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果說我們60后,是最后一批從原始走來的現代人,我完全贊同。我們的經歷有著如此大的反差,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比如我們親身經歷了幾千年的農耕社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的時候,光著腳放牛,放羊,幫助家長干農活,使用過最原始的肩挑手提的木制農具等等。一路進入了現代化的科技時代,顛覆了從前的所有生活方式,見證了無數奇跡。在衣食無憂的今天,我們當心存美好,不忘初心。</p><p class="ql-block">今天,給大家講一個我小時候的一些經歷故事。</p><p class="ql-block">印象最深的,當數放牛,那得追溯到我十來歲以前。</p><p class="ql-block">那時候,農耕還是相當的落后,老牛的工作,牽扯到農村生活的方方面面,一般來講,農忙的時候,老牛都是很忙很累的,放牛多半都是安排在下半夜,凌晨兩三點鐘就要起床,天亮前必須要把老牛喂飽,趕回家中,絕對不能耽誤白天干活。</p> <p class="ql-block">每天早上,母親會很早地把叫醒我:起來放牛了。</p><p class="ql-block">我呢只能在半夢半醒之間,極不情愿地爬起床,披著棉襖,向牛棚摸索著。</p><p class="ql-block">老牛的性格非常溫順,知道我是帶它出去吃草的,它會非常虔誠地把頭低下頭,讓我爬上它的頭頂,扶著它的牛角,然后抬頭昂脖子,把我順著它的脖頸送到它的背上。這一套動作,我和老牛都是不假思索地,熟練的完成。然后,就趴在牛背上繼續睡覺,任由老牛自己去它想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春天里,沒過牛蹄的芳草,柔嫩絲滑,營養可口。細碎的露水珠掛在草葉子上,在月光下晶瑩剔透,遠遠望去,泛著白茫茫的光芒。老牛愜意地啃吃著嫩草,發出整齊清脆的聲音。牛尾巴悠閑地拍打著四周,驅趕著蚊蟲,尾巴尖上的那撮長毛,時而抽打在我的腿上,時而抽打在我的屁股上,也不用管它,只管趴在牛背上睡覺,身后的草地上留下兩行清晰的露水腳印。</p><p class="ql-block">沒有心思欣賞星光燦爛的蒼穹,和皎潔如洗的月光,任由老牛在地頭田邊信步由韁。松林之間,各種蟲子的小夜曲還沒有收場,和著早起的鳥兒奏起了美妙的樂章;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雄雞啼鳴聲此起彼伏;偶爾有一只山雞落在老牛的前方,發出慎人的鳴叫;老牛會暫時停下吃草,昂起頭,豎起耳朵注視著四方,噴一口粗氣,然后繼續吃它的美味食糧;野兔子在老牛的身邊,卷起短尾巴,屁顛屁顛地蹦噠;微風穿過松林,劃過松針,聲音低沉悠遠,起起伏伏,如哭如訴,如濤如浪。</p><p class="ql-block">當東方升起第一抹玫瑰紅的時候,老牛吃飽肚子,托著我迎著涼絲絲的微風,踏著晨曦回家,父親早已吃過早飯,準備好農具,接過老牛迎接新一天的勞作,我也不耽誤上學。</p><p class="ql-block">放牛,最開心的當數暑假,暑假里也是農村最閑的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稻子還沒成熟,又正值高溫天氣,不適合干活,農村人稱之為歇伏。</p><p class="ql-block">歇伏的日子,是老牛最清閑時候,也是我最清閑的時候,用不著起的那么早放牛了。所以我們一般會在吃過早飯后,帶著一本好書,或小說,或詩集,騎著老牛去白龍井河坡。說是放牛,也是去玩耍,那里地方大,幾平方公里內沒有人家,有樹林,有草地,關鍵還有各種野果子吃。</p><p class="ql-block">每到夏季,綠樹成蔭,涼風習習,是我們放牛玩耍的好地方。</p><p class="ql-block">我們到了這個地方之后,把老牛的韁繩盤繞在牛角上,就不用管了,隨便它去哪里,反正這里沒有住戶,沒有莊稼地。老牛自由活動,我們也自由活動。這里的老牛很多,放牛娃也很多。我們把褲腿用草繩扎起來,在荊棘叢生的樹林里奔跑,捉迷藏,掏鳥窩,摘野果子,怎么開心怎么玩。</p><p class="ql-block">樹林里有一種野果子,我們這邊土話叫大麥泡,就是魯迅的《三味書屋》里說的那個覆盆子,就像珊瑚珠沾起的小球,色味都比桑葚好得多。