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張掖東山寺歷經千百年的滄桑歲月,已經風貌全非。谷口磐石巖巖,色彩斑斕。谷中,雖有山泉小溪,但溪水細弱,很快沒于漫漫沙礫之中。</p><p class="ql-block"> 谷兩側山上不見一樹,全是裸露的巉<span style="font-size:18px;">巉荒</span>巖。斑駁巖峰,直插云霄。山闕處,有的山巖如鷹隼,如神龜,栩栩如生。相傳真武斷此山呈雙色,一邊如赤鳳朝陽,一邊如蒼龍起舞。山石受颶風飆瀾,千奇百竅。</p><p class="ql-block"> 谷底有零星樹木,屈指可數。約好長一段距離,方遇見一棵樹。仿佛是逸世的隱者,又仿佛是休憩的學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所有的樹,皆扎根于堅硬的巖石上,以榆楊居多。樹身不高,樹冠不大,百折不撓,遒勁倔強。有的同根相擁,有的獨孤而立。云不知它們究竟蹲踞谷中多少年,渾身疲憊滄涼。</p><p class="ql-block"> 其景致與杜娘說得" 東山寺從山腳到山頂,移步有花,仰首見樹……"大相徑庭。不知杜娘講得是何年何月的東山寺 。</p><p class="ql-block"> 清代詩人任萬年游歷過東山寺,曾題詩云:</p><p class="ql-block"> 多年古寺創山隈,松柏蔥蘢傍雪開。</p><p class="ql-block"> 掛壁晴霞遮梵剎,漫天曉露濕蒼苔。</p><p class="ql-block"> 流泉滾滾穿花徑,野樹離離護石臺。</p><p class="ql-block"> 老子談經宮在頂,四時唯見瑞云來。</p> <p class="ql-block"> 如今,云眼見的東山寺,早已不見了蔥蘢的松柏,野花盛開的山徑。新修的大雄寶殿右側,山南的幾棵高大的百年榆楊,皆已枯死。死去的枯白樹干,蒼涼地挺立在風中,讓云深感惋惜。</p><p class="ql-block"> 許是古樹該有此一劫。大雄法師問王山民,"古樹為何而死?"</p><p class="ql-block"> 山民答曰,"為天牛而死!"</p><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問,"何來天牛?"</p><p class="ql-block"> 山民說,"紀老爺重修觀音廟,木材中帶進來天牛。"</p><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說,"末法時代,在劫難逃。想必明清時代,東山寺生態都應該比現在好得多。"</p><p class="ql-block"> 勸山民多多栽樹,好生看管,切莫再讓邪門歪道亂建亂修,要修就修佛家寺院。</p><p class="ql-block"> 王山民笑說,"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我栽得樹我又享受不上!"</p> <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指著大雄寶殿前面山坳中的一片桃林說,"誰說享受不上,你栽得這些桃樹,你現在不是正在受用。再說,這一世享受不上,下一世不定就會享受上。你不是說你是三世的善人嗎?下一世一定還會來這里,你栽得樹說不定還活著,到那時,你不就享受上了?"</p><p class="ql-block"> 王姓山民聽后,滿面微笑,低頭默默負手而行。</p><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對云講,他原本在深圳工作,有一次去江西云居山游玩,來到一處山林,驀然覺得周圍的環境自己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曾經在此居住過很久很久。</p><p class="ql-block"> 于是,他試著住了一個月,感覺身心清靜自在,非常舒服,然后一個人一住就是一年。這個地方屬于廬山的一脈,距廬山東林寺一個小時腳程。大雄禪師沒有再往下細說。