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敦煌看莫高窟是多年的夙愿,此外還有一個愿望,就是去看看敦煌常書鴻的故居。</p><p class="ql-block">知道常書鴻的名字,是和莫高窟聯(lián)系在一起的。常書鴻是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所長、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長、敦煌藝術(shù)研究院院長,是著名畫家、敦煌學(xué)家 ,是中國敦煌藝術(shù)保護和研究事業(yè)的開拓者和奠基人,被譽為“敦煌的保護神”。</p><p class="ql-block">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沒有常書鴻,就沒有今天的莫高窟。</p><p class="ql-block">常書鴻是許多文化人心中崇敬的“文化英雄”,是具有高尚人格和偉大獻身精神的中國知識分子的杰出代表。</p> <p class="ql-block">那天在參觀完莫高窟指定的洞窟后,就抓緊時間,匆匆趕到九層樓對面的“敦煌藝術(shù)研究院院史陳列館”。</p><p class="ql-block">這里既是1944年成立的“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后來的“敦煌文物研究所”及“敦煌藝術(shù)研究院”的舊址,也是常書鴻的故居所在地。</p><p class="ql-block">從上個世紀(jì)40年代到80年代,常書鴻整整在這里工作生活了40多年。</p> <p class="ql-block">這本是兩座寺廟,是清朝中期建的。一座是雷音寺,一座是皇慶寺,俗稱上寺、中寺。</p><p class="ql-block">從這幅攝于上個世紀(jì)40年代的照片看,當(dāng)時的房屋已經(jīng)破舊不堪。</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的“陳列館”是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修復(fù)的,還原了四十年代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時期的舊貌。</p> <p class="ql-block">陳列館里展示著多幅老照片,帶領(lǐng)我們翻開歷史的篇章,追循常書鴻的人生軌跡。</p><p class="ql-block">學(xué)生時代的常書鴻為了學(xué)習(xí)繪畫藝術(shù),在1927年,只身前往法國留學(xué)。憑著他的天賦和勤奮,早在上個世紀(jì)30年代,常書鴻就躋身法國知名畫家的行列,是最早進入法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的首位中國藝術(shù)家。</p><p class="ql-block">在法國他擁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還有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p> <p class="ql-block">他的畢業(yè)作品“G夫人像” ,獲得法國國立美術(shù)學(xué)院畢業(yè)作品一等獎。</p> <p class="ql-block">1934年創(chuàng)作的“裸婦”,不僅獲得美術(shù)家學(xué)會金獎,還被里昂國立美術(shù)館收藏。</p> <p class="ql-block">在法國美術(shù)界一片看好、同行視為前途無量的常書鴻,卻被塞納河畔書攤上的幾本小冊子改變了命運。</p><p class="ql-block">這幾本小冊子就是法國人伯希和編纂的“敦煌石窟圖錄”,400多幅照片記錄了莫高窟壁畫和塑像。那個伯希和就是當(dāng)年從藏經(jīng)洞騙購大批莫高窟文物的法國人。</p><p class="ql-block">直到這個時候,常書鴻才知道,在中國,在大西北的沙漠中,還有這樣一座藝術(shù)寶庫,其藝術(shù)價值已經(jīng)引起世界的轟動。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為此他感到慚愧。</p><p class="ql-block">在法國吉美博物館,看到展出在那里的、被伯希和掠奪來的大量莫高窟藝術(shù)珍品,常書鴻眼在流淚,心在流血。他下定決心,回中國去,去到敦煌去,做敦煌莫高窟的“守門人”,擔(dān)負起保護莫高窟的責(zé)任,拯救岌岌可危的敦煌藝術(shù)。</p> <p class="ql-block">1936年,常書鴻告別妻女先行回到祖國。由于戰(zhàn)事等多種原因,他并沒有能夠直接去敦煌莫高窟,進入他追逐的崗位。</p><p class="ql-block">在擔(dān)任國立北平美術(shù)專科學(xué)校教授期間 ,常書鴻一直關(guān)注敦煌莫高窟的命運,積極推動對敦煌藝術(shù)的保護。</p><p class="ql-block">在于佑任、徐悲鴻等人的推動下,國民政府終于批準(zhǔn)成立“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p><p class="ql-block">1943年2月,常書鴻以“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籌委會副主任身份,帶著4個人,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穿越千里戈壁灘,來到大漠深處的敦煌莫高窟,開始了他一生對莫高窟的的守望。