</p><p class="ql-block">我會把大點的大麥泡留下,裝在口袋里,中午帶回家與大人們一起分享,這通常是不會得到大人們的夸獎的。因為,大人們更在意的是,我們的衣服會不會弄破了,如果衣服弄破了,那什么功勞也是白搭,挨打是必須地。</p><p class="ql-block">給老牛泡澡也是最開心的時刻,因為我們可以有借口下水給牛搓澡,順便展示一下自己的水性,我們可以借助牛的浮力到深水區玩耍,只要抓住牛的韁繩,或者抓住牛背上的毛發,就可以在水里自由嬉戲。在水塘里,騎到牛背上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情,整個牛和人都是那么的輕盈自在,猶如騰云駕霧一般,我游泳就是在牛背上學會的。</p> <p class="ql-block">放牛最怕的要算是牛打戰了。牛打戰是最彪悍的牛與牛之間的游戲,一般的牛,別看它開戰前,把頭昂的老高,橫目以對,樣子看起來挺嚇人,一旦對方發出攻擊,它會扭頭就跑,敗下陣來。</p><p class="ql-block">我家黑毛氣勢就不一樣了,如果能遇到對手,兩頭牛高昂起頭顱,四目以對,眼睛漲的血紅,鼻孔里,不時地噴著粗氣,尾巴根高高的翹起,兩只后蹄子在地上用力的往后扒著,兩頭牛,就這樣,僵持著,盤旋著,越走越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低下頭,用那粗壯的牛角,兇狠地頂向對方的脖子,對手也不示弱,它們會幾乎是同時發起攻擊,四只牛角相碰,發出震耳發聵的撞擊聲。兩個牛頭同時用力,頂在地上,不時地擺動著牛角,都想在最短的時間里制服對手,頓時泥漿四濺,塵土飛揚,把地上打出一個個大坑。</p><p class="ql-block">兩頭牛旗鼓相當,勢均力敵,打的天昏地暗。從河坡上面,打到河坡下面,從河坡下面打到河里,從河里又打到對岸,大戰能持續幾個小時,不分勝負,那場面,非常的震撼,每逢這個時候,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躲得遠遠的,大哭著,喊著自家牛的名字,生怕被別人家的牛打死了,回家沒法交差。</p><p class="ql-block">有時候由于玩得太投入了,竟忘記了回家,中午飯不吃,也不覺得餓,反正有吃不完的野果子。傍晚是我們最糾結的時候,一天下來,老牛跑到哪里了也不知道,這會子,是最著急的時候,樹林子、河坡,那么大,往哪里找去?</p><p class="ql-block">此時,玩性全無,河底下,河上頭,樹林子里,這群牛看過了,沒有,那群牛看了,沒有,腦瓜子嗡嗡地!這要是找不著老牛,那還得了?不敢往下想,越想越怕。</p><p class="ql-block">我家的老牛,渾身黝黑發亮,一雙牛角短而粗壯,精神抖擻,尤其是兩個耳朵里面各有一撮白毛,老遠我都能一眼認出來,只要我叫它黑毛,它都會向我奔跑過來。</p><p class="ql-block">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其他人都帶著自己的老牛往家回。我家的牛還沒有找到,急得哭相都出來了,站在河壩埂最高處,帶著哭腔使勁地喊著:黑毛!黑毛!</p><p class="ql-block">就在我快要崩潰絕望的時候,黑毛似乎聽到了我喊它的名字了,從河對面的樹林子里歡快地跑了出來,沖下河坡,一頭撲進河水里,向這邊游過來。此時的我,真是即恨又愛,五味雜陳。黑毛一股氣跑到我的跟前,在我面前頭對著我尥蹶子,撒歡子,快活的就像一個小孩子。我知道,黑毛是在向我道歉呢。看到這些,啥火氣也沒有了,拍拍黑毛的頭,黑毛立馬把頭低下去,送到我的面前,我熟練地登上牛頭,扶著牛角,順著它的脖子爬上牛背,哼著小曲,一路歡歌回家去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先連,男,54歲,中華詩詞學會會員,安徽省詩詞學會會員,六安市詩詞楹聯學會理事,安徽詩人之家副會長,葉集作家協會辦公室主任,未名詩社社長。鄂豫皖三省四市詩詞大賽,第三屆第四屆獲得優秀獎,有作品在《八皖拾翠》《安徽吟壇》《皖西日報》《皖西風采集》《映日荷花別樣紅》等書刊微刊發表,偶有散文見《分水嶺》《光慈文學》。</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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