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雪

蔡朝陽

昨夜飯后，陪母親街上散步，忽然傳來了“下雪啦”、“下雪啦”的尖叫聲，聲音抑制不住地興奮和激動。仰頭望去，果然有幾片雪花在街燈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地飄落，夾雜在細細的雨絲中，一片、二片。伸出手來想接住，卻在掌心里瞬間消失，化為虛無，潤物細無聲。但，這畢竟是今年小縣城里的第一場雪。 正如魯迅先生所說的：“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我深已為然，可卻不甘心，朋友圈里正發著大山里下雪的照片。呵，真希望看到那“夜來北風緊，晨起推窗盡是雪”的畫面呀，那份突來的訝異和滿心的歡喜。我要去尋雪，去尋兒時記憶中那滿屋檐子下的長冰凌兒，那滿地滿屋頂滿樹滿枝頭的皚皚白雪。于是決定約上友人，去大山深處尋雪。 第二天和友人開著車向北進發。過了玲瓏哨卡，車子在蜿蜒的小路上疾馳，一邊是清冽的河流，一邊是連綿的群山，只是在灰白暗啞的天空下，還是看不到一絲雪的蹤跡——路邊的雜草，廣陌的農田，蒼茫的群山。仿佛是大山里的雪，一夜之間被冬日冰冷刺骨的寒風吹了個干凈。 車子繼續向北疾馳，路過清溪后過了一座水泥橋左拐約半小時就到了岱坪村金仙崖腳下。岱坪村座落在群山環抱中的一個狹窄盆地上，常住人口約一千人，大岐山大峽谷溪流蜿蜒流經此地，著名的金仙崖就在村口約二十幾米處，山上有葛仙寺供奉著道教靈寶葛仙，和江西的葛仙山同出一源，俗稱小葛仙。只是這里仍沒看到雪，若大的村子，除了村口有幾幢紅磚三二層樓房，大多是一層半的瓦屋面木板房，散落在岐山溪水的一側，瓦屋面和屋門板由于歲月的侵蝕，已失去本來的面目，變得黑漆漆的，黑黑的瓦片上看不到一絲絲白色的雪跡。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在到達岱坪村前的一個埡口上，一個只有幾幢老房子的小村莊里已經看到雪了。路邊的草叢，農莊的屋頂，菜園子里都鋪上了潔白的雪，而海拔千米的金仙崖山頂又是怎樣一個風華絕代，雪域王國喲？ 上金仙崖的路是約二米寬的水泥路，很陡，彎轉很急，如李白《蜀道難》中：“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友人雙手緊把著方向盤，小心翼翼龜速向上。路面雖然沒有雪但比較濕潤，不知是昨晚雪化的水或是山里的霧氣所致。友人把車開到約一大半路程就不敢往上開了，怕車輪打滑，因為又陡又窄的路兩側巳鋪上了一層薄雪，而車窗外更是一個白雪覆蓋的冰雪世界了，不如把車停在一個急轉彎的角落處，安步當車，漫步在冰雪的王國里。 “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晨雪初積”。邁著歡快的腳步，徜徉在雪的王國里，周遭寂靜無聲，白雪皚皚，玉樹瓊枝，蒼茫如未開蒙的混沌大地。這是怎樣的一種冰清玉潔喲，滿樹的枝葉都落滿了雪的晶瑩剔透；路邊的毛竹被厚厚的積雪壓彎了腰，如一個個柔媚女子，輕扭著細腰隨風揉動。而翠葉上的薄雪又如潔白的肌膚，眉如竹葉，肌膚勝雪，如此婉約，仿如金仙崖七仙洞里的仙女，在這個凄厲的冬日里，柔柔地暖了我的心，氤氳在過往的美好歲月中，素年錦時的記憶里。而那些巨松、古樹早已銀裝素裹，如整裝待發的士兵。“歲暮大雪天，壓枝玉皚皚。”皚皚白雪裹在綠色的松針上，枝丫上，銀髯如戟，豪氣干云，拱衛著金仙崖的眾仙們，更讓我想起了電影《冰山上的來客》在冰雪中守護國門的戰士。 上得金仙崖，葛仙寺在銀色的蒼松翠竹中肅然佇立。寺外的水泥地上、青石臺階上鋪満了積雪，走在上面軟軟的、柔柔的，一步一個腳印，潔白的雪如一張干凈的白紙，讓人不舍得下腳。進入大殿，青煙裊裊。在香案前恭恭敬敬地雙手合十，向葛仙彎腰致禮，不為求什么？只為一個心安理得。在寺廟的后面有一條山路通向七仙女洞。小路青石鋪就，彎彎曲曲，路邊生長著高大挺拔的古樹，更多的是密匝匝的小喬木，枝枝丫丫，盤根錯節。皚皚白雪覆蓋在上面，一片白茫茫景象。置身其中，仿佛走入一個大雪紛飛的原始森林，又或一個純白色的童話世界，里面有白雪公主，有七個小矮人。七仙女洞在半山腰，下去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踩實，避免滑倒。但是面對如斯美景，還是忍不住地從地上抓起一團雪，塞進友人的脖頸，然后倏地跳開。或是走在前面，突然搖動竹子，雪花紛紛揚揚，心兒跟著旋轉。 愛上飄雪，在這紛紛揚揚地飄落中，有一種凄楚的美。那片片飄落的雪花，義無反顧地脫離了天空的束縛，投入到大地的懷抱，給大地增添了幾分素雅，幾許清冷。只是空靈淡雅又如何？卿卿我我又如何？“山本無憂，因雪白頭。”那千千萬萬的思念終如這一場飄雪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雪對大地的執念亦終究是化著了一江春水向東流。 愛上飄雪，在這翩遷飛舞的雪花中，一個轉身，一次回眸，仿佛就回到了童年。拿著竹桿敲屋檐下的冰凌兒，陽光下冰凌發出炫目的光彩，放在嘴里“嘎嘣嘎嘣”脆響。在鋪滿積雪的院子里撒歡兒，打雪仗，堆雪人。用凍得紅蘿卜般紅腫的小手給雪人安上眼睛、鼻子和嘴巴。一夜醒來，太陽初升，門口一大一小牽著手的雪人兒，正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珠兒。三個小矮人，小手牽著小手，站在一排，迎接初雪過后的第一縷陽光。 而此時，站在懸崖邊七仙女洞口旁。天空一片灰白，沒有陽光。懸崖外白霧茫茫。面對空蒙混沌的世界，我只想輕輕地問一句： “你那里下雪了嗎？” The end.

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尋雪

蔡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