</p><p class="ql-block">1944年“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正式成了,常書鴻被任命所長,結(jié)束了莫高窟400多年來無人管理的狀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守護敦煌40多年,為敦煌藝術(shù)的保護和研究做出來哪些重要貢獻?他個人和家庭又經(jīng)歷了哪些苦難?</p><p class="ql-block">了解了這些,人們就會更加感謝他、崇敬他、懷念他。</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一生最大的貢獻,就是為中國、為世界保護了莫高窟這座舉世無雙的藝術(shù)寶庫。</p><p class="ql-block">在民國時期,最困難的時候,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為國家、為人類守護著莫高窟。在新中國成立前,為了阻止國民黨轉(zhuǎn)移莫高窟文物,他組織護衛(wèi)隊,將莫高窟完整地留在了大陸。在文革期間,在受到造反派的迫害、身體受到傷害的情況下,他依然堅守在莫高窟,使莫高窟免受破壞。</p><p class="ql-block">常書鴻堅守莫高窟40多年,在極其艱苦困難的條件下,對莫高窟進行了搶救性的保護工作。組織專業(yè)人員,開展了壁畫修復(fù)、壁畫臨摹、散失文物搜集、出版敦煌畫冊、舉辦展覽、開展學(xué)術(shù)研究等大量基礎(chǔ)性、開創(chuàng)性工作。不僅撰寫一大批有很高學(xué)術(shù)價值的論文,創(chuàng)立了敦煌學(xué),也培養(yǎng)出一批優(yōu)秀人才,為發(fā)展我國敦煌藝術(shù)做出了巨大貢獻。</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人生受到最大的打擊莫過于妻離子散。常書鴻在舉家定居莫高窟不到2年,與他結(jié)發(fā)20多年的妻子陳芝秀,忍受不了沙漠生活的艱苦和荒漠,竟然棄家出走 ,扔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留給常書鴻一個破碎的家。</p><p class="ql-block">據(jù)他的學(xué)生、著名畫家董希文回憶,當(dāng)常書鴻得知妻子離家出走的消息,他驚呆了,絕望的眼睛,仿佛就像兩只黑洞,可見這種打擊有多么沉重。</p> <p class="ql-block">這場婚變對常書鴻的打擊可想而知,也許今天的人們無法原諒陳芝秀,但如果還原到上個世紀(jì)40年代的敦煌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或許你會少了些譴責(zé),多了一份同情。</p><p class="ql-block">聽聽這些名人的話,就知道堅守莫高窟有多難。</p><p class="ql-block">著名畫家張大千曾經(jīng)到莫高窟臨摹壁畫,他對常書鴻說:這可是長期甚至是無期徒刑啊!</p><p class="ql-block">著名建筑學(xué)家梁思成對常書鴻説:你這種破釜沉舟的決心我太佩服了,如果不是我身體太差 ,我也跟你去一趟。</p><p class="ql-block">著名畫家徐悲鴻則把常書鴻的行動比做唐僧取經(jīng),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死活也要去取經(jīng)的。他語重心長地囑托常書鴻:你要把整副敦煌藝術(shù)的保護、研究、整理工作的擔(dān)子擔(dān)起來。</p><p class="ql-block">常書鴻的回答是:哪怕剩下我一個人,我也要去。縱然死在敦煌也值得。</p><p class="ql-block">正是這為敦煌藝術(shù)決死的信念,讓他戰(zhàn)勝了妻離子散的沉重的打擊。面對嗷嗷待哺的孩子,面對同事和學(xué)生一個個離他而去,面對資金來源的斷絕,面對極其艱苦的生活條件,他沒有退卻,留了下來,像戰(zhàn)士一樣為國家堅守著莫高窟。</p> <p class="ql-block">作為與張大千、徐悲鴻同時期齊名的著名畫家,毋庸諱言,后來的常熟鴻在繪畫方面的成就卻遜色得多。為了保護莫高窟,他放下手中的畫筆,拿起了鍬鎬,清沙筑墻。為了爭取社會各界對莫高窟的重視,他積極開展推廣宣傳工作和廣泛的社交活動。為了搶救莫高窟壁畫,他繪制了大量臨摹作品。為了深入挖掘敦煌藝術(shù)的價值,弘揚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的精粹,他把主要精力花在對敦煌藝術(shù)的研究上,奠定了敦煌學(xué)的基礎(chǔ)。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里,很少看到常書鴻推出新的美術(shù)作品。只是在常書鴻晚年,我們才又看到數(shù)量較多的常書鴻繪畫作品的問世。</p><p class="ql-block">一個最具天賦的畫家 ,一個已經(jīng)在巴黎展露頭角的青年畫家,一個最可能成為中國最有成就的畫家,出于保護莫高窟的需要,舍棄自己的專長,難道不是最大的付出和犧牲嗎?</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失掉的不僅有這些,還有子女的教育。</p><p class="ql-block">妻子陳芝秀的出走,使常書鴻的一雙兒女失去了母愛。莫高窟荒涼偏僻的環(huán)境也使他們失去正常的接受教育的機會。常書鴻的女兒常莎娜還算幸運 。她從小跟隨爸爸學(xué)習(xí)臨摹壁畫,受到藝術(shù)啟蒙教育。在一次莫高窟壁畫臨摹作品展覽會上,一位加拿大的女記者得知其中有的臨摹作品出自常書鴻年幼女兒之手,十分驚訝。