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六十多年前的合影照，儼然斑駁成時光的標本……

伍旭東

照片可以定格時光，卻鎖不住流年；可以回憶過去，卻回不到從前……當青春變成了老照片，當老照片變成了故事，有一種感動無關敘舊……因為，那樣一段歲月，是屬于父輩他們那個時代的傳奇！ —— 題記 父親（后排中）參加湖南省溆浦縣廠礦積極分子培訓班合影。攝于1956年。 合影里的父親（局部放大）。 　　時年23歲的父親，參加工作已經6年了。瞧照片里父親意氣風發、春風滿面的神情，可見父親工作干得不錯。 不由想起一首老歌：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個快樂的青年…… 相信當時的父親一定是個上進、自信、快樂的青年！ 時間，紙包不住，也停不住，只有相機能記錄那一刻的停留。人們珍愛老照片，并非是想回到從前，而是眷戀過去自帶柔光的溫暖歲月…… 父親（后排右三）參加湖南省工資干部培訓班合影。攝于1956年。 父親在照片背面的標注。 合影里的父親（局部放大）。 老紅軍武文元，時年53歲（局部放大）。 根據合影制作的短視頻。 　　據父親生前回憶，他參加工作之初，在一家公私合營的銻礦當搬運工，從事的是重體力勞動。雖然日子過得很苦，他心里并不覺得苦，工作干得風生水起。 后來，單位領導讓他負責工資核算工作，這對僅有初小文化的父親而言挑戰不小。但父親覺得，既然領導瞧得起我，就不能讓領導丟臉。正是憑著這個樸素的信念，父親通過自學成為獨當一面的行家。 在照片的背面，父親寫了這樣一句說明：“全組共十七人，都是搞工資工作的專家，哈！哈！” 看著“哈哈”二字，我差點笑出聲來，想不到平時不茍言笑的父親，竟也懂得幽默。其實，從父親留的“西式頭”就可以看出來，當時的父親并不土，也不木訥。 對了，照片里還有一位叱咤風云的人物，他叫武文元（中排左二），溆浦低莊人，1923年入黨，1927年參加湖南工農義勇軍，曾任湖南省總工會工人糾察總隊總隊長、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二師參謀長。建國后任湖南省參議院參事，后回到家鄉創辦了兩家工廠——溆浦縣瓷廠和溆浦縣耐火材料廠。 這次合影3年之后，父母也調到武文元創辦的耐火材料廠工作。就在這家國營老廠，父親當了22年工會主席、2年黨支部書記，直到1988年退休。 父親（后）與同事合影。攝于1957年。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那時候，青年人上衣兜別鋼筆與如今的年輕人戴名表、用限量版手機一樣，都是一種時尚，而且別的鋼筆越多，說明越有學問。 請注意一個細節：照片中的父親別了兩支鋼筆，而那位叔叔別了3支鋼筆。 當年曾聽過一個笑話：幾個年輕人在一起吹牛，一個說，我有一支鋼筆，起碼是小學生；另一個說，我有兩支鋼筆，至少是中學生；第三個說，我有三支鋼筆，應該算大學生。第四個聽了不服氣，說：“要這么論，我比你們學問都大。”說完撩開衣襟，亮出一排排鋼筆。 原來，他就是個修理鋼筆的。 母親（前）與同事合影。攝于1957年。 　　每次看到這幅照片，心里總有一種好奇：母親身后那位阿姨佩戴的胸牌到底是什么呢？是工作證、出入證、代表證或者只是一個姓名牌？可惜由于年代久遠，字跡模糊，也沒法向照片的主人求證，這只能成為永遠的謎了。  不過我相信，照片留給我們的記憶，都有一個密碼，只要時間、地點、人物組合正確，無論塵封多少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都會在遺忘中重新拾起。 父母（前排）成婚后第一張合影。攝于1958年。 母親與大舅。攝于2018年，母親80大壽當天。距上次合影整整相隔60年。 　　嚴格地講，這幅照片并非真正的夫妻合影，因為父母身后還站著兩個“燈泡”——大舅和表舅。不過，在那個年代，能夠留下這樣一張“全家福”，實屬不易。 這些年來，隨著父親、表舅、大舅的先后離世，合影里的人只剩下84歲的母親了。 去年，我將老照片送到北京的中國照相館修復、放大，并安裝了相框，掛在母親的臥室里。有時，母親一個人呆呆地看著照片，眸子里散發著柔柔的微光。 愿歲月靜好、青山不老，讓這個溫馨的畫面能夠保持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父親（前排右二）調離溆浦縣硫磺礦前與同事合影。攝于1959年。 合影里的父親（局部放大） 這幅合影里除了父親，我唯一認識的也只有楊玉蘭阿姨了。她好像是湖南寧鄉人，從上世紀50年代起就是我父母的同事，后來他們一家又調到我父母同一個單位，跟我家做了幾十年鄰居，直到前幾年去世。她兒子也是我的發小兼同學。 發小合影。攝于1975年。上圖自左往右分別為：我父親、老紅軍武文元、楊玉蘭阿姨；下圖自左往右分別為：我本人、武文元伯伯幼子、楊玉蘭阿姨長子。兩代人的友誼在行如流水般的歲月中傳承。 　　硫磺礦同事合影的拍攝地點，位于現在的溆浦縣觀音閣鎮顏家垅村，畫面背景那棟磚木結構的平房，為當時的硫磺礦礦部。 將照片放大，礦部大門墻柱和門楣上隱約可見“千里快馬不效蝸牛爬，敢立志實現躍進計劃”“走向紅專路，跨入躍進門”等字樣，墻面上還有“歡迎參觀團來本礦參觀指導”的標語。 時代的痕跡，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潛入斑駁的相紙里，然后被歲月漂白。 對于顏家垅這個地方，以前常聽父母提起過，后來才知道，這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重要驛站，也是他們愛情的伊甸園。 1958 年全國“大躍進”，國家急需礦產資源，縣里在顏家垅辦了一家硫磺礦，時年 25 歲的父親，就從低莊觀音塘銻礦調到這里工作。 同年，20 歲的母親剛跟父親完婚，也隨父親來到這里，在此工作了一年時間。 遺憾的是，從1959 年父母調離，到2009 父親去世，整整 50 年，父母再也沒回過顏家垅。 多想知道，照片里的叔叔阿姨，你們姓甚名誰？是否還健在？身體可好？可惜，想找到答案已是奢望，因為，即使是那兩個年齡最小的哥哥姐姐，按時間推算，現在也是六十好幾的老人了。 是啊，年輕時不懂離愁，或許連父親自己也不會想到，同事們這一分手，一輩子就再難聚首…… 根據老照片制作的小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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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六十多年前的合影照，儼然斑駁成時光的標本……

伍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