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下埋著我的思念陳治國 <p class="ql-block"> 端起重重的鐵鍬，深深的挖了三鍬土，敦實的填在馬道里，算是與父親做最后的道別。從此，我再也見不到父親，將永遠的分開。隨后，鄉親們揮鍬填土。不一會，一座新的黃土堆出現在我的眼前，跪在這黃土堆前，我目光呆滯，看著這近在眼前的黃土堆，我忍不住放聲哭喊，“爸爸，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黃土堆下面就埋著我的父親，他距離我是那么近，他就在三米的厚土下，靜靜的躺在那里。而就是這三米的厚土，對于我來說是那么遙遠。遠的讓我再也摸不到父親的體溫，看不到父親的笑容，與父親兩個世界，陰陽兩隔。</p><p class="ql-block"> 母親告訴我，父親走的很突然，早晨還再吃早餐，就在喝水時，水杯掉在地上，父親就永遠的閉上了雙眼。父親走的很安然，沒有病痛，沒有意識，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在家的妹妹和弟媳以及媽媽，千呼萬呼，父親也沒有答應，沒有睜開那雙眼睛，安靜的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接到電話的我還遠在千里之外，考慮疫情，我和愛人開車馬不停蹄的往家趕。一路上我心情復雜，幾次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愛人也一再勸我，生老病死誰都要經過。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記得以前開車回家，路上父親每天都會打三個電話:“早晨問我們動身走了嗎？中午問我們到哪里了，吃飯了嗎？晚上問我們在哪里住，到沒到賓館”。而這次回家，沒了電話。一路上我也沒給家里打電話，我怕聽到“爸爸去世的消息”。我多么希望父親是在醫院搶救室，多么希望能在醫院伺候他幾天。多么希望父親再能打給我一個電話，哪怕說一句話，可這些都已經成為不可能。一路上9歲的侄子一直給我打電話，問我到哪里了，直到我告訴他馬上到家了，他才給我發來信息說:“大爺，你快點回來，爺爺走了，永遠的走了”。看到這條信息我已經淚流滿面，父親真的走了。就在一個月前，我回家住了幾天，考慮天氣轉涼，父母血壓都高，就讓他們都去醫院住了幾天，住院調理還是沒能留住父親要走的腳步。想想我再也沒有了“爸爸”。淚水再次涌上了眼眶。路遇堵車，經歷兩天兩夜，我終于趕回到我思念的家。走進院門，看著擺滿院子的花圈，我的心如刀割一樣，這是一種無法說出的痛。我喊了幾聲“爸爸、爸爸……”，確沒有人應答。父親真的走了，這是我能想到的事實，可是又不愿意面對。</p><p class="ql-block"> 父親真的走了，這是現實。可我還是一遍遍哭喊著“爸爸，爸爸……”，可得到的只是家人伴隨著的哭泣聲。父親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嗎？我一遍遍問自己，現實告訴我，他真的離開我們去了另一個世界。簡單處理父親的后事，又匆匆返回現在的家，愛人要上班，孩子要上學，時間緊的讓我喘不上氣。讓我把所有的思念都留在了腦海，化作一滴滴眼淚。</p><p class="ql-block"> 這些天里，我每天都在思念父親，回憶父親和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可發現記憶是那么的少，拼湊起來，也找不到多少。一直以來，父親堅持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的原則。從記事開始，我就一直在讀書，家里的臟活、累活，父親從來不讓我們干。在父親的心里，只要我們兄妹三個學習到知識，就能改變命運。因此，大部分時間我是在學校度過。也就是因為父親的堅持，使我們兄妹三個都先后接受到了高等教育，跳出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改變了人生。記得我上高中那年，很多人都勸父親，不要讓我繼續讀書，學門手藝技術，也能掙點錢，幫著減輕家里的負擔。可父親誰的話都沒有聽，堅持讓我讀完了高中。雖然沒能上大學，而高中的教育，為我以后步入部隊，考取警校打下了基礎。我感謝父親母親，是他們用自己的雙肩擔起家庭重擔，讓我們兄妹有了今天幸福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離開有些突然，讓我一時很難接受。獨自一人時，我會一遍遍喊著“爸爸”，問他“為什么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困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還沒享受好生活就離開了我們”。可沒有回答。我一遍遍的問我自己，多么希望是一場夢，醒來父親又會出現在我的面前。然而，這都是我的幻想，父親再也不會出現的我的面前，永遠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19歲，離開家參軍入伍，現在算來快30年了。這期間，除了上警校兩年有寒暑假，在家呆的時間比較長。其他時間很少回家，最長的一次6年沒有回過家。總體算來，也沒有多少時間與父親在一起。記得每次回家，村外黃土垣上總會添新墳，我問父親，誰去世了。父親就會告訴我村里誰去世了，是病逝還是意外。對于曾經熟悉已經去世了鄉親，也只能在自己回憶中找到他們的影子。而這次村外的黃土垣上，立起了父親的墳頭。再次回到家鄉，黃土垣上又會新添幾座墳頭，而父親再也不會告訴我，又有誰去世了。在這些新添的墳頭里，有我至親至愛的父親，他也埋在了黃土之下。離開家這么多年，又有多少自己的至親離開，去了另一個世界。</p><p class="ql-block"> 父親走了，留下了孤獨的小院。記得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是放下行李去父母的屋里，看看父親，喊著“爸爸，我回來了”。當再次回到小院，再也看不到父親了，再也聽不見父親“嗯，讓你媽給做飯”的回答。小院里 ，再也聽不見父親操著一口山東話喊我們的名字。再也看不見父親推著輪椅在院子里溜達。冬去春來，院外的葡萄樹明年會繼續發芽，葡萄藤會很快爬滿架桿。而葡萄架下，再也看不到乘涼的父親。</p><p class="ql-block"> 父親走了，他帶走了對兒女的愛，留下了兒女無盡的思念。父親走了，可他又沒走遠，他就在那層黃土下面。而就是這層黃土，將我和父親隔開，永遠再也見不到。那層厚厚的黃土下，埋著我的愛，埋著我的思念，永遠都忘不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秋天的小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