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渠水河是沅江上游的一條支流,因現在下游修了電站,故而水平如鏡,波瀾不驚。</p><p class="ql-block"> 但我對渠水河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十年前。</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O年,由于全家下放,我從起初下放插隊的紅巖公社轉到了托口公社楊荊大隊龍家灣。</p><p class="ql-block"> 站在龍家灣陡峭的山梁上,腳下就是奔騰的渠水河,河的對岸是馬田大隊社樹角。</p><p class="ql-block"> 社樹腳有幾株古老的樟樹,在濃密的樹冠上面棲息著成群的白鷺,白鷺時而飛起來,掠過渠水河的河面。</p><p class="ql-block"> 聽得見河的那邊還有雞鳴犬吠的聲音。</p><p class="ql-block"> 河中,偶而有野鴨子鳧水,水面上便蕩起波紋,呈放射狀擴散。</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然而,當年的渠水河并不平靜。</p><p class="ql-block"> 它是奔騰的渠水河,它好比是一匹脫韁的野馬!</p><p class="ql-block"> 渠水河中,有著令人魂飛膽寒的馬田洞。</p><p class="ql-block"> 馬田洞是激流險灘,上下五、六里水路,落差大約十多二十米。</p><p class="ql-block"> 馬田洞的灘河水日夜咆哮著,如滾滾雷鳴震撼曠野。</p><p class="ql-block"> 有幾次,我和生產隊的社員砍了很多木柴,用木船裝著運到托口街上去賣給供銷社。</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買賣差不多就是我們生產隊的主要副業收入。</p><p class="ql-block"> 船過馬田洞,我們的船以及船上的人們,整個兒就是在驚濤駭浪中穿行。</p><p class="ql-block"> 船頭一會兒沉入水中,一會兒又拋向空中。</p><p class="ql-block"> 我們不停地向外戽水,舵手則雙眼緊盯著前方,使盡全身力氣拼命掌穩舵把,急速地調整著航向。</p><p class="ql-block"> 我們踏浪而行,一處處林立的礁石在我們身邊不停地快速閃過。</p> <p class="ql-block"> 順水沖灘難,容不得半點閃失。</p><p class="ql-block"> 逆水闖灘則更難,那叫命懸一線!</p><p class="ql-block"> 船到托口,卸下船上的木柴,辦完交接手續后,我們便駕船往回趕。</p><p class="ql-block"> 又到了渠水河中的馬田洞,船上只留一個掌舵的艄公,其余人員全都下船拉纖。</p><p class="ql-block"> 我們拉纖幾乎全身赤裸,背負的纜繩深深地勒進肩胛骨和前胸肋骨。</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我們在亂石中,在懸崖峭壁中,在茅草和灌木叢中一步步艱難地匍匐前行。</p><p class="ql-block"> 河邊的道路崎嶇不平,甚至根本沒有路。拉纖的我們頑強地用纜繩拖著激流中逆水而上的船只幾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動著前進。</p><p class="ql-block"> 最危險的時候,是雖然我們盡了全身力氣,而船只卻在激流的沖擊下始終上不了灘,甚至忽而急速地倒退!</p><p class="ql-block"> 這時河邊拉纖的我們也被迫忽啦啦地倒退著,由于地面高低不平,有的就被一下子懸掛到了空中,上不粘天下不著地。</p><p class="ql-block"> 生死悠關之間,我們拉纖的人只有奮力一搏了。</p><p class="ql-block"> 這時大家整齊地喊起了號子,在“嗨呦、嗨呦”聲中,船只終于又上行了。</p><p class="ql-block">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渠水河上的號子聲還是那么地既雄渾又悲壯,既遙遠又蒼茫!</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有幾年,我被生產隊外調到報木山林場出攤派工。</p><p class="ql-block"> 去報木山林場的路途,首先就得橫渡渠水河,過河后經馬田社樹腳和曹家坡,然后跋涉十多二十里崎嶇不平的山路才能到達林場。</p><p class="ql-block"> 記得我第一次獨自駕駛著一只斷尾巴小船橫渡渠水河的情景,現在想起來還后怕。</p><p class="ql-block"> 那天,頭夜下了大雨,河水猛漲,河面寬了許多,渾濁的河水夾雜著雜草樹枝滾滾奔流。</p><p class="ql-block"> 我從岸邊的芭茅叢中推出一只斷尾巴小船,跳上船就向河中劃去,可是我當時根本不會劃船,也不會游泳。</p><p class="ql-block"> 全憑著年輕膽大不想事,我努力駕駛著這只斷尾巴小船。</p><p class="ql-block"> 小船和橈子完全不聽我的使喚,直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轉。</p><p class="ql-block"> 不巧,這時又下起了大雨而且越下越大,不聽使喚的小船在風雨中隨波逐浪直向不遠處的馬田洞深潭滑去。</p><p class="ql-block"> 恐怖襲上我的心頭,想著:這下我的一輩子人生就此完了!</p><p class="ql-block"> 但是,求生的欲望促使我冷靜再冷靜,拼搏再拼搏。</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努力變換思路,努力適應駕船的技巧。</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終于闖過激流,終于沖出旋渦,勝利地到達了渠水河的彼岸--馬田社樹腳。</p><p class="ql-block"> 過河后,我不由地感嘆:蒼天保佑苦命人,我的處女渡成功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去托口公社參加了全公社的知青大會。</p><p class="ql-block"> 會議期間認識了一個下放馬田的女知青,洪江人,長得很漂亮。</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們的家世背景都差不多而且都是下放知青,所以交談很融洽。</p><p class="ql-block"> 再加上得知彼此生產隊只隔著一條渠水河,我們都產生了好印象,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p><p class="ql-block"> 我就大著膽子給她去了一封信。</p><p class="ql-block">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我想象著與人隔河相望的那種思念、那種浪漫。</p><p class="ql-block"> 有如奔騰的渠水河,年輕的心,帶著原始的沖動。</p><p class="ql-block"> 很多天后,她回信了。</p><p class="ql-block"> 信寫得很長,但信中滿是愁苦和哀怨,信的結尾寫道:“我們的家庭出身都不好,為了前途,這事就算了吧。”</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后,我動筆寫一篇小說,篇名就叫《小河那邊》,心想著就此寫下我的這次懵懵懂懂的初戀故事。</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的小說僅僅只是繚繚草草開了一個頭,便寫不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文字功底太薄,</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心緒太亂,</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這輩子經歷的世事滄桑太多,我已經將那人、那事淡忘了的緣故吧?</p> <p class="ql-block">(部分圖片選自網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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