在完成中國的工作后,征得常書鴻的同意,將常莎娜帶去美國接受教育。后來常莎娜成為中國著名工藝美術(shù)大師,中央工藝美術(shù)學(xué)院院長。在發(fā)揚和光大敦煌藝術(shù),發(fā)展現(xiàn)代工藝美術(shù)方面取得了不菲的成就。</p><p class="ql-block">相反,常書鴻的兒子卻沒有這么幸運,由于缺少良好的教育,成年后,與藝術(shù)無緣,只能當(dāng)了一名長途貨運汽車司機。</p><p class="ql-block">實際上,即使是在新中國成立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莫高窟都沒有正規(guī)學(xué)校。在敦煌莫高窟工作的人員的子女都沒有受到正規(guī)教育,包括許多著名專家的子女。在很多年內(nèi),在莫高窟工作的各類人員的子女沒有一個考入大學(xué)本科。這不能不說是他們家庭的一大不可彌補的損失。</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們看到的常書鴻舊居,一道窄窄薄薄的木門,既不擋風(fēng),又不御寒。</p><p class="ql-block">女作家黃宗英在文革后曾前往莫高窟采訪,她描述了清晨起來后的情景:臥室內(nèi)積滿厚厚黃沙。</p> <p class="ql-block">簡陋的家具,簡單的陳設(shè)。</p> <p class="ql-block">早在1940年和1942年,張大千兩次去莫高窟臨摹壁畫,也住在這座廟里,睡的是一鋪土炕。現(xiàn)在,張大千住過的房間也保留著。由于他真切感受到敦煌環(huán)境的惡劣,所以才有后來對常書鴻“無期徒刑”的告誡。</p> <p class="ql-block">莫高窟的生活條件的艱苦是今人無法想像的。深處大漠深處,交通極其不便,不僅很難吃到魚肉,就是蔬菜也買不到。糧食是研究所工作人員自己用石磨加工的,菜是他們開荒種植的。而在漫長的秋冬季,常常沒有一片菜葉,他們經(jīng)常是啃著干糧,再喝一口醋。</p><p class="ql-block">這種情形一直伴隨著常書鴻那一代敦煌人。在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這種情況也沒有多大改變。黃宗英從北京去敦煌采訪常書鴻,長途跋涉,給他帶去的禮物就是一包蔬菜。由于路途遙遠,氣溫又高,到達到達敦煌時,菜都快要爛掉了。</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筆下的磨坊,寄予了敦煌人十分復(fù)雜的感情。</p> <p class="ql-block">陳芝秀的離去重創(chuàng)了常書鴻的情感,令人遺憾。但另一位重慶姑娘李承仙的到來,卻給予了他意想不到幸福和溫暖。</p> <p class="ql-block">當(dāng)年重慶藝專的女學(xué)生,李承仙像常書鴻一樣深愛敦煌藝術(shù),同樣也深愛為敦藝術(shù)獻身的常書鴻。</p><p class="ql-block">在敦煌事業(yè)最艱苦的時候,在常書鴻最需要得到支持的時候,在最需要得到愛的時候,在年幼的一雙兒女最需要得到母愛的時候,比常書鴻小20多歲的李承仙走進常書鴻的生活,與常書鴻結(jié)為了人生伴侶。</p><p class="ql-block">此后幾十年,李承仙作為“愛人、學(xué)生、同事、護士、保姆”,伴隨著常書鴻走完人生最后的里程。</p> <p class="ql-block">故居博物館這幅全家福,是常書鴻幸福晚年的見證。</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特別喜歡莫高窟九層樓的建筑風(fēng)格,他有多幅作品畫的都是九層樓。1994年常書鴻逝世后,按照他的遺囑,他的一部分骨灰埋在了莫高窟。他的墓地就在面對九層樓的山坡上</p><p class="ql-block">回顧常書鴻的一生,沒有什么挫折能動搖他守護敦藝術(shù)的決心。敦煌的惡劣氣候環(huán)境被他克服了,歷次政治風(fēng)波也沒有改變他的初心,文革中被鞭打、被抄家,也沒有把他從敦煌逼走。</p><p class="ql-block">他是幸運的,他曾得到過周總理和鄧小平的關(guān)心和保護,完成了“此生只為守敦煌”的夙愿。因此,即使是死了,他也不會離開敦煌 。他要繼續(xù)守候在這里,日日夜夜守望著為之獻出一生的莫高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常書鴻畫筆下的“雪中莫高窟”,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圣潔、高遠、空曠,但有些冷清。</p><p class="ql-block">我們參觀常書鴻的故居那天,故居院子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也顯得很冷清。常書鴻的墓地,距離故居還有一段距離,由于時間有限,我們也沒來得及前去拜謁。我想,能去那里拜謁的游人也不會多。</p><p class="ql-block">來莫高窟旅游的人,關(guān)注的目標(biāo)肯定都在莫高窟石窟上,幾個專門的展館常常被忽略。游覽參觀的時間有限可能是一個原因,但常書鴻漸漸地被人們忘卻也是一個事實。在旅游過程中,沒人提到常書鴻的名字,包括導(dǎo)游在內(nèi)。</p><p class="ql-block">一個為莫高窟做出巨大貢獻的人,一個為莫高窟獻出自己的一生的一個人,就這樣,像所有普通人一樣,逐漸被人們所忘記,消失在時間長河中。</p><p class="ql-block">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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