云想這或許就是他出家為僧的一個因緣。</p> <p class="ql-block"> 蘇東坡的許多筆記,記錄了不少神神道道的奇異故事。如發生在他的二兒媳婦(歐陽修的孫女)以及奶媽身上鬼魂附體事件,還有僧圓澤轉世投胎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云把這些故事講給大雄法師。博學的大雄法師對蘇東坡評價說,蘇東坡號稱東坡居士,他對佛學的修為很高,當不會在筆記中妄說。這些故事應該是真實的記載。</p><p class="ql-block"> 提到蘇東坡,大雄法師說,"蘇東坡與佛印禪師的案例民間流傳很多。我現在居住的真如寺有一方談心石,相傳就是蘇東坡當年與佛印促膝談心的大石床。"</p><p class="ql-block"> "與佛印禪師的交往,使人生谷底的蘇東坡學會了放下,變得有些佛系,但依然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愛。東坡肉照吃不誤。"云笑說。</p><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說,"'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何止世事,萬法皆空。蘇東坡變得樂觀,豁達,但還沒能了悟。"</p> <p class="ql-block"> 下了觀音廟,一行人沿羊腸小徑返回相對平坦的谷底。王山民意猶未盡,想帶我們去探幽訪泉,看溪水的源頭。大雄法師問尚有多遠?王山民說再往里走二十分鐘就到了。大雄法師看時候還早,云也有心要去。四個人在王山民的帶領下,向山谷再深處走去。</p><p class="ql-block"> 山谷里愈往上愈狹窄,河床上散落的石塊愈大。有的凌空而立,有的三兩斜倚。兩邊峭壁越發陡直。一些地方巨石攔住去路,人手腳并用,使勁攀爬才勉強通行。溪邊一片沒膝的野草,綠意盈盈。云以為是青蒿,細看才知是稀罕的節節草。</p><p class="ql-block"> 愈往里水亦愈多,形成一股清流順峽而下。澗水時而在石縫中急流,時而在砂礫中漫行。或穿亂石而過,或沿石壁下瀉。陽光下波光瀲滟,水聲涓涓。溪水中苔蘚叢生,色澤翠綠。有蝌蚪與蟾蜍游曳其中。谷畔野草豐盈,樹木稀稀零零,在兩邊皆是荒巖的山谷里顯得彌足珍貴。</p> <p class="ql-block"> 山民引到清源處,已是午后五時。只見一股清泉自山腳石縫中汨汩涌出,流入一灣清澈見底的小石潭。大雄法師建議在巖上鐫刻文字,增加點文化意味,想來竟沒有合適的名稱。</p><p class="ql-block"> 王山民告訴我們,此泉是一溫泉,冬天冒著熱汽。寒冬臘月,他曾見有人來此洗浴。大家接水而飲,果然并不清冽。大娘讓姑女婿(那位帥哥一一一大雄法師的姑媽的女兒的女婿)灌滿一桶,拎回去沏茶。</p><p class="ql-block"> 王山民問我們要不要繼續上山?說前不遠就到了一線天,過了一線天,就是平山湖大峽谷。大雄法師見天已黃昏,說下次若有機緣,再去不遲。大雄法師最后攝了泉源的視頻,一行人轉身返回。</p><p class="ql-block"> 向往的風景看過,回去的的路就變得平淡無奇。大家很快就到了王山民簡陋的山房。王山民招呼大家坐在門前的凳子上小憩。</p> <p class="ql-block"> 云驀然望見屋頂上架著的太陽能板,問王山民,太陽能板作什么用?</p><p class="ql-block"> 王山民感激地說,"這還是陳書記派人幫我安的,解決了電的問題,還有屋里的電視,外面的天線,都是書記給我解決得實際困難。那年,陳書記一行來谷中游玩后,派了幾個小伙子一路抗進來。陳書記問了我的家庭狀況和實際收入,又幫我辦了低保補助。"</p><p class="ql-block"> 大娘對云說,陳書記是個好官。他不是來游玩,是來考察平山湖大峽谷與東山寺,看能不能合起來開發旅游。</p><p class="ql-block"> 陳書記即陳克恭,時任張掖市委書記。云繼續問王山民,"那你一年的收入有多少?"王山民說,"退牧補助一年一萬八,低保補助將近兩千,一年能有兩萬元的收入。"