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之下

李志堅

已是初冬，天晴了好長時間，這兩天開始下雨，天氣也變得寒冷。雨下得挺大，滿地的積水，走幾步鞋子就濕了。 前幾年縣城進行了大規(guī)模拆遷，現(xiàn)在重建工程已基本完成，低矮零亂的房子變成一幢幢高樓。小舅子六十多平方米的舊屋已換成了八十多平方米的套房，剛裝修好，就把父母從鄉(xiāng)下接到新房里居住。妻子每天過去燒飯洗衣，照料起居，我也去搭伙了。 中飯時分，我走進小區(qū)，見門口大路兩邊剛種上樹木。樹苗進行了修剪，修長挺拔，排列整齊。從留存的葉子看，是法國梧桐。假以時日，這新建的小區(qū)，灰白的墻壁，黑色的地面，碧綠的大樹，將構(gòu)成和諧的美景。 　　這時，見老同事偉走過來。他原來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前幾年所在門店無法持續(xù)經(jīng)營，下崗了，自尋再就業(yè)門路。 “怎么在這里？”我問道。 “在種樹呢，這些樹都是我們種的。” 原來如此，聽說過他在園林企業(yè)上班了。 “遇到一件窩火的事。” “怎么啦？” “剛才在這條陽春路與前面新興路交叉口的位置干活，天下著雨，還不小。這時有個工友看到不遠之處一個老人倒在地上，貌似還在掙扎，但爬不起來。我說過去幫下忙，但他們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連報警也不愿意。這邊人不多，看著過去幾輛二輪電動車都沒停，僅有一輛送液化氣的三輪電動車也只是在這老人旁邊停下看了會就走了。雨還這么大，我看著揪心，有心過去幫忙，于是叫工友幫我用手機錄下視頻，證明這老人的倒地跟我無關(guān)，錄個證據(jù)。但不來幫，說別人的事不要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幾個工友直接走了，下班去了，真他媽冷血啊！我只好自己走到那倒地老人旁邊，看到他臉朝地上，路邊還隨著雨水淌了些血，但意識還是有的。我說大爺你怎么了，別急，我馬上報警。之后我就報了110，和110那邊說了大致情況和位置，110還轉(zhuǎn)給了120，110掛線后120打來電話問我情況和位置，在等待110和120期間，我也想了種種不好的后果，比如萬一訛詐我什么的，畢竟我在報警之前想到了這個可能，并叫工友幫忙錄視頻，但拒絕了，反正我對這幫工友挺失望的！還好，在等110期間，對面來了個女商戶或是住戶，幫忙在倒地老人上面撐著一把雨傘。五六分鐘后110很快過來了，其后的事情都是110處理的，我在報警回執(zhí)上簽了字，后面警察扶著老人走了。還好老人沒大礙，也沒訛我。這老人應(yīng)該是附近的，我和警察打了個招呼后走了。回到自己干活停車的地方，都看不到一個工友了，全都走了。 在自己準(zhǔn)備回家之前，120打來電話，問我老人的位置，我說警察已經(jīng)接走了。” 　　我聽后真是既感動又傷感！感動的是我的老同事如此善良、如此勇敢；傷感的是這么多人如此冷漠，別人危急時刻不肯施以舉手之勞的幫助。難道這就是當(dāng)今社會處理陌生人之間關(guān)系的普遍現(xiàn)象嗎？ 搜索百度的“摔倒老人被訛事件”，跳出來的案例比比皆是，讓人觸目驚心。遇到類似事件，有心相助，讓人望而生畏，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我們不僅要問：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冷漠與缺乏互信如此普遍，是怎么產(chǎn)生的？ 記得小時候父母常告訴我們，不要浪費糧食，不要做壞事，否則會遭天打雷劈。那時常感到在天上有鬼神盯著我們，人在做天在看，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敬天畏祖。后來的唯物教育，使這一切漸行漸遠。活在今世，活在當(dāng)下已成社會共識。讀小學(xué)的時候，敬毛主席語錄為神明，“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成為信條。后來發(fā)現(xiàn)，我等凡夫俗子卻難做到，不如那“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更具實踐性。踏入社會，在激烈的競爭中發(fā)現(xiàn)能夠立足也不容易，意識到在不損害社會的前提下，獲取個人利益是合理的，也是社會發(fā)展的動力。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光怪陸離的社會上看到太多的負(fù)面景象，善意沒有回報，惡行不會懲除；正義難以伸張，公平無法彰顯。人心變得冷漠無情，缺乏了真誠互信、互幫互助。 人就是天使與魔鬼的化身，我們所知的人類社會文明歷史實際上就是一部“天使和魔鬼”交織的歷史。好的時代就是人性的光輝大放異彩，壞的時候就是人的魔性彌漫四周。一個社會如果缺乏互信，缺乏善意，其運營成本終將是難負(fù)之重。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我終將老去，可能會摔倒，定然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 盡管有變老了的壞人，但應(yīng)相信多數(shù)老人非壞人。希望更多的人，一如既往秉持人的善性，秉持古道熱腸，遭逢類似場景，能夠急難相助，該出手時就出手。這樣的社會才是正常的有溫度的社會！ 　　聽了他的講述，我不禁豎起大拇指：“做得好！” 他是個殘疾人，很多工作做不了。可是人極聰明，很愛學(xué)習(xí)，知識淵博。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國際的風(fēng)云變幻，歷史的淵源流長，都會關(guān)心，都會鉆研。我的很多知識、感悟都來自與他的交流。今天，我看到他又有一顆善良勇敢的心，我多么希望這顆善良的心就像眼前的排排樹苗，茁壯生長，成為參天大樹；就像晴日里夜空中的星光，群星閃耀；陰雨下的傘子，給人遮風(fēng)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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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