完成，太多的牽掛容不得她有任何意外。 斜陽只與黃昏近。窗外的寒林在風中用細碎的絮語悄悄地議論著他們的心事。天空和太陽一直都在，只有云兒悠閑的來了又去。小芳怎么覺得被這個世界可有可無了呢？ 見小芳終朝寡歡，興致缺缺，兒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把自己交給醫生，放心，這種手術死不了人的，比闌尾手術還小。” 說個謊也無關宏旨，兒子終于頓悟了，不再執著于他的金標準。看著眼前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小芳老懷安慰。兒子繼續豪氣干云道:“把家交給我，怎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乎？保證你的銀子丟不了，你的豬也跑不了”。小芳眼淚四飆，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虎鹿不同行。奇奇饑食倦寢，小芳吃時不肯吃，百般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年關將屆，奇奇晚上加班，早起做飯，為了不影響小芳休息，他主動要求睡書房。 窮極無聊的小芳睡時噩夢連連，醒來就賴在被窩里抱著那個破手機查病。哎，關鍵時刻怎么總是頻繁關機呀？那爺兒倆怕她走火入魔，對手機采取“三不”政策——不修，不借，不買，并教導她要不忘初心——好好坐月子。小芳也只能徒嘆奈何！ 一覺醒來，窗外月色朦朧，四周一片迷離，胸臆間泛動著淡淡的惆悵。書房的燈還亮著，隱約能聽到從里面傳出的談話聲。搞什么小動作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芳躡足潛蹤來到書房門外，心中竊喜:“哈哈，隔墻有耳，我非惡鄰！” 門未關嚴，通過門縫看到父子二人正“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俄頃，他們抱頭相擁，痛不可抑。這么悲戚絕望，緣自何因？兩人白天要么諱莫如深，不置一言；要么持經達變，笑謔以對，挺man的呀，晚上卻在這“暗通款曲”，尋死覓活的，莫非自己真的死生俄頃，危在旦夕了？ 丁香露泣殘枝，算未比，愁腸寸結。小芳不想死，她還想聽春雨，看秋鴻呢。溪水潺潺，松風陣陣，遠橋蓮舟依舊，她怎忍離去？ 活檢結果終于在臘月二十七出來了——安然無事。小芳煩心頓解，萬慮齊除，霍然疾愈。午飯時她笑嘻嘻道:“你們聞聞，空氣里已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春天就要來了。”爺兒倆作食不語狀，沒人理她。還真是公主秒變過街老鼠啊！沒辦法，是自己搞得天翻地覆，舉國難安的，還是乖乖躺著去吧。 疫情不知何時能結束？如果等著去北京做手術，恐怕貧血會愈發嚴重，在嘉華醫院做呢，奇奇又不放心。手術即藝術，據說庸醫的治療方案可以辟鬼，比鐘馗的像還靈，可真是進退維谷啊！ 小芳對肌瘤君深惡痛絕，思除之而后快。她放出狠話；”如不能快馬明駝，馬上手術——毋寧死，莫偷生！” 于是奇奇開始安排過年的諸項事宜。派兒子去嬸嬸家過年，和叔叔一起應對老家之事。孩子們不能總是耽于逸樂，優游卒歲的，他們老了，家族的傳承還得靠年輕人啊！小芳和奇奇去哥嫂家過三十，其余時間在家休息，初四做核酸，初五入院。 納履踵決，諸事不順。平日最喜歡過年的小芳一想到馬上就要成為砧板魚肉，不免沮喪頹唐。前塵往事猶如白云蒼狗，活著不易，下輩子不來了。 奇奇卻如釋重負，曠性怡情。他親操刀俎，幾個嫩而香，厚而醇的小菜頃刻而就。“酒斟時、須滿十分”。某人胃里溫溫的，頭上飄飄的。手術后媳婦兒又會活蹦亂跳的了，雖然隊伍中有人搞點兒事情，好歹不大。浮名浮利，虛苦勞神。他篤定平平安安最重要，說其他的都是詐騙。 當周四做完核酸檢測后，入院的準備工作也就提上了日程。奇奇蟹蟹蟄蟄，事無巨細。小芳同學卻忙著往包里裝自己最喜愛的書、茶，還有撲克和小米兔音箱。一言蔽之，她負責詩情畫意，奇奇負責人間煙火——完美。 按照小芳的認知，去醫院應該就是做個手術，裝幾天林妹妹，再收幾束鮮花，享受一下親友的關懷，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非也。她哪知道此一去山高路遠，年度最大“社死現場”正在隆情盛意地等著她呢！ ——陳淑芳2022年1月2日寫于衡水 （未完待續） ??俄頃-[é qǐng] 背景音樂:《跨過時空的思念》視頻分享:《今宵多珍重》 《黃昏》 《永安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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