</p><p class="ql-block"> 坐在一旁的大娘說,"谷口的驢子是你養得,一年賣掉兩頭驢,就夠你花得了!"</p><p class="ql-block"> 王山民笑說,"我一個人,一年一萬塊錢都花不了,就是下山賣些生活必需品。''</p> <p class="ql-block"> 云想起進谷時遇見的幾頭無人看管,英俊清秀的黑色毛驢,問王山民共養了多少頭驢?王山民說原來養得多,現在退牧還林,只剩下十來頭了。</p><p class="ql-block"> 大雄法師聽說"退牧還林'',問王山民,"東山林場現有多大?"王山民答,"森林面積有兩千公頃,現在是國家自然保護區,一般不讓人進入!"</p><p class="ql-block"> 停了停又說,"順著山谷再上不遠,就到峰頂——老寺頂。頂上森林茂密,灌木繁多。有一天池,水很綠很深。還有一個老子藏經洞,洞口很小,但里面漸行漸寬,可容百余人。洞周圍風景奇秀,仿佛世外桃源。傳說老子在寫成道德經后,生怕后世改得面目全非、詞不達意。騎青牛入流沙,經東山時,在洞中留下了至今流傳的一版不容篡改之本。"</p><p class="ql-block"> 云見重修東山寺大雄寶殿碑記,"立峰顛,極目層林蒼茫,煙焉裊裊,霧焉蒙蒙,其景如斯壯也。"之文,與王山民說得一樣,心生羨慕,遺憾今日天晚,不能立至。只好改日再登山頂,一睹為快。</p> <p class="ql-block"> 大娘對王山民說,"你說得白眉老者不定就是太上老君。老子是太上老君的化身。所以,你要好好修行,將來或成正果!"</p><p class="ql-block"> 云在想 : "王山民究竟是一介凡夫俗子,還是不露真相的隱世高人?紅塵的故事匪夷所思,是真是假?"</p><p class="ql-block"> 高僧說,"假做真時真也假。他沒有必要去編一個故事。他雖修行于山中,但未除去塵世的歡喜與悲愁,亦未了悟世事的無常與空苦!"</p><p class="ql-block"> 時間已經是該出谷的時候了。法師特意留了王山民的手機號,說下次來會與山民小住幾日。王山民高興地留下了法師的名號與聯系方式。大娘也留了自己的名號一一一管世英居士。</p><p class="ql-block"> 我們作別了東山寺。在王山民的指引下,順著門前的溪渠水,穿過一段茂林,法師擷了幾顆熟山杏,皆有蟲蛀,不忍食之。一行人慢慢下到谷底里去。</p><p class="ql-block"> 高僧告訴云," 王山民要我們從這里走,是為了讓我們心生歡喜!"</p> <p class="ql-block"> 在谷中跋潑了一天,云一介書生,已經快累成了狗。看光著頭顱的高僧,明顯地曬黑了一層,脖頸與額頭滲出了密密的細汗。但他一如先前,舉止從容,態度悠閑,言語近人。</p><p class="ql-block"> 高僧蹲下身,掬起溪水,洗去臉上的汗漬。起身立于石上,僧衫垂膝,神情如水中蓮花,平靜而安祥。</p><p class="ql-block"> 出谷的一路上,云與法師談論老子和釋加牟尼,談論佛教與道教。高僧為云講了禪宗的來龍去脈,現今的狀況。當云提及"雪煮" 《道德經》的雪漠時,高僧驀然道,"你不會是雪漠文化院的吧?"</p> <p class="ql-block"> 云說云什么也不是,只是讀過些雪漠對老子心事的解讀,浮世的閑名曰藥師。高僧問云主要研究的是中藥還是西藥,建議云有時間讀讀憨山大師的著作。說憨山大師儒釋道俱通。云欣然應允。</p><p class="ql-block"> 出到谷口,云上了坐駕。高僧近前微笑說,"來時無跡去無蹤,來來去去,一夢而已呀。" 說完,與母親及帥哥一起向前方走去。傍晚的風中,衣袂飄飄。</p><p class="ql-block"> 山寺外,古道邊,紫霞漫天。云望著大雄法師一行人超然不俗的背影,望著山下河西走廊煙樹迷離,塵埃漂渺的人世影象,內心一片茫然。</p><p class="ql-block"> 云探訪東山寺,尋找古人郭荷,究竟尋到了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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